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醉酒
两人静静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赵昱突然出声叫江遐。
“江遐。”
江遐正喝完一口酒，他放下坛：“嗯？”
赵昱像是没听见，又叫了他一声：“江遐。”
“怎么了？”江遐疑惑地侧头，在看到赵昱的脸时，他呼吸骤然一顿。
只见赵昱白皙的脸上染了薄红，眼神迷离。见江遐望过来，他直勾勾地看着江遐，舔了一下唇。
“……”
江遐心头一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赵昱他这是醉了？可不是才喝了一小口吗？
不至于吧，这么不禁喝？
“"江遐你不应我。”赵昱皱起眉头，不满道。
我哪不应你了？江遐扯了扯嘴角，问赵昱道：“你醉了？”
“没有。”赵昱嘟起嘴巴否认，还扯了扯衣襟说自己好热。
他的脸很红，脸上小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唇在灯下像涂了蜜一样，看起来水润润的。
江遐：……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了，别开了眼，咳了一声，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不要！我没有醉。”赵昱哼哼了一声，有点发酒疯的迹象。
“我没醉嘛，我、我不回去。”
江遐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赵昱会这么不禁喝。算了算了，还是快些走，要不然扶不回去了。
“好好好，你没醉，我们回去吧。”正当江遐准备站起来，赵昱突然拉住他的袖子，不许他走。
江遐：“你——”
“我不走。”赵昱微扬起头，稍稍提眉，委屈又可怜道：“我不要走，好不好？我……我不回去。”
他这是怎么了？看赵昱牵着自己的衣角、眼圈通红的样子，江遐的心没由来地一软。
犹豫了片刻，江遐蹲下，温声道：“殿下，你醉了，天太晚了，我们要回去了，要不然宫门要落钥了。”
听见江遐的话，赵昱突然哽咽起来，眼泪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我、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他、他们都不、不喜欢我，全都不喜欢我，他们讨厌我，我不好……我、我脏的，没人希望我活着，呜呜呜……”
听到赵昱的话，江遐蹙起眉，眼中泛起了冷意，谁告诉他的？他这是知道了什么了？
赵昱不肯走，江遐也没办法，只能在一旁看着。
向来不哭的少年，拢膝把头埋在环着的手臂中，借着酒劲，把十六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泪水没完没了。
江遐见过冯衡被他打哭在地上的样子，也见过徐昳被胡蛟吓哭的样子，独独没见过有哪个男的那么委屈地在自己面前哭过。
“别……那什么。”江遐的手掌在赵昱肩上悬空停留了一会，犹豫不决。
见赵昱还在呜呜呜，江遐叹了一口气，把手缓缓到赵昱背上，安抚地拍了拍他，温声道：“别哭了。”
江遐学着小时候哄江迩的样子，轻声道：“别哭了，好不好？”
闻言，赵昱抬起头，小脸皱成一团，还挂着泪，抽噎道：“江遐，我、我也想叫你阿遐，可我……你……你骗人，你不同我玩。”
江遐愣了一瞬，他从没想到赵昱还有这样的心思。
但见这家伙还一搭一搭地抹着眼泪，江遐随即又放轻了声音，哄道：”别哭了，我现在同你玩了，你想要叫阿遐就叫。”
“你不是，你之前……你之前还躲我……你、你就是……你还见他……呜呜，你骗人。”赵昱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委屈巴巴控诉道。
想起自己躲他的原因，江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歉道：“那、那我错了好不好？以后不会了。”
“那你要同我玩。”赵昱牵住江遐的衣角，眉头稍抬，委屈又可怜：“你不许不见我。”
看见他的可怜样，江遐笑了，道：“好，我以后同你玩。”
听到这句话，一瞬间赵昱不哭也不闹了，呆呆地坐在那，边吸鼻子抽噎边盯着江遐。
被赵昱这样盯着，江遐的脸有点烧，他刚想问赵昱怎么了，却一下被抱住了，醉鬼慢慢地攀了上来。
江遐愣了，他有一瞬间怀疑，这醉鬼不会把自己当成他奶娘了吧？啧，怎么这家伙发酒疯时喜欢抱别人的？真是烦人。
连江遐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头好疼哦。”赵昱不肯松手，哼哼几声。
江遐愣了，没再叫赵昱下去，反而把声音放缓了：“怎么了？”
“头、头疼，昨日就好疼，一直一直疼。”赵昱道。
所以他今日不来是因为身体不适？江遐看了一眼某人的侧脸，心中生了些许往日没有的感觉：“那为什么还来，不在屋里躺着？”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江遐都能听到赵昱的呼吸声。呼吸交错，每次热气打在脸上，江遐的脸都有点发痒。
赵昱凑到江遐的耳边，小小声地说：“想见你。”
想见你……热风轻轻拂过耳上的小绒毛，江遐心跳如擂鼓，实在经不起这种痒，他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这样的姿势，这样近，江遐不由想起那个荒唐的梦……
忽地，江遐一下错开脸，把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赵昱一脸迷糊。
脸红耳赤的江遐呼吸乱了，他扳住赵昱的肩膀，勉强扶正不让他摔倒，声音有点硬：“快坐好，不许乱动。再动我就把你推下去，坐正了。”
被威胁了的赵昱愣了一下，他不太能理解江遐的话，但是他很不爽江遐把自己推开了，委屈地看了一下江遐。
江遐看见某人脸上的不情不愿，道：：“啧，坐好了。”
听见这话，赵昱一下后退，把自己挪得远远的，不再黏着江遐。
挪开了？又玩什么把戏？也好，江遐决定坐在原地不理那醉鬼，先平复一下自己的心境，自己方才……江遐捂脸，忽然有点庆幸赵昱醉了。
……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看到两尺远处的赵昱坐得板直，眼睛还直瞪着他，江遐挑了挑左眉梢，笑得漫不经心，忍不住先开口：“怎么？想打架？”
赵昱皱了一下眉，显然，大脑一片迷糊的他并不能听懂江遐在说什么。
看着他的醉样，江遐心情莫名愉悦，低低笑了三声。
醉了的赵昱和平时不大一样，不仅话多了，还……可爱了不少。
看见江遐笑了，赵昱也跟着展眉笑了。
“过来。”江遐心情大好，他向赵昱招了招手。
听见江遐的话，赵昱看了他一眼，往前挪了一寸，一寸，又一寸……终于磨蹭到了江遐跟前。
“我们……”江遐刚想哄他下去。
“江遐……我、我十六岁了哦。”谁知，赵昱目视着他，眼睛亮亮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道。
江遐不知赵昱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醉鬼说话一向颠三倒四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江遐笑道：“我知道，殿下十六岁了。”
“我是哥哥。”赵昱歪头看着江遐，一字一句道。
江遐：“什么？“
赵昱皱眉比了个十六和十七，道：“你知不知道，你要的，叫我哥哥，我、我十六岁了，你才十七岁，过两年，我就，我就比你大了。”
醉鬼占人便宜，一点都不讲理。
江遐：……看来他是真的醉得彻底了。
“你要叫我哥哥。”
呵，想趁醉酒占我便宜？江遐道：“不叫。”
“叫哥哥。”赵昱摇了抓住江遐的胳膊，左右摇了摇，撒娇道：“快点叫。”
“快点。”
“不要。”
这醉鬼要人哄，没人哄就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吵吵闹闹。江遐又笑了，莫名期待赵昱酒醒的样子，他记起这些，会不会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哈哈哈……
“江遐～”赵昱突然靠近，把头蹭到江遐颈窝。
江遐愣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嘘，别吵。等你长大了，我就喊你哥哥。”
赵昱抬头，眼晴亮晶晶的：“真的？”
江遐抽了抽嘴角。他怎么又能听懂这句话了？难道他的醉是一时一时、一阵一阵的？
“江遐。”见江遐不回答，赵昱着急了，推了推他。
“嗯，真的。”江遐回神，点了点头，在心中暗笑，等你酒醒后，我就赖账，反正你醉了。
听见江遐的话，赵昱往前一把搂住了江遐的脖子，整个人都扑到了江遐的怀里。
江遐一下不知该做什么，没有推开。
赵昱居高临下，他大眼望着江遐，眼神无辜又温柔，声音里还掺杂了撒娇的意味：“阿遐。”
还没来得及让江遐反应，那醉鬼竟捧住江遐的脸，“叭嗒”一声亲了上去。
江遐眼睛一下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昱，他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来不及反应，赵昱他……他方才……
趴着的赵昱见江遐没反应，又“叭嗒”一声亲了江遐的另一边脸颊，亲完后还眼巴巴地看着他。
被亲了第二下，江遐那乱成一团的脑子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登时呼吸急促，一把推开了赵昱，后移了七八步。
“你……你……你别过来。”江遐神色慌张，语无伦次。
他亲了我？！江遐摸了一把脸上被亲过的地方，脸热得发烫。
被推开的赵昱愣在原地，扁着嘴，无辜又委屈地看着江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