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姐姐一个人也能打得过我
天元宫。
宁濯走后，蔡公公进来传膳。
佳肴摆满了桌，然而晋安帝却仍旧坐在宝榻上，对着棋盘上已经收尾的平局发呆。
“皇上，该用膳了。”蔡全小声提醒。
晋安帝起身净手，擦干后走过来坐下，瞥了眼桌上，看到西湖醋鱼时，稍微怔了怔。
许久之后，他轻声呢喃：“若是雨儿在就好了。”
她最喜欢这道西湖醋鱼，每次吃，总让他给她挑刺。
蔡全赶紧道：“皇上深情厚爱，先后娘娘若泉下有知，定会感念皇恩浩荡的。”
“皇恩浩荡？”晋安帝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他可没忘记，雨儿临死前，他就坐在她床头，她却连一句话都不愿跟他说。
只是双目无神地望着帐顶，一直到咽气的那一刻，她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久违的，释然的微笑。
仿佛给他当皇后是在坐牢，死了才是解脱。
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少年夫妻携手相伴，短短二十余载，晋安帝至今都想不明白，他和雨儿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明明他还爱她，她心里也有他，可最终还是以她郁郁寡欢而亡，留他一人独守江山为结局。
“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把瑶华宫那个小苒子调到天元宫来。”
蔡全闻言，暗暗心惊。
这些年，皇上纳的妃子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先皇后的影子。
如今竟连太监都不放过了吗？
晋安帝突然又想到什么，“对了，之前让你查永乐出宫见了谁，查到了吗？”
“回皇上的话，根据探子来报，长公主应该是出城去见了宣武王的外室，至于说了什么就不太清楚了，长公主手底下的人口风紧，问不出来。”
晋安帝眯起眼，“一个外室而已，竟然能让永乐改变心意突然拒婚？呵，有点儿意思。”
——
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晚饭后没多久宋青苒就准备入睡了。
毕竟明天还得早起入宫。
然而宋青苒在屏风后换个寝衣的工夫，宁小呆就抱着迪迦进了她的屋，爬上她的床。
躺下后眼睛睁得溜圆，等着她讲睡前故事。
宋青苒回来时看到床上的小家伙，一时愣住。
她之前只是带着宁小呆午睡过。
这小家伙晚上一直都是跟宁小北睡的，今天不知为何突然跑过来了。
这对于母胎单身二十几年毫无带娃经验的宋青苒来说，未免有些手足无措。
披上斗篷，她一转身就跑出去找林嬷嬷，问她关于三少爷的起夜习惯。
林嬷嬷才听说三少爷自己跑到宋青苒房里去了，顿时就惊得说不出话。
宋青苒心想她脸上的麻子虽然洗不掉，但也不至于把人丑到受惊的程度吧？
林嬷嬷好久才回过神，激动道：“姑娘有所不知，三少爷不仅白天难带，晚上更是折腾人，奶娘在的时候还勉强能哄一哄，奶娘不在以后，除了大少爷，晚上谁都没法儿哄乖他。”
宋青苒好奇，“王爷也不行么？”
林嬷嬷摇头。
她不好直接跟宋青苒说，王爷对这几位少爷，向来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少爷们都怕他，哪还会跟他亲近？
“姑娘还是除了大少爷以外，三少爷愿意主动亲近的第一人呢！”
林嬷嬷激动之余，又给宋青苒交代了一些起夜事项。
宋青苒从林嬷嬷的耳房出来时，发现大少爷宁小北站在她卧房外，手里拿着东西。
宋青苒走到他跟前，“大少爷有事吗？”
三个孩子里，宁小呆最软萌，宁小纯最好哄，宁小北却是个油盐不进的。
尽管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却比弟弟宁小纯成熟得多。
来了庄子上这么些天，宋青苒对他们三兄弟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宁小北不似宁小纯那般叛逆跳脱，他不会主动跟宋青苒对着干，行事说话都极为规矩。
可就是这份规矩，透着一股子冷漠的疏离感。
他对她，有着很强的戒备心。
“这是暖壶，里面装了热水，小呆晚上渴了你就给他倒，这是夜壶，给小呆起夜用的。”
宁小北分别将两个壶交给宋青苒，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初见时宋青苒判断得没错，这就是个缩小版的宁濯，小小年纪便心思深沉。
他的成熟，远超这个年纪的同龄人。
宋青苒接过壶，客气道了声：“有劳了。”
宁小北顿了一顿，望着她，“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收拢的小呆，但我希望你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两岁孩子，而不是讨好小叔叔的工具。”
这是宁小北来到庄子上以后，头一次正式跟宋青苒对话。
三分严肃，三分戒备，四分……不满。
宋青苒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家小叔叔不用我讨好。”
宁小北背过身去，“若是小呆不乖，你就把他抱回来。”
说完便大步回了东厢房。
宋青苒一直目送着宁小北关上门才转身回屋。
宁小呆还在眼巴巴等着她讲故事。
宋青苒把暖壶搁在床头柜上，又把夜壶放在脚边，坐下来后跟他说：“小家伙，夜间你若是想喝水想尿尿就直接叫我，不准尿床，听到没？”
宁小呆嗯嗯点着小脑袋。
于是宋青苒放心了，今天给他讲蜘蛛侠。
小家伙也不知听懂了多少，反正入睡得挺快。
考虑到宁小呆晚上会起夜，宋青苒便留了一盏灯。
躺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做了美梦，梦里银山银海，房子是银子砌成的，床也是银子堆起来的，一夜暴富的宋青苒那叫一个享受。
然而还没等享受多久，那些银子就被大水给淹了。
暴富梦碎一地，宋青苒冷不丁醒来，才发现是宁小呆尿了床。
宋青苒：“……”
果然还是防不胜防啊！
小家伙已经醒了，大眼睛里有些慌张，缩在床角望着她。
宋青苒套上外套，准备出去找宁小北拿一套干净衣裳过来换。
谁知小家伙突然转个身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撅着小屁股，奶声奶气道：“几叽不要叫小酥酥来……”
他叫她姐姐。
宋青苒好笑，“为什么？”
小家伙怕怕的，可怜兮兮道：“几叽一个人也能打得过我……”
宋青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