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天使
“如果这就是您的解释，我想上头不会接受的。”徐静晨淡淡道，说完她很快收了枪，挥挥手让下属进墓道按照元英的说辞去找人。
不管是不是元英是不是在骗她们，她们都得去赌这个概率，里头的人命可经不起任何犹疑。
周围分布的士兵们很快兵分两路，一部分依旧留在原地警戒，另一部分则按照徐静晨的要求跟着她一起去下墓。走之前徐静晨看了眼姜若，似乎是要观察她的反应。
但这举动的暗示意味儿太过明显，姜若耸了耸肩，踩着闲散的脚步跟了上去，“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与我无关。”
她微微勾唇，侧眸投过来的视线显得神秘又意味深长，“该做出选择的是你们，凡人。”
徐静晨心下微微一紧，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力握成拳，神色却依旧冷静沉稳，“什么意思？”
姜若摇摇头不再多说，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应该有了解的途径的，不过我有我的计划，她们有她们的计划，你找那这家伙了解更好一些。”
“而且。”她瞥了眼不远处警惕着的沉默不语的军人们，“你确定这是合适谈话的时候和地方吗？”
徐静晨沉默不语，过一会儿在接近墓道口时打了几个手势，重新举起枪作警惕状，她旁边的姜若却与之相反，显得很是放松。
对她这幅样子其他人也不奇怪，毕竟都见过刚才那种奇幻的场景了，有这种本事的人不会害怕才是常态吧。
对她们的警惕，姜若也没说什么，不等侦察兵开始工作便一马当先向前走去，只有淡淡的声音与鞋底踩断枯枝树叶的声音咔咔回响，“你们慢慢走，我先去看看。”
“等等，姜小姐，我建议你服从指挥。”稍微犹豫一秒，徐静晨还是沉声开口道，手里的武器也已经拉开了保险，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黑沉沉的墓门，随时都能打出一枪。
她说话的时候姜若已经走到了门边。墓门是两道黑沉的石板，石板上有规律地雕刻着少有人能看懂的符文与阵势纹路。姜若在门前停住，抬头往上看去。
多年的风吹雨打将本来精妙厚重的纹路腐蚀的只剩浅浅一层，却也将更多黑沉的物质刻进了纹路深处，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大抵是考古队在找到这里时做过清理，墓道门显得干净了很多，遮掩住纹路的青苔与泥石被剥去大半，露出了下面精妙的人工痕迹。
姜若单手抚在上面，指尖顺着门边的一道纹路下滑，隐约可以分辨出这是上古篆文变形而出的文字。
姜若若有所思，照着记忆中的文字轻轻的低低的念了出来，“邢台茂名，镇我诸邪，天令将死，祭……我光明。”
“祭我光明。”姜若微微眯起眼，脑中快速翻阅过自己数万年来的所见所闻，想起来数千年前在荒古之西见到的异人。
那是一群，自称天使与神圣的家伙。
她们竟然也来到了这里吗？明明已经离开了才对。
“什么意思？”徐静晨也听到了她的翻译，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便问道。
“虽然不太确定，但按照你们的理解，可以认为是西边那群……”她想了一下，含笑道：“鸟人。”
这个词听着像蔑称，但徐静晨听着却觉得像是在调侃，看样子她并不讨厌她口中的所谓鸟人。
想到她便问了：“你看起来不讨厌她们？”
“嗯。”姜若点头，手指点在篆文上，这种文字在秦汉以后便因为太过复杂而逐渐沦为小众，不再作为官方文字通用，倒是很受一些书法家的喜欢。
但篆文是比较接近天地法理的一种文字，不少修士都爱用，甚至衍生出多种变体，这种字体姜若没记错的话是一些诞生在篆书大盛时代的修士常用的。
脑中思索着可能性，姜若也没漏掉徐静晨的问题，“她们死板，傲慢，只追求自己所认为的正义，但做事光明磊落，从来不屑做这种阴私事，虽然道不同，但某种程度上算是殊途同归，我欣赏她们的信仰与勇气。”
有信仰的存在总是比寻常人更坚定，无论是信仰神还是信仰科学，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姜若曾经和天使们打过交道，她们全部为女性外表，各个都是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子，有的飒爽，有的英气，有的温柔，也有的勇武，诸多性格体现在她们身上。
凡人大抵都是追求尊崇美的，等姜若发现的时候她们已经在荒古之西发展出了不小的一批信徒，信仰的根除总是比单纯的杀人更麻烦，姜若和她们有来有回的干了不少次，虽然最终将大部分天使驱逐出去，但到底留下了根子。都是人族，姜若不好痛下杀手，最终只好将他们放逐在荒古之西，直到后来天地法理变更，四大神洲裂变，灵气消退，最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时至今日，她还是愿意相信天使们不会也不懂故意养尸这种恶劣的事情，但信徒就不一定了。
姜若想着，收手打了个响指，本来封闭的墓道大门缓缓打开，身后便传来很明显的嘶声，是注意到的士兵们没收住自己的惊讶。。
但姜若依旧懒得解释，也没有刻意去封口，就任由她们去猜测，徐静晨也默默跟上。
其实按照夏国一贯的举动，如果真的出现什么灵气复苏事件，最先推行的应该就是军队了，那现在提早透露一下也只是打预防针而已，保不保密其实并不重要。
墓道里的频。空气很清新，姜若一马当先进去，她扫了眼漆黑的墓道，缓步往前走。每当她路过时，墓道壁上点缀的灯盏皆会一一亮起，露出两边精美鲜艳到仿佛昨日才完工一样的壁画。
徐静晨看了眼姜若，犹豫了下收了武器别在腰间，默默跟着她的步伐往里走，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旁边的壁画上，随后皱起眉，“这是……”
“受难图。”姜若淡淡道，目光落在壁画上，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思绪。
与寻常会雕刻或彩绘墓主人一生的壁画不同，这两旁的壁画雕刻了各种各样的死法和刑具，对象可以很清晰的看出来是同一个。画里内容都很凄惨，有的穿肠破肚，有的身首分离，唯一一副看上去正常点的却是给人感觉最动情最凄惨的。
身着铠甲的将军跪在堆满尸体的战场正中，长枪插在身前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抬头看着远方，周围却是满满的敌军。
峡谷外的天显得细长，就好像她摇摇欲断的生命线一样。
她被叛徒出卖，死战一线峡，所率千骑全军覆没，当大军找到她时却发现她神奇的还剩下一口气，被救回军帐后才抱着心心念念的图卷遗憾离去。
这是姜若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画这些有什么意义？”徐静晨问道。自从接手这个案子后她花功夫做了不少功课，其中就有这位将军的生平，也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你不懂。”姜若吐了口气，眼神有点晦涩，“这样是折磨她的意志，□□她的魂灵，让她……”
堕落为恶臭的为人所控的僵尸。
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怎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