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远航
ai回答：“确认指令，请设定航线参数。”
罗辑想去的是环世界，可他并不知道环世界现在在哪里。
“就当先航线的延长线吧，等想好了再修正。”
ai：“指令执行中，曲率引擎十秒后启动。”
空间驱动并不会产生过载，因此，不需要任何深海液。
“曲率引擎已启动，将在六十一分二十六秒后到达光速。”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连最细微的嗡鸣声都消失，这是聚变堆引擎关闭的结果，此刻，空间曲率引擎正在工作。
这是他们第一次乘坐光速飞船航行，任何体验都是新奇的。
大史渐渐把刚才的不愉快忘记了，开始惊叹地看着舷窗外的景象。
“呀，那是地球！”他指着一个方向惊叹道。
罗辑和庄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见一个水蓝色的星球，和别的星球的荒凉孤寂不同，她生机勃勃，大部分面积是蔚蓝的大海，云层漂泊在上方。
地球渐渐放大，变得更加具体。
他们还看见了大气层上方转动的星星，那是人造建筑发出的聚变光。
但是，如今的人口很大部分都聚集在木星背面的掩体内，留在地球的只是少部分。
只有二十多分钟，地球就由远及近，然后由近及远，最后变成了飞船后方一颗普通的星星，发出幽幽的蓝光。
罗辑突然打了个冷颤，觉得这蓝光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充斥着不详。
他赶紧摇摇头，将这种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剔除。
“怎么了？”庄严察觉到了罗辑的异常。
“没事，只是错觉罢了。”罗辑拍拍她的手。
“你们看，界面变成了两个！”
这时，大史传来惊呼。
罗辑看去，果然，信息窗口显示的画面变成了两个，相距不远，并行排列。
画面中的内容并不同步，一个明显更快一些。
罗辑解释道：“那是因为在追逐号的航迹中，光速变慢了。一个画面是通过满光速传播过来的，这部分电磁波经过了航迹，另一个则是由正常光速传递过来。”
“这说明发送电磁波的这颗卫星刚才进入了航迹的范围。”
大史听得头晕，感觉罗辑说的每一个字都懂，可是连起来就变成了天书。
罗辑见他这个样子，笑笑没再解释。
这时，“刷”地一下，一个庞大的影子从舷窗前掠过，快得不可思议！
体积巨大，堪称遮天蔽日，在那一瞬间，占据了人们的全部视野。
舷窗前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巨大影子吓了一跳。
除了罗辑几人外，还有其他人也在附近观赏，这些都是罗辑派的成员或者他们的家人。
“刚才那又是啥？那么大！简直颠覆了我的想象！”大史又惊呼起来，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自从追逐号启动空间驱动后，大史就变得像个好奇孩子一样，见到什么都要问个究竟。
“是木星，我们刚刚从它旁边略过。”
“木星就处在我们航线旁边，相聚不远，所以才能看见它的全貌，可惜速度太快了，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大史连忙调出后方的景象，可是就算刚才如此巨大的木星，现在已经变得只有脸盆大小，并在逐渐减小中。
还有一个小小的光源永远处于他们的后方，散发微微的红色，那就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恒星——太阳！
她是一位母亲，燃烧自己，用自身的光和热孕育了人类文明。
如今，人类文明已经开枝散叶，向更加广袤的宇宙空间播撒了多颗种子，有一颗已经开出绚丽的花。
即使大史是一个粗人，在这一刻，也感觉到了某种悸动，那是游子离家，家即将消失的伤感。
太阳系的毁灭是肯定的，所有专家都论证过，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太阳了，以后她将永远消失，仅存在于记忆与历史中。
罗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旁：“很美对不对，这就是真实的宇宙。”
大史抹了把眼睛，轻轻锤了罗辑一拳：“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你们读书人脑子好使，竟然连这种和光一样快的东西都能做出来，让我这个大老粗背个乘法口诀，都是抓瞎。”
“你也很优秀，大史。”罗辑眼神很真诚，“要不是你这几个世纪对我的保护，光是eto那么多次暗杀我都挺不过去，你也是全人类的英雄！”
大史没有说话，只是和罗辑并列，一起站在那里，像以前一样。
飞船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前面的星空呈现醒目的蓝色，而后面的太阳变得只有网球大小，与其他星星一起，散发如血光芒。
“这又是为什么？”大史指着前方的星空，他在问为什么是蓝色。
“你坐过火车吧？”罗辑用了一个经典的比喻，“当火车向我们迎面驶来的时候，鸣笛声尖锐高亢，远离我们的时候，低沉悠远。这其实是声波的缩短与拉长。”
“光也是波的一种，远离我们的被拉长，靠近我们的被缩短，短波呈现蓝色，长波呈现红色。”
大史朝罗辑比了个大拇指：“老弟，你这个比喻我听懂了。要是你们读书人能把所有的科学理论像这个这样，解释得这么简单，让我这种没读过书的人都能听懂，那你们才算厉害！”
罗辑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奇怪，斜瞥着大史：“那是不可能的，那些高深的理论永远不可能变得通俗易懂！”
大史没有理会罗辑的眼神，自顾自说道：“宇宙真是太大了，就算用光速航行，到达另一个星系后，都是几百年过去了。”
“大史，你说的不完全对。按照外部的参照系确实是这样，但是飞船的参照系却只过去几个小时，这就是钟慢效应。”
大史很惊讶：“那我们会感觉过去多久？”
罗辑想了想：“一百光年，也就二十个小时吧。”
“也就是说，我们飞出太阳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咯？”
“没错。”
这时，ai的声音响起：“追逐号将在一百八十秒后进入光速。”
罗辑和大史都没再说话，静静观赏这外界的宇宙星空。
此时，观景台已经变成全景模式，其他部分全部隐去，这里的人员仿佛没有穿戴任何装具，直接悬浮在太空。
前方是银河系的星海，变成了纯蓝色。
后方是已经远去的太阳系，笼罩在如火的红色中。
突然，前面的星空发生了奇异的改变：
所有星星向视线正中央滑落，很快聚集成密密麻麻的一团，像一个蓝色的光斑。
不时有零星的星星从其中飞出，以灵态的曲线向追逐号的后方滑去。
同时伴有色彩的变化，由蓝变绿，再变黄，略过飞船之后，则变成红色，融入后方的星空，那是一块红色的亮斑。
大史被这种奇异的景象惊艳到了，呆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罗辑却皱起眉头，在刚才进入光速之后的一瞬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没来得及看美丽的景象，他调出一个界面，果然发现了问题！
在他们刚才飞出奥尔特星云之后，飞船的超敏引力波透镜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里出现了一个引力源，足有木卫二的引力大小，向着太阳系移动！
因为相对速度太快，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便略过了。
罗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黑暗森林打击！
没想到它已经发射了，正在来的路上！
不过，数据却又有许多让他疑惑的地方。
“咋了老弟？”大史见罗辑表情不对，过来问道。
“黑暗森林打击，可能已经来了！”罗辑声音有些沉重。
“啊？！”大史明显被吓了一跳，赶紧阅读面前界面上的信息。
“不对啊，光粒速度不是很快吗，怎么只有这么一点？”大史问道。
这也是罗辑的疑惑，因为这个物体只有光速的百分之一，正在缓慢滑向太阳系。
按照计算，他们飞出太阳系的那段时间，人类应该刚好能够探测到它。
如果真的是光粒，且已经失去速度，那太阳系的危机就解除了，人类完全能应付！
因为他们观测到的数据显示，光粒都是靠惯性滑行，没有动力装置，一旦失去速度，就永远不可能提速了。
至少他们没有见过能自己加速的光粒。
而且，现有的理论中，也不存在有这么小体积的光速引擎。
可是不知为何，罗辑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怎么办，回去告诉他们吗？”
“太晚了，现在外界的参照系已经过去了接近三年的时间，如果真的有灾难，太阳系也早就毁灭了。”
“我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大史听得愣住了，从进入光速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外面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界面上显示出两个参照系的具体时间，代表外界宇宙的那个正在飞速刷新着。
他被震撼住了，再一次感受到了宇宙的神秘和伟大。
“唉，虽然骂他们骂得痛快，可是，终究同为人类。能联系上谭诚吗，可以让他们出手。”
罗辑摇头：“如果他们愿意出手，早就出手了。”
两人没再说话。
已经无法回头，为那里祈祷是他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