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服务员失魂落魄地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桌上的人都呆呆看着，大胖熊嘴里的果汁都忘了咽下。
“我也想要一个帮我擦嘴巴的发小。”大胖熊说。
“来来来，”任霄扯了张纸巾二话不说就伸手去拽他，“我给你擦。”
吓得他连忙往后退，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无福消受，担待不起。”
马志强看热闹地大笑：“看把人吓得都会用成语了。”
还没走远的服务员似乎是听到了，又回头看了一眼。
晏知行倚在椅背上，一边小口抿奶盖一边笑着看他们闹，手机响了一声，有微信进来，他打开看了一眼，陈志伟发来一张照片，上面是那几个黄毛一身伤被人踹倒在地上跪地求饶的画面。
他并没有交代陈志伟他们打黄毛，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到他那边去的，这很明显是跟他邀功呢。都是混混，相煎何太急呢。
黄毛怎么样不是他关心的，他低着头，稍微偏开任霄那边：“黄毛和立灵往来的证据。”
陈志伟秒回：“你放心晏哥，给我三天时间。”
“这么积极，老黑不要你了？”晏知行问。
“哪能，最近忙着收债呢，这不是晏哥你的事比较重要嘛。”陈志伟回。
老黑才是陈志伟真正跟着的老大，什么业务都做，那些人手段黑多了，是真正的刀口舔血的人。晏知行把从陈志伟从消息栏删掉，按灭手机，余光瞥到侧后方的人影，他猛地回过头眯起眼睛，端着一整杯满满咖啡的服务员被他吓了一跳，立马左脚绊右脚，惊呼一声往前倾倒，对面看到的大胖熊和马志强赶紧喊了一声，反应快的任霄立刻回头托住她手肘，但热咖啡还是泼了他一身。
“嘶。”任霄呲牙，被烫得一缩。
咖啡泼了他一肩一背，白色的卫衣贴在他身上，肩脖裸露的皮肤眼可见地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连忙道歉，惊慌地提出要赔偿。
“没事，不用你赔。”任霄拎起背上的衣服抖了抖。
小姑娘非常坚持：“真的很抱歉，让、让我赔吧，咖啡也要赔的。”
小姑娘红着脸，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干嘛，察觉到旁边有抹视线一直静静地看着这边，小姑娘转头一看，对上了刚刚低头发消息之后转头吓她一跳的“发小”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怕他，这会儿对上他的视线连脸都不红了，还有点白。
晏知行收回自己的视线，勾着唇温和笑着说：“都是我的问题，是我吓的，我来赔……”
话还没说话，任霄已经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和小姑娘交换了微信了，他觉得有点麻烦，态度也很随便：“行行行，赔吧，随便给点就行。”他感觉身上粘着的不好受，打算赶紧完事回去换身衣服。
晏知行的话尾消失了，脸上温和的笑意淡去，整个人非常安静。
小姑娘得到微信之后走了，任霄也站了起来：“我得回去换个衣服。”
他看向晏知行：“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是？”
晏知行像是没听到，低着头似乎在走神，任霄从上面看只能看到他低着头露出来的平直的唇线。
“哎呀学霸衣服又没湿，把人家这么早叫回去干嘛？一会儿我们送他回去你放心吧。”大胖熊说。
“我跟他一起回去。”晏知行说。
任霄点点头，伸手要拉他起来，摊了只手在他面前，晏知行却像是没看到，径直扶着墙站了起来。
俩人走后大半天，半晌马志强才说：“为什么我觉得学霸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大胖熊没看出来：“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杨帆看了他一眼，语气非常嫌弃：“你个不开窍的懂什么。”
大胖熊没好气：“就你懂，你懂。”
杨帆往椅背上一趴，朝着吧台那边忙忙碌碌不曾往这边看过一眼的人，气泄了一半。
天色有点晚了，街道刮来一阵阵热风，任霄感觉身上黏黏的特别不好受，咖啡估计已经被风干了，但还是黏，他性子急，扭头看了一眼慢吞吞走路的晏知行，难得有一点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晏知行回来路上走得比平时慢上许多，他俩是打车回来的，因为堵车下车走了小半条短街，但是就这半条街，晏知行走了半天，他身上咖啡都干了。
是因为受伤吧，平时走路就慢，受了伤更慢也正常。任霄完全说服了自己，同时也更加地感到了愧疚。
“我一定会把立灵带到你面前给你道歉。”任霄愧疚地说。
晏知行看了他一眼：“那她估计会恨不得拿刀砍了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找人打我啊。”
任霄没有犹豫：“她蠢。”
晏知行：“……”
任霄：“一天天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不信谣不传谣都不懂。”
晏知行转头看他，任霄揪了花园路边一根草在指尖转着，一脸漫不经心。
任霄说：“估计是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你挑衅了，恼羞成怒。”
晏知行挑了挑眉：“威严？”
任霄转着草的指尖停一下：“毕竟外面都在传……我无缝衔接你，估计是觉得没面子吧。”
有可能，但觉得丢面子什么的，绝对不是正确答案，他见过那个女孩看任霄的眼神，那女孩是真喜欢他，不过，他看了没心没肺的任霄一眼，他只认为对方是因为觉得丢脸。
晏知行无语片刻，叹了口气，个木头。
这么木，自己做的到底有没有用？
回到家任霄快速洗了澡换了套衣服，晏知行拿着草药不知道要不要泡脚，他的东西关叔都送了过来，他平常也不是非要泡脚才能睡觉，他本来是想让任霄帮忙，趁机拉近一下距离，然而现在拿着草药他犹豫了。
任霄洗完澡出来看见他手上的草药包却瞬间就明白了用途，他擦着头发走了过来：“这个是要煮了泡脚吗？关叔跟我说过，给我吧，我去煮。”他朝晏知行伸出手。
姿态坦然，仿佛理所当然，一个大男生，在学校里又狂又冷的小霸王，照顾人却一点也不忸怩。
晏知行把药草包给他，他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还能听见他进了厨房之后嫌弃的声音：“啧，这帮家伙，包子居然剩了这么多。”
不一会儿房子里就都是草药的味道，不好闻，任霄明显有些受不了，却没说任何怨言，他端着草药汁，一手拿着包装袋看配比然后去加水，之后翻出了晏知行的泡脚盆。
晏知行看着他端盆蹲到自己面前。
“泡十分钟换五十度热水泡五分钟。”任霄歪头看着包装袋说明书，掏出了手机，“你泡吧，我给你计时。”
晏知行难得没跟他道谢，沉默地把睡裤的裤腿撸起来把脚放进了药水里。任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守着他。
晏知行沉沉看了他一会儿，他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了，肩膀上被泼到的地方有依旧有些发红。
“阿霄，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个女生为什么要加你微信？”晏知行看着他。
“不是为了赔偿吗？”任霄抬头看他，“怎么了？”
“不是的，”晏知行看着他，“她喜欢你，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任霄愣了愣：“哦，喜欢喜欢呗。”
他对于别人的喜欢完全不在意。
晏知行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先高兴还是为自己悲哀，因为他发现，任霄对他跟对别人唯一的区别就只是因为他的伤腿，唯一多出来的情感就是愧疚，可能在他心里自己跟杨帆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毫不怀疑如果是杨帆因为任霄残疾了，任霄也会对杨帆这么好。
这明明是早就知道了的结果，但这一刻，晏知行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失落。
“你喜欢过别人吗？”晏知行问，他问过类似的问题，但是没有明确地得到过答案。
任霄愣了愣，闷闷地说：“没有。”
晏知行轻声说：“我也想要被别人喜欢。”
任霄抬头看他，房间里充满了草药味，水盆兀自向上飘散着雾气，他在那雾气中看到晏知行伤感的眼睛，浅金色的眸子似乎都不那么亮了。
“但是因为我……”晏知行头低下去，任霄顺着他的视线看着他的腿，晏知行轻轻笑了声，听起来像是掩饰又像是自嘲，他说，“从来都没有人喜欢我。”
任霄心里一阵堵：“会有的，我给你介……”
晏知行忽然抓住他的手隔着一个盆向他倾身过来，嘴角带着凄凉的笑，眼神里都是求知的欲望，任霄没有防备，被他贴面靠近，眼珠子都转到鼻梁边。
“有女孩子这样撩过你吗？”
他对眼了，靠近太过突然，他都没反应过来晏知行这是要干什么，愣着神待着，呆了好一会儿才晏知行只是想示范并且问问题，晏知行的鼻息扑在他脸上。
任霄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苍松味，傻眼着呐呐说：“没有。”
他听到了笑声。
晏知行退开来，依旧笑：“好像是没有。”
“我也没有。”
“好想有啊。”他叹息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