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群魔乱舞 血色天下 26 高进库
官道之上，青砖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极为沉重的马车缓缓前行，马车两侧有骑兵护卫，小心翼翼的令人侧目。
官道两侧百姓如避蛇蝎，远远的就跑了，对这支军队极为忌惮，甚至是恐惧。
“又是这些卖国贼，不知道是哪方势力要吃亏了。”
“可惜大明朝已经奄奄一息，无人替我汉人做主。”
“大明，比这满清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流寇肆虐也未见他们剿灭，百姓歉收税利还在不断增加，不然我们如何能不支持大明朝。”
“此话倒也不错，只是如今蛮子入主，我们汉人日子更不好过了。”
百姓可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大明朝横征暴敛，各种粮饷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劳作一年都没能交上税。
满清入关之后杀戮无数，就在他们不远的南方还发生一场大屠杀，据说引动了神明不满，降下警示之言。
这个传言本来只是在周围传播，现在已经传的天下皆知了，满清占据之地已经数次下达封口，可依旧阻止不了这事。
如今百姓对西南兴汉的说法非常期待，至少比满清的统治要好得多。
高进库对远处的百姓视而不见，满清为了统治中原，前期才有屠杀的做法，后期却怀柔，可有些事做下了就再无回转的余地。
此刻约束军纪已经毫无意义，满清的影响已经深入中原百姓的骨子里了，满汉之争已经初现端倪。
作为汉人哪怕是投靠了满清，可骨子里还是不希望被排斥被敌视，哪怕有万一的机会他都愿意尝试消除这种隔阂。
“加快速度，这一次出兵1万8，若是不能取胜，恐怕你我活下去的可能不会大了。”
满清对败兵处罚非常重，哪怕亲王出现重大损失都会夺爵，这也是满清战力恐怖的原因，对任何战败都要追究罪责。
此次南赣再次出现强大的明朝余孽，必定会被摄政王多尔衮关注，若是不能尽快镇压，必定会受到处罚。
其余人也知道，若是不能扑灭南赣的反叛，那他们必定会受到处罚，对于如今的满清而言，他们汉八旗可不再是重要的战力了，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众人心里清楚，满清的天下已经大势所趋，如今也是大势已成，可以打的仗不多了，此时要是被处罚，恐怕想要被重用就难了。
此次倾巢而出，集结精锐一万八已经是南赣几乎全部兵力，一旦不能一战毕全功，接下来南赣就危险了。
何不凡一口气拿下三城，只需要南下拿下龙南定南，就能打通与广东的通道，到时候哪怕是首府被夺下，恐怕也毫无意义。
赣州之战之所以惨烈，无非就是此地位置紧要是大明朝如今东西咽喉，连接福建和湖南的要冲，何不凡虽然没有取下赣州府，可已经威胁到大局了。
“诸位莫要小觑那何不凡，此人不知是何来历，竟然一战灭杀崔国祥的一千精锐，这一次我们出兵不少，可要是不小心也可能损失惨重。”
汉八旗精锐没有一支是弱旅，任何一营拿出来都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不然李成栋也不会十万人被七八千打的落荒而逃。
远远看着城关，高进库神情显得极为凝重。
“此人当真可怕，当初祖大寿筑大凌河城时都没有这等速度，祖大寿可是召集3万民夫的，若是当初祖大寿有此子手段，恐怕那一战先帝就未必能取胜了。”
大凌河筑城半月，筑城一半就被皇太极打来，围困在完城一半的大凌河，被围点打援，一口气将大明朝的数万边军精锐斩杀殆尽。
至此大明朝再无正面对战满清的实力，从而演变成了添油战术，耗尽大明朝最后的骨血。
“高将军此言不差，7日筑城18米，长最宽处32米，厚十米，城楼顶部依旧有8米，这样的技艺足以称得上鬼斧神工。”
“大帅那边还是没有查到他的身份？这不应该啊！有如此鬼斧神工技艺在手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岂会籍籍无名？”
李士元显得很是不解，都是战场老人，深知战场情报的重要，对敌人一无所知在他看来就是在冒险。
不要看他们这次来势汹汹，精锐尽出，似乎能一战而下，可真要被算计也挨不了几下的。
“此事是徐启仁在做，但并不胜利，我在此地驻守许久也是一无所知，此人仿佛是忽然蹦出来的。”
“不可能！如此人物除非是故意掩藏，否则断无可能毫无消息”
“这话不假，此人恐怕是屠城引发的动荡之一，很可能是个隐士，被屠杀激怒了。”
众人嘴角抽搐，这蛮子办事就是不靠谱，当初南昌反清复明就是这破事搞得，汉民一向讲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丫的上来就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汉民如何受得了。
再想到这次，众人心中已经信了好几分了，觉得何不凡应该就是隐士高人，结果被满清屠城给激怒了。
“这叫什么事？高将军可要和大帅说说，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不然你我迟早累死”李士元没好气的开口。
“好了莫要废话，这一战打下来再说。”
高进库很是恼怒，这是自己能决定的，恐怕就算是胡有升都说不上话，同为汉人他们更不敢开口，深怕安上一个意图不轨收买人心的罪名。
最辫子真的好吗？或许那些封王的会好些，他们不过是炮灰，在主子面前连放屁都要看地方，不然都可能因为太臭而被杀的。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大明朝大厦将倾，满清如日中天，他们打不过又想活命能如何，只能做二狗子。
可天下最难做的就是二狗子，主子崛起还好，若是主子被打败了，他们就是汉奸走狗，是要被凌迟的。
“高将军，这一战不好打啊！”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冯君瑞开口了，脸色微微有些难看，18米高墙还是石头垒砌而成，这绝不是一般的关寨。
“冯将军也发现了？”
“高将军说的是，修葺城墙你我都做过，土墙根本垒不起来这个高度，石墙都非常困难，此战难了。”
高进库轻轻点头，看向望北关，这座关寨此刻人影幢幢。
两边的石山也是有人驻守，山顶被铲平，堆积了不少的麻包，不知道做何用处。
石山挖掘已经停止，留下一道不到6米的石崖，石崖上面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还有灰烬随风扬起，很显然是做了安排。
“两侧看似比关寨容易攻打，但绝不简单，估计有火球等着我们，不可轻易尝试。”
高进库举着千里眼，一脸的凝重。
此时双方相距不过一里，不用千里眼都能看到人影。
“看那城头之上，是否就是那何不凡。”
李士元有些激动的开口，果真见到了一个身穿甲胄的少年郎，长得不算白嫩，可是很有味道，棱角分明，那双眼睛流露着这个年级不该有的狡诈。
“半身甲，看来这伙人极度缺乏铁料，武器上我们有优势。”
高进库看了李士元一眼，冷冷开口。
“莫要忘了路上的那堆白骨，那可是镶黄旗的精锐。”
众人纷纷沉默，火铳野战能力很差，可是守城却非常不错，加上这18米的城墙，优势会非常明显的。
“此人如此年轻？想来当时那何不凡的子侄，大明朝还是这样，什么都喜欢搞裙带。”
“不错，当初祖家吴家哪个不是这样，关宁铁骑简直就是他祖吴两家的私兵。”
“慎言”高进库赶紧开口，如今吴三桂可是满清红人，南征北战没少立下大功，很可能会封王的。
一旦得罪搞不好以后就会被算计，他们虽然是镶黄旗，可不要忘了儿子都还有亲疏的。
“让人加快营地的建造，李士元、冯君瑞、杨武烈你们三人各领四千人在山谷周围驻扎，拱卫中军。”
“是！”
城头何不凡也正在看高进库一行，对高进库的布置看的清清楚楚。
“不愧是能让李成栋这个号称一人杀二帝的猛人都喋血的参将，排兵布阵当真是有一把刷子。”
高进库的布置看似稀松平常，可却暗含深意，周边布置一万两千人，看似削弱了中军，可实际上却保护了最大的软肋。
一万八精锐有三千炮兵，携带了不少的火炮，这些火炮才是高进库的杀手卷也是他的软肋。
火炮威力巨大，可炮兵战斗力低下，高进库这个布置看似舍去了中军优势，可也有效的保护了火炮。
“估计明日就要进攻了，这一次可真是看得起我，精锐尽出了。”
何不凡在城头看了许久，学习高级的布阵方法。
此处是山丘地势，高进库的一万八千精锐展不开，可高进库却能非常合理的将军队排列开来，形成攻防一体的阵型。
尤其是几处狭隘的地方，高进库竟然采用高坡设箭塔，低洼处修木道的办法，将几处可能被拦腰斩断之地完美融合。
如此一来让营地变得极为完整，无论何不凡从任何地方偷袭，都能让营地快速反映，那些狭隘的地方反而成为营地之中的关隘。
如此布局就连冒险进入答应打探消息都不可能，一时间何不凡都佩服不已。
“不愧是宿将，劣势也能转化为优势，化地势为己用，别的不说，就这手段就不愧是能击溃李成栋的高手。”
看的越久何不凡就越是惊讶，难怪高进库敢如此明目张胆，就在何不凡的眼皮子地下布局，说实话就算看清楚，何不凡也没有任何办法攻破，除非神仙下凡。
“等等！哈哈哈！高进库你完了。”
何不凡忽然想到了什么，大笑不止起来，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谭三贾大帅却是一脸的懵逼，看到何不凡欠扁的嘴角，一个个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这一声大笑，直接让望北关的疑云冲散。
何不凡诸位主帅，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这一声畅快淋漓的大笑，所有人都变得信心满满起来。
城头的变化高进库也是看在眼里，此时非常的莫名其妙，他自信自己的这个营地已经固若金汤，望北关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可为何那些人竟然没有丝毫害怕？
“何时大明朝的军队有这样的士气了？不应该是望风而逃吗？”
高进库的疑惑并未由此消散，何不凡的军队竟然毫无章法，竟然是12人一个团体的围在一起，最令他看不明白的是，何不凡军中火铳很多，可是守城的器械很少。
“只有二十架投石机？这能发挥什么作用？”
队伍懒散，守城器械不足，仅仅依靠一道城墙就可以安然无事了，高进库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可他有找不出别的问题，这城楼之上除了一些木箱，再无别的。
“明日让火炮开火试探，若真的没有火炮，此战可定了。”
就在高进库不解的时候，城头有了动静，城头竖起一个个木台子，用厚重的木头搭建的，士兵往上面堆麻袋。
“区区麻袋如何抵挡炮火？真是异想天开了。”
高进库转身离去，在他看来对面之人完全就是书生意气，根本不懂得战争是怎么回事。
何不凡却尤为自信，这可是后世学来的简易防空洞，炮弹都奈何不得的。
“高进库估计是看懵了。”
何不凡轻轻一笑，飞快回到住处，画下几张图纸，找来安方禄，让他亲自送到何母手中，这可是接下来的成败关键。
自以为胜利在望的高进库美美的睡下，要不是满清军纪严明，估计此刻已经多了点别的声音。
辫子军除了放哨的，竟然都睡得很安心，这让何不凡极为恼怒，因为自己的军队一个个都睡不着。
这就是精锐和杂牌军的区别了，同样是临战，这些杂兵竟然害怕担忧的睡不着。
没有养精蓄锐，明日的战场恐怕不好打了。
“希望高进库长时间炮击，让这些新兵都适应一下，不然恐怕真的会出现巨大的伤亡。”
何不凡对自己手里的军队非常不自信，没有打过硬仗的军队，终究还是太稚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