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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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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们即将用完午膳的时候,客栈的门口突然传来一片熙攘人声。

    许长恒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井然有序地走了进来,有的抬着箱子,有的扛着刀戈剑戟,吆五喝六地十分热闹,一看便是梨花班的回来了。

    穆家老爷子寿辰的当晚,春萃堂所有的药铺都会提前打烊,然后会请所有的伙计都去穆府听戏,她也去过一次,故而也听过梨花班的曲子,只是从未见过他们的真容。

    其他的客人也都朝他们看了过去,有人与他们打招呼,也有戏班弟子热情地回了过去。

    “梨花班里的角儿都是高手,一场戏下来可是贵着呢。”有人议论道,“不过他们那个班主倒是个好说话的,虽说是个年轻人,但做事比起老班主来也逊色不了多少,迟早会青出于蓝的。”

    “听说他是老班主的义子,刚来戏班不到一年便接任了。”有人很快便接了话茬,“长得还挺俊俏。”

    四年前,梨花班的班主还是年过半百的老人,看来已经换人了。

    她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一直在忙前忙后,大概二十多岁,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新班主,长相的确颇为出众,而且看他的样子,无论对戏班子的人还是其他外人都颇为谦和,毫无高人一等的空架子。

    “听说这个新班主为人处世都不错,但这戏班子里对他不服气的大有人在,还有传言说他是靠着自己的长相从老班主那里骗来了班主这个位子,毕竟那老班主可是终身未娶,还有人说他不好女色,而是有断袖之癖,也是有意思得很。”有人低声笑道,“不过,你们瞧他那清秀模样,莫说女子看见了心动,饶是我这个男人,也是想多看几眼的。”

    “要不怎么还有传言说,自他到了戏班之后,虽然梨花班接的单子多了,可得罪的人也不少,因为只要他一登台,那些小姐夫人的眼睛里就只有他这一个人了,气得那些老爷公子什么的瞧他左右都不顺眼,后来,他干脆就不登台了,只在幕后。”

    “这倒是稀罕,还有人因长得太好看而上不了台的?”

    “这有什么稀罕,自古以来,还有不少君王为了美人儿不顾江山社稷呢。”

    在热闹的议论声中,梨花班的人已经将东西都放在了中跨院的院子里,开始陆续回到大堂歇脚饮茶。

    他们大概有十来个人,占了两张大桌子,让本就有不少人的大堂愈加拥挤起来。

    见他们人快齐了,一个小二哥才笑眯眯地过去了:“哟,夏班主,都回来啦,可是要吃点什么?”

    “不必了,咱们已经在穆府用过午饭了,只是来歇歇脚,来点清茶便好,”那个年轻的夏班主客气地说完,又将目光转向坐在他不远处的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敬重地问道,“马伯,您说呢?”

    那老人的背倚在椅子上,揣着手闭着眼睛,爱答不理地道:“嗯,就这样吧。”

    她记得那个姓马的老人名字叫马上年,因为他是在整个寺明州都颇为有名的老戏骨,也算是梨花班的开班元老之一,故而颇受人尊崇。

    见他同意,夏班主才对小二道:“有劳小二哥了,两壶茶水,再简单配些点心便可。”

    小二应声走了,客栈的大堂里显得比方才似乎更安静了些,很多客人都已经不再说话,似乎在等着听好戏,包括她也想从梨花班的口中探听到老东家的消息。

    但他们虽坐了两桌子的人,却是出奇地安静,要么只低声与旁边的人说两句,要么便是闭目休憩,直到有个戏班的小弟子慌里慌张地后院过来,才算打破了平静:“班主,少了一个箱子。”

    听起来,他应该是负责盘点的,故而来得最晚。

    其实他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因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故而显得格外清晰,她也听见了。

    梨花班的人都有些诧异,夏班主的语气还算平静,问道:“哪个箱子?”

    小弟子答道:“装油彩的。”

    马上年冷笑了一声,道:“老夫记得,从穆府出来的时候,夏班主可是亲自查验过的,怎么会少了一箱?”

    “无妨,大抵是忘在穆府了,一会儿我再亲自过去一趟便是。”虽然他的语气里尽是苛责,但夏班主似乎并未介意,而是对那个小弟子和颜悦色地安慰道,“先坐下歇歇吧,辛苦了。”

    此时小二开始来上茶点,马上年却并未打算给他留面子,又暗讽道:“说的倒是轻巧,咱们梨花班无论登台还是做事,可都没有含糊过,更没有发生过将家伙事儿落在别处的这种怪事,夏班主,你以后可得多留个心啊。”

    “马伯说的是,这次是我疏忽了。”脸色有些尴尬,夏班主谦逊道,“不如这样,我先去穆府看看,将箱子找回来之后,直接拉到李府去,左右我也是要先去瞧瞧戏台子的,等你们歇好了再过去。”

    最后过来的小弟子立刻站了起来:“班主,我也去。”

    夏班主一抬手,示意他坐下来,自己却站了起来:“不必了,我拉着板车过去,那箱子也不重,无需两个人,再说,若是去的人多了,只怕又要惊扰穆府了。”

    马上年缓缓睁开了眼睛,瞧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对,今日是穆家老爷的寿诞,莫要再去人家添堵了。”

    那小弟子还不愿坐,却终究被旁边的人给拉到了座位上。

    除了马上年外,两桌子的人目送着夏班主出了客栈的大门,才转回了目光,比方才更安静了。

    望着窗外那个拉着板车渐渐离去的人影,安川也站起了身来:“走吧。”

    戏台子都散了,穆府的寿宴大概已经结束了,的确可以过去了,她有些依依不舍地瞧了一眼还未盘盘干净的桌子,只能尽其所能地又往嘴里塞了两筷子,然后才蹿了出去。

    安川腿长,走的也快,她是小跑着跟上去的,险些噎着。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因此噎死了,”脚下未停,他稍有无奈地道,“这多吃的两口值得吗?”

    这是一个深刻的问题,她不知怎么回答,当然也没空回答,因为她还没吃完。

    穆府就在不远的地方,等她嚼完下咽的时候,他们也到了大门口,看见很多客人已经陆续地告辞离开了。

    还未走近,她便一眼认出,站在门口送客的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便是林管家,鼻头蓦地一酸。

    她在春萃堂虽然干的时间不长,但因着那家药店离穆府最近,而穆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她便经常会来穆府送药,也与林管家见过不少次,算是熟识了。在她递了辞呈要离开时,他还特意带着他的孙子林霄送了她一程,又奉着穆夫人的命送了她一些碎银做盘缠,这些她断然是不会忘记的。

    但许是太过疲惫,林管家的脸色并不太好,而且有些苍白,只是他还是在强打着精神送客人离开:“付掌柜,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这是哪里话,若是穆家的酒宴还招待不周,那整个肃岭县怕是没有周到的了。”那客人似是醉了,眯着眼睛盯着他的衣裳道,“咦,老林啊,你怎地又换了衣裳,难道是嫌弃我家布庄做的不好吗?”

    “自然不是,锦绣庄的手艺在整个寺明州都是有目共睹的,老朽怎会嫌弃,”林管家讪讪一笑,道,“只是方才衣裳上不小心被洒上了些酒水而已,付掌柜家的手艺当然无刺可挑……”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个付掌柜便抬头去摸他的头发:“瞧你这老头子,今个儿竟如此开心,连头发都挂彩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个醉醺醺的付掌柜,林管家刚松了口气,一边抬手整理着头发,一边一转眼便瞧见了他们。

    他见为首的那个年轻人器宇不凡,出于直觉,虽然不认得,但还是笑着迎了过去:“恕我眼拙,不知两位贵客是否也是来为我家老爷贺寿的?”

    安川只是微一侧头,她便会意地往前走近了一步,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欢喜,对林管家亲热道:“林伯伯,您可还认得我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有想到林管家果真想起了她,脸上原本客气的笑容渐渐化成了发自内心的高兴:“哎呀,这不是小许吗,你怎地回来了?”

    “您还当真记得我?”她亦激动,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我还以为您早就把我给忘了呢。”

    “你这孩子做事一向最认真,你走的时候你家掌柜的天天在我耳边诉苦唠叨,说再也找不到似你一般勤恳踏实的好伙计了,老朽能不记得吗?”林管家爽朗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好,好,你这孩子又长高了,也比以前壮实了,不错不错。”

    她笑道:“您老人家的身子还是像以前那般硬朗呢,我一眼便认出您来了。”

    “不行了,老了老了。”林管家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安川,问她道,“小许啊,你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找穆松的,”她开门见山地道,“他是与他的祖父一起过来的,小名是小炉子。”

    “穆松?”林管家的神色微微一变,显然是在隐忍什么,“你们找他何事?”

    见林管家的反应有些怪异,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如实道:“我们有件事想请教他,只要在这里说几句话,您只需告诉他与衙门的宋姑娘有关便可。”

    林管家迟疑着没有说话,安川也察觉出了他的异样,直截了当地问他道:“老人家,穆松他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听他这么问,林管家的神色愈加沉郁,终究只是道:“老朽也不方便直言,我先进去问一问,你们若不介意,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虽然他未曾明言相告,但其中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等他进去后,安川微一蹙眉,道:“只怕我们来晚了一步。”

    她心里愈发不安,不可置信地问他:“难道是真凶对他动了手?”

    “虽不无可能,但应该不会。”他摇头道,“这里是肃岭县,若凶手对他动手,很容易会被察觉,反而得不偿失。”

    她也深以为然,琢磨着道:“难道是意外?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他冷静若素地道:“等一会儿便都清楚了。”

    果然,跟着林管家出来的并非是穆松,而是他的祖父。

    穆松祖父显然认得安川,见了他之后甚为惊讶:“官爷,你怎么来了?”

    听他如此称呼安川,林管家颇为震惊地看了一眼与他并肩而站的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站在后面候着。

    安川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在施了一礼后问道:“老爷子,穆松他怎么了?”

    “唉,”老人家懊恼地一跺脚,道,“这孩子太胡闹了,趁着我不留意,偷喝了一坛子酒水,昏睡了过去,连郎中也说不知他何时才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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