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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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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长恒大吃一惊,连忙拒绝道:“不瞒云二爷,在下此时其实饿得紧,怕是没力气沐浴了,咱们还是先用晚膳吧。”

    “没力气?”云向迎善解人意地问道,“不然,唤个丫鬟来伺候许捕快?”

    她更为震惊,连忙摆手:“不必不必,在下不习惯被人伺候,还是算了。”

    “既然如此,那我先唤人来给许捕快送件干衣裳。”似是含着几分笑意,云向迎终于断绝了让她在此沐浴的念头,道,“那许捕快还是先上来吧。”

    “不用不用,在下在这里待一会儿也挺好的,”她干脆坐在了药汤里面,道,“还要劳烦云二爷派人拿衣裳来。”

    云向迎没有再多说,拿起石案上的一个黑色铃铛,轻轻晃了晃。

    铃铛的声音并不大,但很快便有人来了,是个眉目清秀的小丫鬟,见着药汤里有人,她甚为震惊,脸色登时煞白,立刻跪了下来,不停地朝地上磕头,连声音都是颤抖的:“还请二爷恕罪……”

    “行了,起来吧,许捕快是为了帮我才滑倒在里面的,”云向迎平静道,“你去给他那身干衣裳来,要照着的他的尺寸来,不能大,也不可小。”

    她原以为那丫鬟会问她穿多大尺码的衣裳,但没想到她听了吩咐后便立刻感恩戴德地离开了,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说。

    院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与云向迎两人,她仍有些发愁,不知一会儿该如何换衣裳,却蓦地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再抬眼时,已经见原本背对着自己的云向迎竟然完全转过了身来,此时正低头低头看着她。

    那套石桌石凳居然还能在水中旋转自如。

    她虽叹为观止,但更对云向迎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却更为在意,不由低头看了一下水面。

    好在水面氤氲着水雾,而且并不澄清,她连自己的身子都看不清楚,他定然也看不见什么。

    不过,她总觉得他的目光另有深意,不由又向水下缩了缩身子,没话找话地由衷赞道:“云二爷的这套桌椅真是绝妙。”

    “的确费了些功夫。”云向迎微然笑着,看着她道,“不过,还是不够好,不然也不会连累许捕快落了水。”

    她讪讪一笑:“在下笨手笨脚,惊吓到了云二爷。”

    “的确有些惊吓。”他似另有所指地道,“不过,也真是有趣。”

    说着,他抬了眸,望向不远处的成片树荫,又若有所思地道:“当真是有趣。”

    其实她并不太明白他的话,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落进水里是什么有趣的事,便只能默然不语。

    一个抬眼看天,一个低眉看水,过了半晌后,云向迎才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问:“许捕快,你可曾觉得累吗?”

    还以为他又要让自己上岸去,她连忙摇头:“不累不累,其实这药汤真的还挺舒服的。”

    他似有无奈,道:“我是说,你觉得做人累吗?”

    不妨他会突然这么问,她愣了一下,才在微一思忖后道:“生而为人,哪有不累的,不过无论有多累,值得便好。”

    以为他又突然因自己双腿残疾而自卑自怜,她觉得自己的回答应该无懈可击,至少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轻视于他。

    但云向迎对她的回答并未予以置评,而是又问道:“我听说,许捕快并非本地人,而是为了做捕快才背井离乡来到南和县的,对吗?”

    他竟在暗地里查过自己吗?

    她心里一惊,但很快便明白了。

    如今,不仅是衙门里的人,哪怕是县城的平民百姓,也有很多都以为她便是安川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而云家在南和县耳目众多,应该也听说过此事。再加上在京城云家与安家是政敌,在此地云家与衙门也是水火不容,如此想来,云向迎因着安川探听自己的身世也并未有何不妥。

    思及此处,她心里也不再慌乱,如实道:“在下的父母就在临县,也不算背井离乡。”

    “无论如何,总是不易。”微微一笑,云向迎淡然问她道,“其实,我云家一直欠缺人手,不知许捕快有没有意愿换个地方?”

    没料到他竟会提出要自己换山头,她一惊,又不敢拒绝得太过绝对,只好委婉道:“在下无才无德,推个椅子都能摔倒,云府大概不缺如在下这般愚钝之人吧?”

    “许捕快误会了。”云向迎摇头,道:“如今云家缺的并非愚钝之人,而是有趣之人。”

    可是,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趣啊。

    正要再婉拒时,方才离开的那个小丫鬟回来了,除了一身干衣裳与一套袜子外,她甚是体贴,还带了一条擦身的大毯子,并将所有东西都放下后便默然退了出去。

    “许捕快,你还想继续泡一泡吗?”看了一眼那小丫鬟拿来的东西,云向迎问她道,“不如,晚膳便在这里用吧。”

    “不必不必,在下还是起来吧。”她鼓起勇气,问他道,“不知云二爷可否回避片刻,好让在下换身衣裳?”

    “回避?”他似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道,“自小都是旁人回避我,倒还没有人敢让我回避的。”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在下脸皮薄,还望云二爷成全。”

    “既然许捕快已经开了口,那自然不无不可。”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云向迎伸手又晃了晃桌案上的铃铛,这次的声响似乎比之前的那次稍稍大了些,“许捕快请自便,我去前院等你。”

    果然,很快便有个下人推着他的轮椅走了过来。

    在下人的搀扶下,云向迎坐上了轮椅,在离开前对她道:“这里虽没有屋子,但若无我的允许,无人能进来,许捕快只管放心便是。”

    等他们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她才稍稍放了心,却仍不敢站起身来,只能屈膝往岸边挪去。伸手拿来了毯子后,她撑了开来,费力地钻了进去。

    束胸是不能脱的,只能脱下来挤挤水再用毯子擦一擦,好在如今是夏日,纵然刚穿的时候难受,但在太阳下晒一晒总能干的。

    而那小丫鬟拿过来的一套衣裳看起来便价值不菲,似是用上等的丝绸所制,穿着既凉爽又舒适,更难得的是竟然尤其合身。

    等都收拾妥当了,她才从毯子下面钻了出来。

    外面没有人,依然很安静。

    她望向四周,寻了个有阳光晒过来的地方站着,想等把里面的束胸晒干后再离开。

    虽然已近暮晚,但夏日里的阳光依旧炽热难耐,不过,她也只有忍着,唯一担心的是云家的人会过来催她。

    举目四望,其实若是这院子里真的藏了一双眼睛,只要够小心,也是极难被发现的,她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云向迎会如此偏爱树荫。

    也许他是个尤其怕热的人吧。

    可哪怕他很怕热,却还是要在这大热天泡药汤,莫非是为了他的那双腿吗?

    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他方才所坐的那套石桌石椅,那个害她浑身湿透的罪魁祸首。

    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那把石椅的扶手,她突然发现,右边的扶手上显然有一块东西似是凸起来了。

    云家二爷所用的东西,定然不会粗制滥造的,那块东西一定有存在的原因。

    脑海里迅速掠过一个念头,她忍不住朝那把石椅走了过去。

    蹲下身来,她仔细地看了看那块凸起,越看便越觉得像是什么按钮。

    迟疑了一下后,她还是伸出了手,按了一下那块凸起。

    那个按钮一样的东西的确被她的手指轻轻地按了下去,但是,无论石桌还是石椅,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本以为,这是控制石椅前后移动的东西,原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这样也好,若是只是按一下这按钮便能控制石椅石桌移动,那便说明云向迎根本无需她帮忙,也就表明他是在故意让自己下水,包括自己最后落水,很有可能是他刻意为之。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便太奇怪了。

    云向迎不该有理由这么做,除非他在怀疑什么。

    好在是这个东西并非是按钮。

    可是,她心里又升起了一个疑惑。

    若是这东西并不能控制石桌石椅的移动,那他又是怎么在最后的时候转向自己的呢?

    还是说,其实石椅或是石桌上其实另有她未曾察觉的玄机?

    她如此怀疑着,正打算再去更仔细地去查一查眼前的石椅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位官爷,我家二爷有请。”

    这声音既清冷又疏离,虽然语气听起来很客气,但又透着几分桀骜与不屑。

    她还记得这个声音,是陆寒。

    一惊之下,她连忙缩回了手,站起了身来,并未回避他质疑的目光,平静道:“多谢。”

    说着,她伸手想去拿自己湿透的衣裳,但一把剑鞘却先于她一步将衣裳给挑了起来,等她顺着剑鞘抬头去看时,自己所有的衣裳都已经在陆寒的手中了。

    “这些是我等下人该做的事,便不劳烦官爷动手了。”神色淡漠的陆寒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二爷还在等着您呢。”

    虽然他的语气比在花茶坊那次一般清冷无情,但语气却客气了许多。

    她心中庆幸自己没有脱下束胸,也顾不得太多,抬脚往小路的方向走去。

    这次,在陆寒的指引下,路的尽头并非是秦英的房间,而是之前她被安排等待云向迎的东厢房。

    暗门也在一幅画后面,她在这里等着的时候,还曾看过一眼,但却并未留意。

    坐在轮椅上的云向迎坐在院子中,前面已经摆了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各色吃食也都已经被陆续端了上来,很快便摆满了一桌子。

    见她过来,他一招手,无论是端菜倒水的丫鬟还是陆寒,都无声地退了出去。

    “许捕快,请坐。”他微微侧头,对她客气道,“让家里的厨子随意做了几道家常菜,还望莫要嫌弃。”

    她随意瞄了一眼,便知如此规格的膳食若是放在陈中泽家的酥云楼,那便是最贵的那一档了,若这些只算是家常菜,那衙门的伙食在云府应该算得上猪食了。

    更何况,云家的食具也颇为讲究,竟然都是银质的,更衬得膳食是她吃不起的了。

    虽说离晚膳的时辰还早些,她并不是很饿,但在一桌子的色香味诱惑下,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多谢云二爷款待,让您费心了。”

    在他对面那张已经摆好的椅子坐下后,她拘谨地没有立刻动筷子,而是问:“之前云二爷不是说,小公子也会过来吗?”

    “我突然想起他太闹腾,若是来了,只怕会扰了我们的清净。”云向迎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后,先行拿起了筷子,对她道,“许捕快,尝一尝合不合胃口,若是不喜欢,我再派人重做。”

    说让云念清来的人是他,不想让他来的人也是他,她虽然觉得与云家二爷单独用饭实在别扭得很,但又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也拿起了筷子,心想早吃早离开,只当是下馆子了。

    可是,无论是她还是云向迎,都还未来得及动筷子,不知哪棵树上挂着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清脆而急促。

    她能隐隐猜到这是一种暗号,就像云向迎在后院用铃铛传唤下人一样,不过这次听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太吉利的事情发生。

    果然,云向迎甚为扫兴地放下了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看来,能扰人清静的不只是清儿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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