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电话
他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
是我年少所有的祈愿与梦想。
——乔栀2020916
迎面走来的是周予期。
他走过来，微微俯身，摘下头上的帽子扣到她头上。
“阿栀，”他说，“给我点时间。”
他的五官在她眼里无限放大。
她眨眨眼，道：“好。”
周予期笑了。
他直起腰，接过乔栀手中的伞。
“阿栀，放假一起回家吗？”
“……好。”
她悄悄拿出手机，退掉了已经买好的车票。
他们在伞下走得很慢。
“放假之前我们社团有个活动，”乔栀扬起头，“一起去吗？”
周予期颔首，“我可以去？”
“可以，”乔栀答应的肯定，“我们的宗旨是人越多越好。”
“那便一起。是什么时候？”
“考完试之后，到时我叫你。”
一时没了话题。乔栀侧头，张开手掌去接落下的雨。
“到了。”他们在女生宿舍门前停下。周予期守好伞，塞到乔栀的怀里。
“早些休息，考试顺利。”
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宛若湖水漾起涟漪。
“嗯，”乔栀挥挥手，“考试顺利！”
确定周予期的心情依旧良好，乔栀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
无所牵挂，考试自然顺利。
考完最后一门后，她开心的拿出手机拨给周予期。
那边很快接通，低沉的声音让她心里泛起丝丝痒意。
“我结束了，我们去玩吧，”她笑意盈盈，“我在四月广场等你。”
冬天的四月广场依旧很漂亮。参差错落的枝丫上结了一层霜，剔透晶莹。
周予期赶到时，乔栀和几个社团的同学已经摆好了饮料和零食，看到他时笑着摆了摆手。
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太多顾虑，甚少有这样自然而开心的时候。
周予期于是也扬起唇角。
他走到她身边，和她们一起绕着零食围成一个权坐下。
“这是医学院的周荀。”乔栀简单和大家介绍了一下。
“吃过饭了吗？”趁没人注意的空隙，乔栀轻声问他。
周予期摇头：“没有。你吃过了吗？没吃过等会儿一起去？”
乔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游戏开始。
游戏规则很简单，所有人将手举起，依次报数放下，报相同数字或者最后一个报数的人为输。
乔栀一边开心地看着输掉的学长被迫到一对情侣面前跳舞，一边开心地往嘴里送着零食。
一群人哄堂大笑，嚷着“再来一轮。”
“阿栀，”听到有人叫她，乔栀看过去。
周予期举了举手机，“给你看下车票。”
乔栀看了一眼价格，拿出手机转账，周予期顿了一下，也没有拒绝。
就听四周一片笑声。她茫然地扭过头，看到只有她和周予期不知所以地在举着手。
他们同时慌忙报了数字把手放下，又引起一阵笑声。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一个学姐抚掌而笑，“大冒险的话，你们俩到操场那边跑一圈，一边跑一边喊那行字。”
乔栀回头看了一眼。
一行大字高高地悬在操场的围栏上，念做“每天锻炼一小时，健康工作十五年，幸福生活一辈子。”
“……”
乔栀和周予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惊恐地摇了摇头。
“那就真心话。”
“先问妹妹，”一个学长开了口，“上次妹妹说以前喜欢过一个人对吧。”
乔栀点了点头。
她对周予期的感情一向坦然，因此也不存在过多的犹豫和尴尬。
“给他打个电话。”
中间周予期始终事不关己地低着头，只是偶尔带着笑意看她一眼。
乔栀也跟着笑了笑，掏出手机，输了一串号码。
“不好意思啊，”她打开手机的免提，给他们听电话里的忙音，“他不接。”
其他人忙摆手大笑，周予期却一点点的收敛了笑容。
乔栀打电话的对象不是他。
“再问学弟，”另一个学姐开口，“高中有喜欢的人吗？”
乔栀偏头，看着他垂下的碎发，人在风里显得有些低迷。
“有，”他道。
乔栀顿了一下。她慢慢回过头，似乎苦笑了一下，便又加入了游戏。
她对周予期的好意接受的很慢，却可以很容易的承受伤害。
习惯使然。
活动结束后，他们一起走在路上。
昏黄的灯光打下，风有点阴凉。
“不问问吗，”周予期忽然开口。
“什么？”
周予期停下脚步，挡在他面前，弯下了腰，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不问问吗，我喜欢谁？”
“你喜欢谁？”乔栀下意识重复。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思考能力完全丧失，轻易就被他牵着走。
“你，”周予期保持着那个姿势，眼里透着深情。
“我高中时候，喜欢你。”
几片树叶落到地上，沙沙作响。
周予期笑了一下，直起身。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回家。”
“你想好了？不跟你妈去江宁了？”周父猛地从沙发上站起。
“不去了，我想留在淮城。”周予期平静地整理着书包，“我想上淮城一中。”
“好、好，”周父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喜笑颜开。
“还有，我想改个名字。”
……
很久之后，周予期站在排名榜前，看着上面的名字。
第一百一十三名，乔栀。
第一百一十四名，周荀。
“阿荀，你找我？”顾铭吊儿郎当地走到他面前。
“嗯，”周予期递给他一个面包，“乔栀没吃晚饭。”
“你去送给她。”
“你为什么改名字？”有一天，顾铭问他。
“周予期身在淤泥里，”他沉默良久。
“我希望她好好地度过这三年。”
“三年后，如果可能的话，”
“我想给他干干净净的周予期。”
我知道她看到我的名字会心动。
我知道她看到我的背影会颤抖。
我知道她始终追逐在我身后。
可我必须放开她的手。
她应该眼中有光，前途无量。
“……不是说给你安排了更好的中学？”顾铭表示不能理解，“你既然不愿意见到她，来一中干嘛？”
周予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不想让她看到我。”
顾铭咂了咂舌，调侃道，“说好的不喜欢呢？”
阳光打在他脸上，他却好像站在阴影里。
“也许是……喜欢的。”
“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在你给我巧克力的瞬间。
在你让我叫你“阿栀”的瞬间。
在你落泪的瞬间。
在你微笑的瞬间。
在你贴近我耳侧的瞬间。
在你碰到我的手的瞬间。
也许……我是心动的。
可他那时候，只想着逃离淮城，和母亲远走他方。
是我。
忽略了你的心意。
辜负了自己的真心。
“顾铭，”他没头没尾地开了口，“好好待朱珝凡。”
“一个姑娘那样喜欢你不容易。”
“什么啊，”顾铭顿时跳了起来，莫名其妙地摆摆手，“老子对她没感觉，老子有喜欢的人了好吗。”
周予期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也许。”
大梦三生，一梦黄粱。
周予期梦醒，看了看手表，迅速回过了神。
他收拾好行李，来到女生宿舍门口。
是冬日清晨的一个早上，太阳懒懒的露出了头。
他看到了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走出来的乔栀。
她站在阴影里，却好像身在阳光下。
“早上好，阿栀。”他微微一笑，温声言语，“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