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别乱碰瓷
熟悉的东西,一点点搬离。
顾家老宅有些底蕴,面对断裂的资金链,靠变卖家产,艰难维系。
顾景同从单人病房,转到了多人病房。他不太习惯隔壁床的三十岁割痔疮男,甚至嫉妒——嫉妒他趴了三天,他老婆不离不弃,每天准时给他送一顿饭。
季衿别说送饭,哪怕他跟季谦一个医院。她签字的时候,没想过要来看他。
顾景同终于认清现实,在她的世界里,他不如季谦。季谦靠着那一点血缘还能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他什么也没有。
割痔疮男术后第二天,嘤嘤哭嚎,嚎痔疮手术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屈辱!
很心机,赶在他老婆送饭时嚎,得到了女方一句——那我明天早点来看你。
老婆走后,割痔疮男和顾景同唠嗑起来,“兄弟,你老婆呢?”
贱嗖嗖的,“不来看你啊?”
顾景同:“……”
不是顾氏近况不好,他很想甩钱让这个男的滚蛋。
他表现得尽量平静,“她在忙。”
“哦。”割痔疮男刷起了手机,“女人说忙都是屁话,再忙能有季家那个小公主忙?呵,人家管那么多事还有空发微博。”
“季家?”顾景同问,“季衿?”
“是这个名。”割痔疮男把手机递给他。
季衿凌晨五点发了一条微博,抽10个一万块。
顾景同:“……”
她真是……不加掩饰地高兴,季谦在icu躺着,还有心力抽奖。
占有欲冒了出来,“她是我未婚妻。”
割痔疮男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算了。”
病床前有一张卡,贴着基本信息和入院原因。
割痔疮男往后挪了挪,“大哥,就你这样,还肖想季衿呢?”
上下打量,“你这身板,入院还是肛裂,什么型号的0,噫,别装了,我最烦你们这种0装直男的男的了!”
顾景同:“……”
割痔疮男双手环胸,一副贞洁烈夫状,“我是有老婆的干净男人!跟你们这种被玩烂的0不一样!”
顾景同翻了一个白眼。
割痔疮男即刻翻身下床,去打电话,“老婆——老婆你快来!我不干净了呜呜呜呜我被男人觊觎了!”
他的手机有些漏音,电话那头十分无语,“a市那么危险吗?怎么你割个痔疮还被男人惦记?反省反省你自己!”
割痔疮男:“……”
顾景同勾唇,“不过如此。”
有护士打开病床的扩音,“26床,医生找你。”
割痔疮男看了看自己的床号,“不是我,你去。”
顾景同:“……”
医生办公室离病房很近,在他前面,有另一个病人在询问。
顾景同站在一旁等他问完,看着健硕的医生让他“随便找个椅子坐”。
他不解,医生推了推眼睛,“你的情况有些复杂,估计要转科。消化内科现在没有床位,暂时还要在我们这住几天。”
“……什么意思?”
医生拿出他的检查单,“你这个部位,有一个不明阴影。不知道是什么,要开刀取出来化验。”
顾景同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一定是坏事。”医生说,“肿瘤也分良性和恶性。”
他如坠冰窟,只能干巴巴地重复,“肿瘤?”
“淋巴组织,ct能看出来。”
“……很严重?”
“不一定,得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答案。”
医生说,“我建议你叫一个家属来陪你,起码出结果的时候有个照应。”
顾景同只能点头。
“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等楼下有空位,就把你转进去。”
他签了字,医生收起那份文件,又开始和别的病人谈话。
顾景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办公室,他茫然无措地走在走廊上,脱力地坐在走廊的长椅。
脑海里涌过许多人的影子,最终留下的是季衿。
他想起前世,一个雨夜,驱车回a市哄季昱睡觉,途中出了车祸,没生命危险,却还是在医院躺了两周。一直陪着他的,是季衿。
她很会照顾人。熟悉他的生活习惯、口味、外人不知道的癖好。并不索取他的喜欢。完美得像个人偶。
他嘲讽一笑。
喜欢伴随着占有欲。她对他没有丝毫占有欲,倒不如说,比起他这个人,她对钱的兴趣更大。
陪他演戏,不过是贪图他的财产。哪怕他要离婚,她在意的依旧是能分多少钱。
而现在,顾氏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
季衿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
顾景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仍然残存一点同情心,就当成他们纠缠了那么多年、最后的体面。
他拨了季衿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你好哪位,季总暂时不太方便。”
那头轻笑一声,“我是她的生活助理,不太重要的事,可以先跟我说,我会转达。”
重音在“生活”二字。
顾景同毕竟有多一世的记忆,知晓季衿不喜欢让无关人士插手她的生活。哪怕助理,也是想起才用。
宛如咬破了苦胆,喉舌泛苦,“你转达不了。”
他顿了顿,“让季衿接电话。”
“顾总?”那头阴阳怪气了起来,“是转达不了呢,我还没大度到能放任女朋友和一个绑架犯说话。”
顾景同很心累,“别那么幼稚,乔越泽。我和她的事,你不清楚。”
乔越泽“呵”一声,“我是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但我清楚,她不想见你,不想听你的声音。”
“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说这种话。”
“他没有资格难道你有吗?”季衿的声音懒洋洋的。
顾景同:“……季衿,我是你老公。”
“你幻想的,现在已经过了精神病高发期,还是有这种症状,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你——”
伶牙俐齿。
他气笑了,不知是怀念她一如既往能说会道,还是怀念他们少有的交流,“来签个字吧,季衿。我只有你了。”
“我?”她笑了起来,声音清朗,“你确实病得不轻,你的直系亲属,你爸。他是老了不是死了,没有到帕金森提不起笔的程度,需要签字你不找他,找我干嘛?我和你有关系吗?什么老不老公的,我今年还没到法定婚龄呢叔,别乱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