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带走
短暂的沉默后，金字塔收到了回信。
【你们文明的历史很悠久，也很辉煌，文化与艺术具有相当强烈的情感体现，这和我们有极大的相似度，让我们感觉很亲切。你们的存在已经被我们见证】
它相当诧异，
【您是如何得知的？】
【我们看到的】
【但是这些都存在于我的内部，我是封闭的】
【在我们看来不是，你们在四维中，依然像薄薄的纸片人，所有细节都展露在表面，也非常脆弱】
【您拥有五维视角？】
【是的】
【但您说您是三维生物】
【三维生物拥有五维视角，这并不奇怪】
金字塔没有回话，因为这种情况它从来没遇到过，数据库中并没有相应的回答预案。
谭诚并没有说谎。
五维视角的来源是高维俯视眼镜。
自从星际人类文明开始解剖空间，接触维度理论后，高维俯视眼镜的原理被一点点解析出来。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高维俯视眼镜内部，关于更高维度的部分就像写在纸张上的定理一样，等着它的主人去查阅。
可以说，只要人类初步掌握了维度理论，那么更高维度的大门就已经向他们敞开！
现在，他们拥有最高九维的视角，因为高维俯视眼镜最高只能看到九维的世界。
谭诚确实有些疑惑；
【难道你们没有更高维度的视角吗？】
这个九维眼镜是他在生命的早期得到的，他以为这在更高级文明中很常见。
金字塔出现了长达几秒钟的停顿，它有理由怀疑这个强大文明在凡尔赛。
【并没有，更高的维度对于低维生物来说几乎是不可探寻的，因为他们天生就少一个维度的感知，就算认识高维，也是通过旧世界的碎片，一旦碎片跌落，他们又重新回到属于他们的维度。而掌握多个高维的文明，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来自旧世界，甚至更古老的世界，从一片黑暗森林奔向另一片黑暗森林】
金字塔的话也让谭诚沉默。
也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科技商城有多么不凡。
没想到一开始，他就获得了对于其他文明来说珍贵无比的造物。
他毫不怀疑，别的文明甚至愿意付出整个文明的代价，来获得这个眼镜，只为了其中的高维视角，弥补他们先天的不足。
然后用播撒出的种子，在另外的星系重新发展，成为这个宇宙中更高维度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那个老旧手机研究这么多年，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原因：它很可能也是更高维度的产物！
而且至少高于九维，因为他在九维依然没有发现手机的任何特别之处。
不论怎么检查都非常普通本身就是一种奇异的表现，就算随便一样物品进行这样细致的检查都会有奇异的表现。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它能连通两个世界，因为手机所处的维度高于九维！
两者的交流非常快，几乎等于光速，只是金字塔会时不时卡壳，出现停顿。
它的内部系统已经严重腐朽了，甚至连修复都失去意义。
终于，谭诚提出了告别：
【我们要走了，你所在的位置很快就会跌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不知为什么，金子塔此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它竟然就想停留在当前，不愿意时间流逝，甚至想想最后短暂存在的时光就要自己一个人度过，就感到一阵空虚和迷茫。
呆愣了好久，它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不舍！
这是已经被扫进垃圾堆的情绪，早在它的创造者战败的时候，它就决定剔除一切情绪，专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现如今，这种情绪竟然再次出现。
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给对方回信了，而回信的内容是它怎么都没想到的：
【能带我走吗？】
它连忙调出历史记录，发现这是在自己收到对方消息的第一时间发出的，说明这个动作已经领先于它的思维。
这让它一阵默然。
谭诚也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环世界当即展开全员讨论。
这样的全员讨论时常会发生，只要遇到重大问题、决策、部署，或者大型研究项目，都会汇集所有人的意见，并建立模型，选择折中的回归线。
这是人类第一次接纳别的文明的造物。
根据高维观测结果，这座纪念碑中并没有活着的生物存在，只有一道微弱的纪念碑管理意识。
它并不能算完整的生命，但也不是单纯的程序，而是已经出现自我意识，半程序半智慧的意识体。
并且它来自第四维，双方并没有黑暗森林，存在相互容纳的基础。
这也是星际人类文明了解其他文明的一把钥匙，更能开拓文明的眼界。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接纳。
然后，再讨论新出现的问题。
如何让四维的纪念碑意识体在三维存在？
有两个选择，一是将纪念碑的大脑取出来，放在一小块四维碎片中。
这才算是它的本体，同时体积也会相对小许多。
人们再用封装力场，封住四维碎片的边界，就像在瀑布边上建立一道大坝，这样里面的水就不会向下坠落，四维也就不会向三维跌落。
但这样的话，四维碎片的体积肯定不能太大，纪念碑永远只能充当一个缸中之脑，没有四维物质为它建造身躯，它将永恒孤寂地漂浮在其中。
那么只剩下一个选择：将意识体换一个三维的大脑。
在理论上可行，但需要复杂的操作，比如，如何将四维的意识体与三维的计算机适配？
这需要运用到维度技术，将四维意识体的第四个维度线无限卷曲。
做到这点是很容易的，只需要用到降维即可。
难点是怎么在降维的过程保证意识体的完整性。
这也是保证在降维完成后，纪念碑依然是以前的纪念碑的基础。
不过，对于维度理论已经完善的星际人类文明，这并不构成难题。
所需要的只是巨量的算力，以便在操作的时候进行微调。
预计，将会占用环世界十分之一的算力，这将导致大量项目暂停，同时调整算力分配，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损失。
不过相对于得到一个四维意识体，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与此同时，高维降到低维不仅不会消耗能量，相反，还会产生大量的能量。
这也相当于一次精细化的降维实操了，对于整个文明来说都具有重要意义。
【可以】
当金字塔接收到回复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它清楚地知道，四维跌向三维很容易，但是要保证自己的意识存在，这需要将维度认知到最细致的程度！
甚至连认识到第五维都不足够，那依然不足以保证自己意识的存在。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文明对于维度的认知已经到了第六维，甚至更高！
它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世界，因为每上升一个维度，信息量就呈量级上涨，并且还有很多其他的改变，无法用低维的理论解释。
【我该怎么配合您？】
在它的想法中，大不了就是完全消亡，这是它制造出来就已经注定的归宿。
降维成功了固然值得欣喜，失败了也没有损失。
【什么都不用做，安静等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