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辫子天下 喋血汉家 07 山坳口
经过一天一夜发酵,信丰之屠也广为流传,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周遭百姓战战兢兢关门闭户。
可小门小户岂能挡得住野猪皮的凶残,不少村子被血洗,给这场血腥盛宴添了不少的血水。
城南外各处镇子更为凄惨,被溃兵和鞑子相继蹂躏,如今难见活人。
几处大些的村子火光冲天,伴随着惨叫声,很显然鞑子又在作恶了,而鬼城内,此刻鞑子战战兢兢。
那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响起,直接让鞑子肝胆俱裂。
信奉鬼神的时代,如此洪亮的声音岂能不骇人,加之大量粮草一夜消失,更是让鞑子感到恐惧。
“大人,我等是不是真的触犯此地鬼神了?”
士兵开始恐慌,牛录额真也跟着恐惧起来,南征北战数年,何时见过这等场面。
“我已经通晓大人,大家做好自己的事,不要乱说话。”
恐惧宛如瘟疫,那是会传染的,尤其是鬼神之说尤其是如此,不解和恐惧是最能影响人的。
这一日肆无忌惮的鞑子都变得战战兢兢,对城里的幸存者也没有大肆杀戮,伤兵和战兵全部搬入大营,营门也紧闭。
“梅勒章京”胶商此刻也收到消息,脸色极度恐慌,屠杀汉民是满清一贯做法,可也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心里压力。
杀人初期或许会激动欢喜,但后期却会感到恐惧,战争带来的精神压力会逐渐将神神鬼鬼放大。
此刻的胶商心里面已经出现了一些恐惧,得到牛录额真的禀告,越发的疑神疑鬼了起来。
“传令回城。”
他需要将此地的消息禀告上峰,李成栋回师广东死了,十万明军也损失惨重,本来可以毕其功于一役,可他得到消息,粮草出事了。
可以说此时的他是进退不得,继续追击粮草不足,放弃追杀却未能尽功,回去受罚他岂能甘心。
胶商愤愤回到县城,此时这座百年名城已经化为废墟,唯有中间耸立的高塔昭示着其文化底蕴。
“大人”
“废物,一个牛录竟然守不住粮草,还怪到鬼神事情上。”
胶商如何能不愤怒,大明奄奄一息,今后没有太多的仗可以打了,这一次若是受罚,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再进一步。
作为梅勒章京,他非常迫切想要更进一步,战功就是他的垫脚石。
“满清残暴,天道不忍,降下饿鬼,亡清兴明,当在永历,灭清兴汉,应在东南。”
这声音极其洪亮,周围数里都能听到,胶商顿时被吓了一个激灵,不可思议的看着天空。
“真是上天示警。”
噼里啪啦!鞑子顿时跪了一地,一个个都满脸惊骇,身体颤抖不止,不停的跪拜苍天。
“大人我等该如何?”
许久之后胶商起来,迎接他的牛录额真一脸的讥讽。完全不记得之前自己也是如此不堪了。
“速速撤离,撤往吉安府”
此刻胶商肝胆俱裂,他才刚怀疑神鬼之言,立刻就出现这惊世之言,此刻他严重怀疑,上天要降下处罚了。
一群鞑子尚未进城就急吼吼朝着吉安府进军,对追击一事只字未提,很多鞑子甚至恨不得爹娘多生几双腿。
何不凡一行休息了三个时辰,午后开始飞快朝着目的地而去。
实际上目的地已经不远,不过十余里了,他们也只需要过了前面的山坳口就安全了。
何家就在那山坳坳里面,想要出山那得半天穿山越岭半日才行。
“不凡,看到前面的山坳口没有,进了这里可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娘说的是虎山?”
“不错,这条路也能南下,只是要翻山越岭,一路可不好走。”
何不凡自然知道,后世自己就出生在这一代,悔不当初没有去周围走走。
“何氏一脉来源福建,最先在金盘山落户,之后才传遍了周围三县之地。”
何母开始讲述何家的来历,听起来的的确确是怎么回事,可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了,何氏一族至今都好几代了,就算有远亲也早已经宛如路人。
“娘的意思我明白,可这天下又何来太平之地,鞑子杀我汉人数千万之多,他们还在屠杀,我们又能去哪里?”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沉闷,身处乱世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广州?那地方估计也快被蛮子拿下了,泉州府?哪里连国姓爷都站不住脚。
“不凡这话说的没错,为娘知道你雄心壮志,可为娘还是希望你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何不凡轻轻摇头,不是忤逆,而是没有办法。
“娘,我们的踪迹只要鞑子有心,是瞒不住的,到了如今我们只能和他们干了,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好吧,你长大了主意大,以后为娘也不管你了。”
何母有些不悦,可心里也清楚,事到如今何不凡已经无路可走了,何家人只要回到庄子,就会被鞑子盯上。
“主公,马上就要过山坳口了,我建议先去侦查一番。”
“不错,此处乃是官道要道所在,鞑子若是有心定然不会放过。”
何不凡也不是小白了,对战场有些了解,此地显然就是一处南来北往的要道,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鞑子岂能放过。
两人猫着身子快速靠近,何不凡举起瞄准镜查看。
山坳处拉起一个营寨,不断有鞑子进出,显得极其繁忙。
“鞑子,一个牛录的鞑子。”
钟大彪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个牛录的鞑子可不少了,足足300有余。
“此处要道可否绕开?”
“恐怕不行,两边皆是山林,我们这行人已经快到极致了,若是绕行估计会有人掉队了。”
何不凡轻轻叹气,虽然绕路不过增加六七里而已,可那是山地,其困难程度丝毫不弱于官道十倍,疲惫之师如何走得了。
过了此地再往前还有十余里,都是马车无法通行的羊肠小道,同样极为耗体力的。这段路平时都少有人能一口气走到,疲惫之师更填变数。
没有办法何不凡只能等,鞑子设立拦截而不是追击,应该是出了变故,不然按照鞑子的想法,不追出数百里根本不会回师的。
此刻慌慌张张似乎有些不对头。
“钟老哥,你对鞑子比较了解,你看看这鞑子想要做什么?”
何不凡将瞄准镜递给钟大彪,示意他查看。
钟大彪有些莫名其妙的举起瞄准镜,透过瞄准镜他将数百米外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手忍不住一抖。
“主公,这是望远镜?”
不怪钟大彪会惊讶,六倍镜的效果实在不错,比起这个时代明军用的都要好,这时代的单筒望远镜很模糊,完全比不上手里的。
“是瞄准镜,我手上这件神兵的配件。”
何不凡很满意钟大彪的表现,作为穿越者要是不拿出些好东西来,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后世来的。钟大彪被震惊,何不凡大呼过瘾,内心被大大的满足了一番。
钟大彪看了看何不凡手里的火铳,一脸不可思议,这望远镜看的这么远,火铳用得上吗?整一个胡搞瞎搞。
“主公,观其样子,这活鞑子似乎要拔营,就不知道是追击还是撤退。”
“不管如何,对你我都是好消息。”
何不凡抱着步枪一脸惬意,昨晚开始他明显感觉到身体慢慢适应了,估摸着再有两三天,几乎要废掉的双腿就不在胀痛,他可以在山野如履平地了。
“钟老哥去通知大家休息,我们看看鞑子如何行动。”
此时何不凡也不急了,队伍中女子也走不动了,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大约半小时之后,鞑子开始拆除帐篷,一匹匹战马被牵了出来。
“好家伙,一人三马,还有三门火炮。”
何不凡都快要疯了,这鞑子实在太富裕了,马匹就携带了近700,还有火炮拉着。
“是弗朗机,大明自己仿造的,威力一般最大射程150米,不过可以装填散弹,也就是铅子颗粒,打响之后杀伤一片。”
钟大彪趴在坡上,看着数百米的鞑子,脸上有些戚戚然,这些可都是大明朝锻造的利器,没成想成了鞑子的,鞑子还拿这些利器来打明军。
“迟早得是我的。”
钟大彪嘴角抽搐,觉得何不凡实在太过狂妄了。
何不凡如今有什么?几十个女人毫无战力,三个医者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唯一的战力就是自己,要不是他们加入,何不凡就是光杆司令。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何不凡竟然还敢放这样的豪言壮语,这可就不是狂妄能理解了。
又半个小时,鞑子已经准备好,开始往回走。
“走,趁着鞑子眼花迅速过去。”
何不凡不敢大意,此时的鞑子战力堪称东亚最强,绝对不是盖的。
一行人迅速通过山坳口,直奔远方而去。
“娘,老规矩,你带人先走,我断后,小莲留下帮我带路。”
何母怒目而视,上来就要拧何不凡的耳朵,可何不凡早有准备,一闪就躲开了,飞快往回走去。
“谭三留下帮我。”
这一次不需要钟大彪安排,何不凡直接点将了。
何母见何不凡决心已定,也不在说什么,带着一行人飞快朝着左手边而去。
何不凡见何母走远,转身对小莲说道。
“小莲,你寻一处地方藏好,少爷我去前面看看。”
又对谭三说道。
“谭三哥留下保护小莲。”
谭三对这个安排非常不满意,不过见到何不凡锐利的眼睛,他没有反驳。
何不凡快步来到山坳口,沿着来路开始追击鞑子。
他可不愿意让这伙鞑子轻轻松松就离开了,至少也要给这些鞑子一个教训才行。
追了6里,远看鞑子就要远去,这个山包也到了尽头,何不凡装上瞄准镜拉开枪栓,瞄准鞑子就要开枪。
“主公,您要开火?”
冷不丁的谭三凑了过来,吓得何不凡差点没尿。
“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何不凡瞪了谭三一眼,这个20多的汉子,显得有些捉急。
“你怎么来了?你来这里谁来保护小莲。”
“少爷,我在这里!”
何不凡话音刚落,小莲就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我靠,你们是属猫的吧?走路咋一点声音都没有。”
两人嘿嘿一笑,竟然很有夫妻相。
“见鬼的夫妻相”何不凡暗骂了一句,也顾不得其他了,再不动手鞑子就要跑了。
“主公,鞑子距离我们至少有你说的500米远,火铳够不着啊!”
见何不凡摆好poss,谭三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这可是鞑子,数量还足足有300多人,还是精锐正白旗。
自己这边用郑总的话说有个毛吗?一根都没有。
面对明显就是自寻死路的做法,谭三也只能冒着被骂的风险提醒一句了。
何不凡一脸鄙夷的开口。
“这可不是你见过的火铳,这是步枪,一会看着就是了,你家主公可是百步穿杨的。”
面对何不凡的自信满满,谭三只觉得很无语,嘀咕了一句“这也不止百步啊!”
砰!
步枪被打响,何不凡肩膀微微一颤,这种仿98k的步枪后重力还是不小的,何不凡也少有练习,有些应激过度了。
谭三倒是被吓了一跳,枪声很清脆也非常响亮,没有火铳那种黑烟滚滚。
500米外,一个鞑子应声倒地,后脑勺直接被打穿。
“这!这!这!”
谭三都说不出话了,500米杀敌,这是何等手段。
“该死”
何不凡却发出一声怒骂,刚才那一枪为的是让鞑子散开,将火炮露出来,他要打爆鞑子的黑火药木箱。
“敌袭敌袭,快点下马。”
鞑子的的确确受到惊吓,那牛录额真第一时间指挥躲避,盾牌也树立起来六七面,将火药挡的死死的。
砰!
何不凡再次开了一枪,1个慌乱中没有藏好的鞑子应声倒地,眉心被子弹洞穿。
“是火铳,非常厉害的火铳,快把马赶到前面去。”
鞑子牛录额真看到死了的鞑子都是一击毙命,一个是后脑勺,一个是眉心,顿时肝胆俱裂。
如此精准猎杀实在太可怕了,关键到现在为止,他竟然没有发现敌人的身影。
“主公神人也。”
谭三憋了半天,总算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