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赴宴
自上次醉酒的乌龙事件后，不知是不是凌策的错觉，他总觉得云榭好似时不时地便会将其叫到身边。
不是练武切磋，就是让凌策代为批阅奏章，明明一整日都说不了几句话，却总是让他待在身旁，偏偏云榭的感知又分外灵敏，只要凌策想要有离开的意思，云榭便会出言制止，不让他离开半步。
就这般沉默地过了几日，终于到了鬼王寿宴之时。
两人到达鬼宫之时已几近正午，街巷上依旧安静到诡异，热闹的鬼宫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走到门口递上请帖，便在小鬼的接引下走进了正殿中。
不知是不是因为魂渊林一事的缘故，此番宴会未曾瞧见鬼厉的身影，无端地竟让人觉得舒心了些。
凌策四下谨慎地观望着，单就表象上来看倒是与普通宴席一般无二，但他知道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
就在他小心打量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清繁，你来了。”
他循着声音转过身，见到的便是一个一身孝衣的女子。
早就听说无念府孟萱同云榭关系匪浅，眼前这女子既能如此称呼他，想来便是无念府主人了。
云榭转过身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就在孟萱打算接着开口时，余光忽然瞥到凌策的面容，到嘴边的话顿时忘了个干干净净，眼中尽是惊骇。
“想，想来这位，便是，凌公子了？”
见到她这般，凌策心有疑惑却面上未显，只是向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凌策，凌霜衍，见过孟婆。”
“啊，好，清繁，我，我还有其他事，就，就先失陪了。”
孟萱磕磕绊绊地说完一句话，便慌张地离开了两人面前。
凌策眉头微蹙，想要询问缘由，却在看到云榭冷冽的面容后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跟随云榭入了席。
鬼王此番寿宴想来是废了大功夫，忘川府，千林谷，无念府，就连向来不问世事的魄冰谷都派了人来，排场倒是挺大。
鬼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鬼王也终于挪着步子慢吞吞地坐到了首座上。
“今日十分有幸，能够邀请各位来参加此次宴席，希望各位玩的尽兴。”
说着，鬼炀便举起酒杯，遥敬了众位一杯。
“此番宴会除了在下的寿辰之外，还有另外一事要在此讲清。相信前些日子魂渊林一事各位都已经知晓，经清繁公子查明，此事与我鬼宫之人有关，在下虽对此事一概不知，但毕竟牵扯到鬼宫，所以在下要在此对清繁公子致歉，还请公子见谅。”
听到鬼王的话，云榭唇角忽然勾起，他举起酒杯递到凌策手中，凌策则顺势接下站起身走到中央，目光紧紧落在鬼王的身上，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酒水全部倒在了地上。
“凌霜衍！你此番所为，可是瞧不起我鬼宫，想要代替忘川府宣战吗！”
凌策的此番动作让首座上的鬼王倏然变了脸色，就连说话都多了几分气急败坏。
而宴席上的其他人对此却只是冷眼旁观，人人皆知，鬼宫与忘川府有不世之仇，且双方势力分庭抗礼，在这鬼界中各占一方，此时若是出头，不免会被当做出头鸟给教训一番，这般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也不想趟这一趟浑水。
凌策只是微微一笑，直接松手任由酒杯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鬼王方才说对我忘川府道歉，那霜衍便斗胆问上一问，是因何而道歉？”
“自然是因鬼厉疏忽酿成大祸而道歉，怎么，忘川府是觉得我鬼宫不够诚心？”
“呵，”凌策一声轻笑，径直对上鬼王的目光，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道，“鬼宫是否诚心相信鬼王心中最是清楚，此事究竟是不是鬼厉疏忽，怕是不太能说清楚吧。”
听到这话，鬼炀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捏紧，另一只手则不着痕迹地捏住了桌子上的酒杯，眼中也闪过一抹狠绝：“你此话这是何意？”
“鬼王……”
“霜衍，你先回来。”
就在凌策打算接着试探鬼炀底线之时，云榭忽然开口喊住了他，让他只能止住话语，重新坐回云榭身边。
云榭从旁边侍奉的小鬼手上重新接过酒杯，给自己添了一杯酒，随后一口喝了下去才道：“鬼王宫中的酒水甚是合本公子胃口，既已经浪费了一杯，可不要再浪费一次了。”
他的话中话让鬼炀本能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却并未松开自己的手，反而露出阴狠的笑容道：“清繁公子若是喜欢，便一直留在鬼宫，必定让你喝个够。”
“可惜了，”云榭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不舍地放下酒杯抬头道，“酒是好酒，地方却不太合我心意，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退席了，毕竟忘川府里还有众多公务要处理，若是我回去晚了，府里怕是要派人来催了。”
听到这话，鬼炀的脸色不断变幻，握住酒杯的手也不断收紧，好似要将酒杯直接捏碎了一般。
此时的他心里十分清楚，云榭已经知道了魂渊林一事的所有真相，也知道了此番赴宴必会被试探，因而云榭在用这种方法变相告诉他，只要他今天这个酒杯摔下去，早就严阵以待的忘川府人便会顷刻进攻！
鬼炀深吸一口气，勉强将自己满心的怒火平复下来，不得不松开握住酒杯的手，最终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既如此，清繁公子请便吧。”
云榭微微颔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随意行了一礼后便带着凌策离开了鬼宫。
正殿外，冷风肆意地呼啸着，将落地的残枝枯叶卷入空中，墙角处飞扬的尘土随风肆虐，隐约望见的凌乱脚印昭示着方才无声的刀光剑影。
两人离开鬼宫后一路使着轻功，很快便到了坟荒山下。
千百年来，坟荒山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过此山者，不可动用任何灵流术法，否则性命危矣。
曾经也有灵力深厚之人不信此言，想要强行使用灵流度过此山，无一例外，全部殒命当场，自此之后，没有一人再敢用灵流度过坟荒山。
两人站在山脚下，很快便找到了上山的入口，坟荒山山如其名，除了几棵疏松打蔫的枯树，一眼望过去便是满山的坟地。
荒芜的草丛肆意疯长，错综复杂地交错在一起，早已泛黄的墓碑布满了灰尘，只得凑近些才能勉强看清。
就在他们走到半山腰时，忽然耳边刮过一阵微风带起发梢，凌策的眼眸微微眯起，与此同时，云榭的温予也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
果然，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