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宋冥冷眸死亡凝视她。
哪怕是从前最恐惧的时候,遇到这情况,桃衣都能想方设法忍住害怕去勾引她,何况现在。
桃衣双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他脖子,她这一动,身上有东西滑落,她一看,原来是件披风,怪不得突然热了。
大夏天的,谁像他似的还要披件披风。
桃衣得逞地柔媚地笑,“王爷想我了啊。”
夜色深幽,什么都看不太真切,但桃衣还是清晰地感知到宋冥的目光肉眼可见地变冷,“你找死!”他说。
桃衣真是一点也不怕了。
从前他没动心的时候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呢。
也就是嘴巴上够狠。
她身子微微动了动,柔软一下子碰撞着他的胸膛,环着他脖子的手轻柔地抚着他,指腹划过他脖颈,在他喉结上打着圈。
暗示的意味十足。
“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声音柔软而娇媚,又像被月色蒙了一层朦胧的纱,真是像极了换上人皮来采男子精气的狐妖。
宋冥喉结动了下。
不再是抱着她走,一转眼就飞回了澹怀院,将她丢到床上。
正要欺身而上,桃衣却灵巧地往里边一闪,双眸晶光闪闪,“我困了,我要睡了。”一边说一边按着自己,立马就闭上眼睡过去。
宋冥冷笑,装睡?
可等他仔细一看,顿时无言,居然还真的睡着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精神头十足的兄弟,再看着那张睡意甜甜的脸。
女人……呵!
宋冥便也阖眼躺下了。
大半夜的,还被人嘲笑了,就为了把人带回来,字面上的睡觉?
宋冥阴沉着脸,不解气地长臂一揽,将人抱了过来,靠在他怀里睡。
桃衣早就递了帖子给长宁公主府,原本昨儿个就该去的,谁知进了宫,今日才去得了。
瞿嬷嬷也早就在大门等着,看到桃衣下了马车,脸上就带了喜气,上前行礼,“老奴见过王妃娘娘。”
她们主仆被幽禁,几乎没有外边的消息,但得知桃衣要上门来探望,程克礼立刻多派了人手重新把冷清的院子装点一番,又多拨了几个人来侍奉公主,虽然仍是为了监视公主,至少证明,桃衣如今的身份让程克礼忌惮了,这对公主来说,是好事。
“嬷嬷快请起。”桃衣忙道,又问,“公主最近可好?”
“托您的福,公主挺好的。”
“嬷嬷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她的确没做什么,只是让人揍了程克礼,七天下不了床,下了床也走不了几步的那种,现在过去了半个月,可能能正常行走了吧?
嬷嬷就笑着给她带路。
但没走几步,旁边有人在喊,“桃衣,是你吗?”
这声音…桃衣蓦地转头,只见几步开外,一个浅紫衣裳的美人,美目含泪,我见犹怜。
桃衣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几步跑过去,不敢相信地喃喃,“兰姐姐,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没死,我还活着。”
桃衣一把抱住她,开心地哭起来,浑然不知瞿嬷嬷震惊之后面若死灰。
“太好了,太好了兰姐姐,你还活着,我真的好开心……”过了最初的惊喜,就有许多的疑问,她当年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这些年都在哪儿,过的怎么样?
桃衣心神突然一震,她怎么会在公主府?
她松开她,打量着兰衣,兰衣衣着首饰虽素雅却不凡,显然不是下人的打扮。
难道她就是……
兰衣自然也瞧出来了,脸上的欢喜逐渐变得勉强,却还是拿帕子帮她拭着泪,“咱们姐妹许久未见,去我屋里说说话好吗?”
桃衣回头望了眼瞿嬷嬷,她脸上的喜气都变成了冰冷。
这无疑证实了桃衣的猜测。
兰衣便是程克礼悄悄养了多年,前阵子被带回府逼着长宁公主认下的外室。
甚至今日的相遇,应该都是程克礼刻意的安排。
桃衣心里一片冰凉,怎么会,那么巧。
她相信兰衣姐姐的善良,断不会做出这种打别人脸的事,她定是被程克礼逼的。
转瞬间她就做了决定,拉着兰衣的手说,“我先去看公主,一会儿再同兰姐姐说话。”
“小桃儿!”见她要走,兰衣用力地抓着她,泪眼里都是哀求。
桃衣心里一痛,突然看见兰衣情急下露出来的小臂,那里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且是新伤。
“这是怎么了?”桃衣忙问,却见兰衣脸色一变,慌忙松开她把衣袖放下,明显地想要掩盖什么,挤着笑,“没,没什么,不小心磕到的。”
怎么可能!
可大庭广众之下,兰姐姐不肯说也是情理之中。
桃衣偏头道,“王嬷嬷,你先同兰姐姐去,我一会儿就来。”她如今一个人出门多有不便,便带上了王嬷嬷。
饶是如此说,兰衣的表情仍是很勉强,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她。
桃衣已经有所猜测,只眼下还是要先去看长宁公主。
事情,要一件件的解决。
一路瞿嬷嬷再无话。
桃衣也是心事重重,怎么就那么巧呢。
该死的程克礼,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男人都是狗男人!
齐光哥哥除外。
宋冥嘛……也是狗男人,只不过跟别的狗男人狗的有点不一样。
见了长宁,她还是那般清瘦,但比上次见面要精神些。
“公主气色好些了。”桃衣道。
“看开了,心里就没那么愁闷。”长宁淡淡说了句,转而问起她,“听说秦王已经好转是真的吗?你这样出门来看我,秦王会不会怪罪。”
桃衣安慰她,“我是去冲喜的,王爷算是因我得福,自然礼待我。公主不必替我担心。”她并没有打算提起兰衣,免得坏了此时的气氛,左右瞿嬷嬷一定会告诉她的,她便说起了青霜和江剑,“当时他们同我一起出的宫,我原打算让他们也进秦王府当差,可秦王府,着实不是那么好进,总让他们在外边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所以想拜托公主,先帮我收留他们一段时日,也不必太客气,人手不够尽管让他们帮忙,等我那边再安定些,我再接走他们,好吗?”
长宁哪能不明白,桃衣这是变着法子的给她添人,免得程克礼欺负她。
而且青霜虽是关雎宫伺候的人,原也是赵齐光安排给桃衣的,江剑就更不必说,本就是赵齐光跟前的人,也就不存在别的什么心思。
从前长宁只觉得桃衣是个心地柔软的姑娘,如今才感觉到她的贴心。
送个人都这般照顾她的感受。
怪不得皇弟会那样疼爱她。
长宁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她已经到这种境地,没必要固执地端着清高的架子。
何况她既然打算弄死程克礼,她确实需要人帮忙。
解决了一件大事,桃衣心里轻松了许多,又看瞿嬷嬷魂不守舍的,便告辞了。
等她们主仆先商量好吧。
“公主,那个兰姨娘和贵妃是认识的。”桃衣才出门,瞿嬷嬷就噼里啪啦地把刚才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说着还抹着泪,“我的公主怎么命那么苦,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那小贱人却和贵妃是好姐妹,她肯定不会再帮着咱们。”
长宁却神情怔忪地看着窗外,仿佛没听到瞿嬷嬷说什么一般,好久才确认似的又问道,“你是说,兰姨娘手臂上有刀伤?你看清楚了?”
“老奴看的清清楚楚。”瞿嬷嬷愤愤道,“兰姨娘那贱人分明就是故意露出伤疤来,好叫贵妃先去她那儿。可惜了,贵妃可不敢不给公主面子,还是先来了咱们这儿。”
长宁有些失神,右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左臂,好半天才道,“你看桃衣仍是先来看我,又怎么笃定她一定会帮别人。”
瞿嬷嬷一愣,好像也是。
她脸上又露出喜色来。
兰衣和桃衣曾经都在吴婆婆手下训练,打小一起长大的,兰衣年长一岁,很是照顾桃衣,训练学习时跟她说了很多自己领悟的窍门,旁的时候也很护着她不被别人欺负。
两人的情意可想而知。
三年多前,兰衣学成,被安排送去西北,其实就是送给宋渊。
只是没想到才出进城不久就遇到一伙极其凶残的贼匪,那一行人全部丧生,无一生还,所以桃衣一直以为兰衣三年多前就死了。
没想到她意外被程克礼救了,成了她的外室,反倒是促成她们多年后再见。
主屋里,桃衣和兰衣手握着手,一时也是相顾无言。
好姐姐大难不死,又再重逢,自然是好事,可谁想到确是这般尴尬的重逢。
兰衣满脸愧疚地说,“是我一时想岔了,以为你是秦王妃了,可以为我撑腰,说不得我还能一跃飞上枝头,当个侯爷夫人,倒叫你为难了,你别怪我,好吗?”
桃衣知道,这绝非兰衣的真心话。
或许这附近也有程克礼的眼线,她不敢说真话。
“我怎么会怪你。”桃衣说,“不说这些,侯爷对你好吗?”
兰衣柔柔地笑了笑,“侯爷待我极我,不然我一个外室,哪敢奢望侯夫人的位置啊。”
可桃衣看的出,她的笑,很勉强。
她紧紧握了握兰衣的手,“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就像当初我们义结金兰时说的那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桃衣还要进宫,便没有久待,从公主府离开,她考虑了会儿,叫了停了马车,喊了声白毅。
白毅当初没保护好她,受了很重的惩罚,但养好伤后,宋冥到底还是让他回来继续保护桃衣了。
桃衣只觉马车轻微地颤了下。
极轻极轻,若不是她也练了功夫,根本听不到这一点动静。
“王妃有何吩咐?”
“能去揍程克礼,就是长宁公主的驸马吗?十天下不了床的那种。”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