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水灾3
叶思远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这碗面上，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劲道的面条一入口，关于往日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冲着身边坐着的两位老人感激的一笑。
面前的这碗看着很是诱人，可是安然心中有事情惦记，此时根本没有任何胃口。
但是为了不让两位老人扫兴，还是学着叶思远一样，低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可是没吃几口，就觉得胃部涨的厉害，看着碗中的面条犯了难。
左手在桌子下面悄悄的扯了扯叶思远垂下的衣角，侧脸用求救的目光在桌子上的面条游移。
叶思远察觉到动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安然的目的。
没有避着两个老人，直接将安然的碗拿到自己面前。
拨出一大半在自己的碗中，然后将只剩下一点点面的碗重新放回安然面前。
“安然是女生，胃口没有我的大！”
李婶李伯的注意力并不在这碗面上，而是一脸吃瓜的表情看着两人，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亲近到同分一碗饭。
饭后，几人没有离开饭厅，就这么一起在饭厅右侧的茶室里坐下。
叶思远端坐在茶桌后，为几人泡上上好的龙井茶，并且体贴的将茶放到每个人的身前。
安然看着身前冒着淡淡白烟的茶盏，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按捺不住，终于问出了想要询问的问题。
“李伯，李婶，你们还记得九年前发生的那场水灾吗？”
提到水灾二字，两位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原本一直带着微笑的脸瞬间变得沉重。
老两口对视一眼，默契的拿起杯子喝着茶，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叶思远察觉到了安然的紧张与老人的伤感，不动声色的握住安然放在膝上手，冲她笑着点点头。
“李伯，李婶，安然她不是有意提起二位的伤心事。而是这水灾的真相，很可能与一起同样在九年前发生在帝都的灭门案有关，这才向二位询问一二。”
李伯眨着有些浑浊的眼睛，脸上满是遗憾。
“什么灭门，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安然简单两句，就把当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隐瞒下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西南水灾发生后不久，帝都杨毅杨督察家被人一夜之间灭门。我曾经与杨毅的女儿是闺中密友，不想自己的好友一家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因此这么多年一直在暗地里调查事情的真相。如今来到西南王城，也是因为有一丝线索指向这里。”
因为同样拥有失去亲人的经历，两位老人心中的防备一下子松懈。
相互对视了一眼后，李婶抬起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拉着安然。
“好孩子，你的朋友知道这么多年一直有你为了他们家的事情而四处奔波很，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保佑你，早日找到真相的！”
听见李婶的话，安然淡然一笑，点点头附和。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去寻找，一定会找出真相，给他们一个说法！”
李伯努力回忆着有关于杨毅的信息，可是思索再三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安然姑娘，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我脑海里并没有关于杨家被灭门的信息……”
看见李伯的表情，安然表示理解。
“您没有印象很正常，因为当年那件事发生的太过诡异，所以帝君和大臣们商议后直接将消息压下来了。而这西南一带距离帝都甚远，消息更是很难传到这里，您没有印象也是正常。”
“原来如此！”
李伯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叶思远见此，端起茶壶又将老人的茶杯蓄满，轻声询问。
“李伯，关于九年前的那场水灾，您还记得多少？”
李伯有些浑浊的眼眸看着安然，缓缓地讲起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那一年夏天，这西南一带的天空好似被捅破了，接连不断的下了将近半个月的大雨，一直到了中元节后第三天还是没有停下。可是这围着西南王城的河流早就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水量，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可是生活在这里的人还在忙着庆祝节日，根本没有灾难即将来临的危机感。”
听到这里叶思远眉头一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我记得当年我和父亲赶来救人时，好像听人说西南王东方元修在连日降雨后特意派人加固堤坝，为的就是拦下向下游汹涌而去的洪水。”
“没错，西南王确实有派人加固堤坝，而且还特意从外地请了一个叫金竹的法师，接连做了一个星期的法事，甚至动用了百人助阵，想要将雨势暂停。”
听见东方元修与裴阳被提及，安然的眸色深了几许，肯定这场水灾背后肯定还有别的阴谋。
“那他们做完这些事情的结果如何，对于缓解那年的水灾可有帮助？”
李伯凝眉仔细思索，半晌一巴掌拍到膝盖上，似乎终于想起来了。
“当时一时间被突如其来的悲伤打击的根本来不及思考，现在一回想，才意识到这西南王看似花了很大的功夫来帮助减缓水灾，但是实际上却一丝用处也没有起！”
安然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可是还是接着追问。
“怎么说？”
李伯重重地叹了口气。
“金竹法师说降雨是老天爷觉得这片土地上的罪孽太重，特意降下的处罚，非人力能够抗衡。而是那个被加固的堤坝之前数日被洪水袭击都没有事情，可是西南王下令加固后的第三天，就彻底被大水冲毁了。滚滚洪水带着巨浪直接向着下游的村镇淹去，数十个村镇一下子被洪水冲毁，更是无情的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
说话的李伯情绪还算稳定，可是一旁听着的李婶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
“我们老两口因为住在地势较高的山腰上，这才侥幸活了下来。可怜我那两个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们，洪水横流的那一日连人带屋子瞬间被淹没，最后连个尸身都没能寻到。”
安然拿出手帕替李婶将脸上的眼泪拭去，伸出手臂缓缓地半拥着老人，希望这个举动可以减缓些她内心的悲伤。
眼神却不由得与叶思远对视，看着彼此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皆认为这场所谓的悲剧，是他们一手推动的。
“洪水发生后，西南王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或者做出来怎样的挽救，您还记得吗？”
李伯努力的回想，苍老的脸上带着悲愤，半晌时间过去，终于又回忆起了一些。
“洪水发生后的第一时间，西南王就派出驻守的军队负责救援了。之后洪水退去，江面上到处都是因此丧命的尸体，也是他们那群人负责的打捞。当时江面的尸体已经在水中泡了几日，早就肿胀的认不出身份，因此西南王下令将尸体统统被运到了蘅山上集体火葬。”
蘅山？火葬？
安然心底默默记下这个地点，打算抽时间亲自去看一下。
“除此之外，您还能想起些别的事情吗？”
“就这么多了，那一年的事情是我们当地人心中永远的痛。还好自从那一年的洪水过后，这么多年这里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即使是一些小型的水患也都被第一时间察觉到，早早的解决了。”
虽然李伯尽量表现的很是淡定，但是回忆起这些事情无异于将自己身上的伤疤揭开，再一次暴露在人前，说完后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因此消耗的差不多。
李婶则一直默默的流泪，眼眶都因此而变得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