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落空
到达水都市时已是凌晨，她们在诺一的幼儿园附近定了一间房临时歇脚。
不知过了多久，夏天被自己的呼喊声惊醒，原来她梦见自己接孩子迟到了，情急之下她哭着呼喊着诺一的名字。
当发现是一场梦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黑暗中摸索到手机，看看时间后又躺下了。她开始幻想见到宝宝后的各种场景，她一边思考一边等着闹铃响起，但时间似乎走得很慢，于是她干脆将手机握在手里，闭上了眼睛。
她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等不及闹钟响了，她悄悄地下了床，简单洗漱后在床头给熟睡的小冉留下了纸条：“小冉，我先去幼儿园等诺一，你再睡会，夏天。”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此刻天已蒙蒙亮了，夏天徘徊在她曾走过无数回的路口。早上的雾气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裳。
附近的早餐店已陆续开门了，一个老板娘手里正拿着一个一米高的大垃圾袋往外走，刚出门便看见了夏天熟悉的身影。
“小夏！”
老板娘热情地对夏天打招呼，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
“刘阿姨，早。”夏天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熟人，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预示着她将很快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小夏，你有些日子没来啦，今天怎么不见宝宝？”
刘阿姨边说边招呼夏天进店坐下。
“哦，今天他奶奶送来。”
夏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刘阿姨撒谎。
刘阿姨张了张嘴，本想再问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问。
“还是老样子吧，一碗馄饨，一杯豆浆？”
“是的，谢谢刘阿姨！”
夏天抬起微微泛红的脸，她不会撒谎。
馄饨和豆浆很快被端上了桌。夏天闻了闻碗里那熟悉的味道，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吃完早餐，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包，却发现身上并没有带。她尴尬地冲刘阿姨笑了笑。
“刘阿姨，我今天出门急，忘带手机和钱包了，晚点给您送钱过来可以吗？
“不用啦，小夏，难得给我一次请你的机会，你之前照顾我们娘俩生意那么久，请你吃一顿早餐是应该的。”刘阿姨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
刘阿姨是一个朴实的、勤快能干的妇女，她的身上总是围着围裙、胳膊上戴着袖套，脸上总是笑盈盈的，岁月在她的眼角处留下了几道深深地皱纹，仿佛随时在提醒世人“岁月无情”。
夏天坚持要给，但刘阿姨坚持不让。还佯装生气的说要是给了，以后都不让夏天来了。
擦完桌子，刘阿姨走过来对夏天说：
“小夏，你最近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关心”往往能割断人的最后一根弦。夏天的眼眶里瞬间盛满了泪水，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她揩去泪水，红着眼睛，夹着鼻音说道：
“很久没见孩子了，我来见孩子。”
她噙着泪低下了头，不在继续往下说。
刘阿姨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现在还早，你在我店里坐坐吧，喝杯热茶。相信我，再难的事都会过去的！”
刘阿姨为夏天泡了一壶绿茶，清晨的绿茶清香四溢，闻一下似乎就能赶走身体里的疲惫。夏天回想起自己曾经最爱喝的下午茶，总是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蒸气拨动着光的琴弦，书写着生活的惬意。如今，这杯清晨的茶，没有慵懒和惬意，但却能温暖人心。当夏天那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茶杯的边缘时，一丝暖意滑过了指尖和心头。
八点了，家长们陆陆续续地送孩子来到学校。
夏天谢过刘阿姨后，来到学校对面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她站上台阶，在人群中搜索诺一的身影。
在一片大人和小孩儿“咿咿呀呀”的喧嚣之后，门口的马路立马变得安静宽敞了许多。几个快迟到的小朋友和家长正在赶来，小朋友的腿短，在前面迈着小碎步不停地跑，家长一手提着小朋友的书包，一手扶着自己不听话的单肩包在后面追，狼狈地一边追一边喊：“慢点！慢点！”
当迟到的孩子消失在园内后，马路上呈现出一片寂静。夏天仍站在原地，她期盼下一个迟到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诺一却迟迟没有出现。
她朝幼儿园门口的保安室走去。
“您好，请问大一2班的杨诺一今天来了吗？”
“请您稍等，我电话问一下他的老师。”
电话里传来老师诧异的声音：
“诺一不在这里上学啦，他爸爸前几天给他办理转学啦！”
失落的夏天两腿有些发软，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酒店。十分钟的路程，她却走了半个小时。
“夏天，你回来啦？”
“嗯。”
“我正准备出门找你呢。昨天赶路太累了，起晚了，不好意思啊。”
小冉正在往脸上扑爽肤水，双手捧着湿漉漉的脸不停地拍打。
“哦，没事。”
说完，夏天一头扎进被褥，瘫软在了床上。
“夏天，你怎么了？”
小冉用一只手掀开夏天的被褥，另一只手继续拍着脸。
“诺一转学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夏天从被褥里钻出来，头发乱作一团。
“夏天，你要振作！一切都会好的，只是时间问题。”
夏天用双手捋了捋头发，说道：
“小冉，我们去找诺一爸爸吧？”
“你确定？”
小冉的双手仍不停地往脸上拍拍打打，脸上的第一遍水已干透，她又从瓶子里倒出了一些到掌心，双手掌心对叠揉搓后拍在了脸上。
“确定！”夏天坚定地看向小冉。
“好！”
小冉起身来到镜子边，将另一瓶精华倒在掌心，然后分别按压在颧骨、额头以及下巴的地方，最后，她使出了连环夺命拍，她的双手好像智能机器在脸上有节奏地拍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盛世美颜仿佛在她的双手里产生了。
她突然停下来，对夏天说：
“夏天，你得跟我保证，保证以后不再回头。就算他哭也好，下跪也好，你都不能回头！你能保证吗？”
杨阳会认错吗？不会，记忆中的他只会狡辩，从来没有认过错。杨阳会在夏天面前哭吗？甚至下跪吗？夏天猜想也不会，因为他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
“我保证！我保证不再回头！”夏天坚决地说道。
二人来到杨阳的住处，她将抬起的手放在门铃上，却不敢按下。小冉一把按住夏天的手，门铃响了。
“谁啊？”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难道丈夫已经迫不及待地领那个女人回家了？慌张写在夏天的脸上。
门被打开了。
夏天望着眼前这位年轻性感的女子，竟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小冉见状一把将夏天拉到身后。
“你好，请问这里是杨诺一的家吗？我们家小朋友过生日想邀请他一起过来玩。”小冉扭过头对身后的夏天眨眨眼。
“小朋友？抱歉我还没结婚呢 。这是我爸妈刚给我买的二手房，你们要找的是不是前房东的小孩啊？”女子扯了扯正要溜下肩的真丝披肩，盖住了露出的睡裙吊带。
“请问前房东是叫杨阳吗？”夏天探出个脑袋朝房间里张望。
“是啊，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家过户手续办得非常快，办完手续交了钥匙就再也联系不到对方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还好房子没什么问题，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他。”
从小区出来后，夏天一言不发。
“夏天，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小冉看着沉默不语的夏天，有点担心。
“我不知道，我要好好想想。杨阳为什么要躲着我？好聚好散不行吗？”
“我猜，是不是怕你来抢诺一的抚养权？”
“我知道他们家几代单传，是绝对不会把诺一还给我的。加上我又没有工作，我对诺一没有任何保障，法院也不会判给我的。”
说着她们正好经过一家面馆，小冉便带夏天走了进去。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店里人并不多，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
“您好，这是菜单，稍后过来给您点单。”
夏天突然想起什么，对小冉说：
“小冉，你知道咱们面试的结果多久能出来吗？”
“要等一个多月呢。”
“小冉，自从我怀孕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工作过了，我担心我会跟社会脱节，想先找份简单的工作适应一下，你看怎么样？”
“好呀，我也打算先找份工作呢，反正毕业了闲着也是闲着，面试结果又没那么快出来。”
“那咱们一起去找工作？”夏天暗淡的脸上恢复了点光彩。
“bingo！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