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权臣x公主14
容迟闭门谢客其实只持续了半个多月,换脸手术造成的剧痛和虚弱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减,只是伤口的愈合还需要时间,一时不能揭下面纱。
楼昭日日来看他,除了某次盯着他手心发了半晌的呆,后来倒是再没什么过分亲近之举。
只是她总是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叫容迟无端有些不自在,于是主动提出有没有需要他效劳的地方。
楼昭沉吟片刻,在立即着手秘密调查三皇子谋逆一案,和确保自身安危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先处置自己这边的重大隐患。
按照剧情发展,沈清还得蹦哒几年,但她的猪队友沈宴这颗□□,如果不好好处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爆炸。
侥幸逃过了史正辅那一劫,也不知道有没有省正辅在哪里埋伏着。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沈宴调出京城?叫他离开我父皇和母妃的视线,即便消失个一年半载也不会引起他们担心的那种。”
楼昭认真提出自己的要求,却叫容迟微微愣住了。
沈宴好不容易从史正辅当街被害一案中脱身,他本以为宛华目前最迫切的需求,是帮他尽快重新获取皇帝的信任和宠爱,没想到,她的计划竟然是把人调走。
听起来,她不止想把人弄走,还想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
容迟的目光诚实地表达了他的困惑和不解。
楼昭既然想跟他合作,心态便很开诚布公,她坦率地说:“沈宴身上有些臭毛病,需要找个清净的地方,给他好好治一治。我不方便亲自动手,还得有劳容公子。”
其实,在得知沈宴的种种事迹之后,楼昭就对他的精神状况表示了怀疑。
宛华公主记忆中,这位皇兄幼年时期虽然骄纵跋扈,但总体来说还是个有底线的孩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好像得了狂躁症一般,脾气越发地不可收拾,在父母和妹妹面前尚能控制一二,但对身边服侍的宦官小厮,宫女丫鬟,动辄喊打喊杀,已经闹出几次人命,都被悄悄遮掩了。
人人都觉得他被宠溺太过,丽贵妃和宛华公主虽然担心,却始终没把这当一回事,在她们看来,横竖只是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只要妥善处理好就行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以至于沈宴在炮灰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楼昭与沈宴见了第一面,就已经断定,他的情况确实不对劲。其后几次见面,验证了她的猜想,他每日都在服用一种叫五石散的药物,为散发药性,必须吃冷食,饮温酒,穿薄衣,服药后精神往往呈现不正常的亢奋,总爱披头散发,四处乱走,行状癫狂,如梦似幻,跟后世某些沉迷违禁药品的人症状有七八分相似。
楼昭并不清楚这五石散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并不妨碍她做出决定,那就是必须让沈宴把这玩意儿戒了。
她令人去探听过,这东西果然跟那些违禁品类似,戒断反应很强烈,也不是没人意识到此物的害处,但一旦服用过几次,基本上就逃不开它的控制。
沈宴如果留在京城,放在丽贵妃的眼皮子底下,按照她对儿子的无脑宠溺,根本就别想戒除的可能。
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丽贵妇放心地放沈宴出城,到时候找个深山老林,将人一绑,楼昭可不信,掘地三尺都找不出一丁点儿五石散的时候,他还能戒不掉?
容迟听完楼昭完整的计划,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震撼。
他以前,似乎真的看错了这位公主。
不过,能让沈宴那家伙吃瘪,他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一股隐秘的畅快感。
结合楼昭搜集到的各种参考消息,容迟很快为她制定出详实的方案。
三日后,沈宴带着皇命出京,代天子向某位致仕归乡的大儒贺寿,车马奔走了一日,下榻第一座官驿时,便被一队神秘人马掳走。而他的属下在收到他要脱队游玩稍后再择时会合的亲笔信,便毫不怀疑的,继续带着圣旨和贺礼上路,往那大儒的故乡鲁地去了。
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的沈宴,被塞到一辆牛车上,身上盖着稻草干柴,慢吞吞往京城方向某个隐蔽的山间别院行去。心惊胆战了一晚上,待睁开眼时,却看见了自己的亲生妹妹,难得穿着十分低调朴素的宛华公主。
“昭昭,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我放开。”
沈宴十足不解,尤其是当楼昭身后出现一个头戴幂离的男子时,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是谁?你把我绑住做什么?这里又是哪里?你要干什么?”
他的疑问太多,楼昭选了其中一个作答:“他叫容华,是接下来这段时间照顾你的人。”
“容华?就是那个,你的新宠?”沈宴恍然,甚至有闲心生出些好奇,问道:“他干嘛遮着脸?总不能是因为长得丑,难道是太美了,他也效仿某些女子,被人看见脸了就得托付终身?”
容迟闻言心中冷笑,楼昭却完全忽略了他的好奇心,继续道:“我不便逗留太久,这就要回京了。亲自来一趟就是为了要你放心,容华他,接下来不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你好。你不要抗拒,听他的话,过阵子我会来接你。”
沈宴总算意识到不对劲,直至此时还没被解开的绳索,似乎在无声暗示着什么。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楼昭并不跟他卖关子,很坦诚地说:“五石散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兄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趁着这次机会,戒了吧。”
沈宴傻眼了,戒掉五石散,他又不是没试过,根本不可能!
可他眼看着自家妹妹说完这话,便与那蒙着脸的容华打了个招呼,两人一道转身走了,头也不回,丝毫不带半分犹豫。
就这么走了?
“昭昭,你怎么走了?昭昭!好妹妹!沈宛华!你给我回来……”
别院外头,停着一辆低调简朴的马车,楼昭上了车,才回头对容迟道:“你回去吧,希望早日收到你的好消息。”
容迟隔着幂离看向她,忽然笑开了,尚未痊愈的伤口被扯痛,他也不在意,却道:“殿下就这么放心,将你的皇兄留在我手中?”
楼昭挑了挑眉,道:“容薇不也在我手里。”
容迟愣了一下:“那怎么能一样?”
容薇与他,如今都只剩贱命一条。
楼昭却道:“有什么不一样?都是血肉至亲。”
容薇是他的至亲,沈宴甚至不是她的什么人。
“走了。”楼昭放下车帘,才一坐下,好看的眉头便微微蹙起。这阵子真是养尊处优惯了,连着赶了一日的路,颠得浑身到处疼。
转念一想,容迟如今被她打发到这山沟沟,芳若就可以调回来了,她那按摩的手艺当真不错,如今也该她来享受享受了。
这样才高兴了些。
马车渐行渐远,楼昭不知道的是,容迟听到她最后那句话时,怔忡了许久,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步回到别院内。
这座山间别院,是楼昭派人留意购买的私产,原本的主人喜静,刻意寻了这处远离人烟的幽静之处,风景四季都各具特色,自然是极好的,可惜此刻却无人欣赏。
有人入住的第一晚,院中持续传出难以置信的质问,在意识到宛华公主的车驾已经离开后,那质问变成愤怒的吼叫,除此之外,便没有旁的动静。
山中无近邻,便是那怒吼声再怎么吵闹,也不至于扰人,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半分探问。
直至入夜,那声音似乎累了,总算停下。此后的三五日,又依稀传来类似的动静,只是声音越来越萎靡无力。
三个月后,便是新年。
从鲁地归来的贺寿队伍,在经过京郊清水县时,总算与据说很快就跟他们会合的二皇子殿下重聚了。
沈宴的贴身小厮元宝看到主子十分激动,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才兴奋地疑惑道:“殿下怎么了?您这是玩得不开心吗?要说殿下以后还是别一个人偷跑,也带上小的呀,保管让您事事不操心。”
沈宴白了他一眼。
都是些废物,他消失这么久也没人来找,个个都以为他在游山玩水呢!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这么废呢?
沈宴之前习惯了服用五石散,不说那些副作用,表面看起来却是健康红润。如今戒断总算有了些实效,人却极速地瘦了下来,好在精神还算不错。
那个一直蒙面的容华为他请了个大夫,看过之后表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先前亏空了身子,需要慢慢调理。
只是以后再碰不得五石散了。
沈宴暗自吐槽,谁再碰谁是傻子。被五花大绑困在椅子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体验,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可那个叫他如此痛苦丢脸的人,却是时候收拾干净了。
沈宴阴霾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蒙面男子身上,对方若有所觉,微微扭头看过来,隔着一层薄纱的眼神,竟令沈宴犹如芒刺在背。
瞬间什么念头也都熄了。
算了。
人是昭昭的人,要收拾,也得昭昭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