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夺缎
与她看上同一匹布料的是位姑娘,穿着秋香色襦裙的,容颜娇俏,趾高气扬。
原本是无所谓,这匹缎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让虞苑苑非要它不可,既然有人也想要,大不了自己换一匹。
可这位姑娘的眼神,□□裸的挑衅,明摆着不是真心看上这匹布料,而是故意找茬的。
“买布也是要看先来后到的,这匹布明明是我先看上的,这位小姐横刀夺爱,怕是不妥吧。”虞苑苑决定和她争一争。
那个姑娘也毫不示弱:“既然没给银子,就还不算是你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银子就放在那匹段子上:“银子我出了,这匹缎子我白药要定了!”
白药?虞苑苑听她自报家门,建城白家只有一户,叫这个名字的也就一个,谦昭仪白芍的妹妹,白药。
贺柠在一旁很是为难,不过肯定是要帮自己人的,她温声道:“白小姐,这匹缎子是鸢儿先看上的,若小姐愿意割爱,这布行里的布小姐随便挑,就当是我与鸢儿得小姐割爱的补偿,可否?”
“不,要”白药故意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其他的我都看不上,就要这匹。”
贺柠性子向来柔和,不会与人争执,否则身为堂堂长公主,大将军之妻,贵妃之嫂,又怎么能活的那么憋屈?
但虞苑苑可不一样,她得虞鹭的言传身教,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但向来不是个好惹的。
她从怀里掏出比白药还多的银子,重重砸在布匹上:“巧了,我也只看得上这匹布,我也非要不可。”
“你!”白药恼怒,放声道:“怎么,虞二小姐和将军夫人这是要仗势欺人了吗?”
整个布行里的人听到动静,都纷纷过来围观,有些不知道前因后果,听到白药这句话马上交头接耳,想来也知道,多半是说虞家如何如何的。
毕竟作为建城权贵中的权贵,多少双眼睛盯着,嫉妒的也不是少数,更何况虞家姐妹张扬跋扈,尤其是虞鸢,早已恶名远播。
白药见目的达到,很是得意的看着虞鸢。
“要欺负你也是我欺负,与我嫂嫂何干?”虞苑苑道。
贺柠连忙握住她的手晃一晃,小声开口:“鸢儿。”
虞苑苑知道贺柠又想息事宁人了,不过她不想,怎么着自己的人设也是纵横建城的纨绔小姐,若输给白药,这名头明天就可以易主了。
见双方互不相让,布行的掌柜急匆匆赶来。
这状况他也难办,不论哪一方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但是柿子挑软的捏,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虞家肯定不软,但将军夫人好说话。
掌柜一张笑脸送到贺柠面前,用商量的语气道:“夫人,这缎子只有这一匹了,夫人和虞二小姐可否看看别的缎子?小的一会儿就让他们把所有的好料子都拿出来给二位挑选。”
“不行!”虞苑苑直截了当,“凭什么要我们重新挑?”
“好了,”贺柠捏捏虞鸢的手腕,对掌柜道:“除了白小姐选中的那匹,店里所有海棠红的缎子我都要了,包起来送到虞府去。”
掌柜喜上眉梢,一边忙着唤来小二将缎子拿去打包,一边阿谀虞苑苑:“这建城里谁人不知,最衬虞二小姐的唯有海棠红的一抹惊鸿色,待制成衣服虞小姐穿上,定是娇艳明丽,芳姿冠绝建城。”
一通马屁没能将虞苑苑拍高兴,反而把白药激怒了。
她气势汹汹质问道:“怎么,这海棠红她虞鸢穿的好看,我白药穿就不好看了?”
掌柜连忙转头:“不敢不敢,两位小姐各有千秋,穿这颜色肯定都好看。”
虞苑苑懒得在这儿浪费时间,银子付了,拉起贺柠就离开,走之前身后的白药又“哼”了一声。
出门后虞苑苑仔细回忆,发现不论是她还是之前的虞鸢,都和这位白小姐没有任何交集,向来是进水不犯河水。
不知到底是何处招惹到白药了,今日这般咄咄逼人,说是单纯只为了一匹布,她才不信,这摆明就是故意找茬。
回府的路上,贺柠再三叮嘱虞鸢,今日布行发生的事,回去后不要和她大哥说,免得他担心。
虞苑苑嘴上应着。这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独自承受,前有沈眠,后有贺柠。
春日宴的前一晚,制作好的新裙子被送到虞鸢屋内,木盒打开的瞬间简直光芒四射,成品和布行里单看到的缎子简直是天壤之别,虞苑苑欣喜的换上,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圈。
第二天一大早就和大哥嫂嫂一起,驱车前往郦水行宫。
一年一度的春日宴场面办的极大,建城里达官显贵基本全都来了,热闹非凡。
虞苑苑刚下车,就见着了多日未见的贺枕,他也才刚到,怀里是那只从不离手的小白猫。
转身看见虞府的马车,便等了等打个招呼。
“大将军,皇姐。”贺枕向先下车的二人问安。
贺柠见到他很是高兴,询问他的近况,叮嘱几句才和虞翎一同入席。
“虞小姐,多日不见,越发明艳动人。”贺柠凑过来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
他怀里的熟睡的猫被震的微微睁开眼,一双天蓝得眼瞳好似万里无云的天空般澄澈,虞苑苑撸猫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抬手去摸摸它的头:“好可爱啊,这猫儿叫什么名字?”
“胜雪。”
虞苑苑把贺枕告诉她的名字重复了两遍:“名字取得好,很适合它。”
看着虞苑苑低头逗猫的模样,贺枕开口:“你很喜欢小猫吗?”
“当然了!”虞苑苑直起身,不怀好意的看向他,“怎么,我喜欢你就能把它送给我?”
贺枕抱着猫微微侧身,躲过虞苑苑的魔爪:“做梦。”
“哼!小气。”虞苑苑又挪过去,继续捏胜雪柔软的小爪子。
“只是想起你姐姐最喜欢小猫的,从前你们虞府里不也养了很多吗。”贺枕道。
虞苑苑愕然,有这回事儿?她从穿书过来到现在,在虞府里别说猫了,连猫毛都没一根。
“有吗?”虞苑苑问。
贺枕答:“没有吗?”
突然想起什么,贺枕低下头去笑得有些失落:“忘了,皇兄一碰猫毛就会起疹子,自那以后你姐姐不再养猫,只是没想到连虞府里的猫也都送走了。”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猫也玩够了,虞苑苑直起腰往其他地方看了看。
在人群中一眼看到熟人。
虞苑苑赶忙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他。
她用手肘撞了贺枕胸口一下,和他商量道:“等会儿有个‘百步穿杨’,你和我一组呗。”
贺枕挑眉,看向不远处的沈眠,试探的再度询问:“你确定要和我一组?”
“还是你不想和我一组。”虞苑苑反问。
贺枕摊开双手:“你说行就行呗。”
不一会儿,皇帝领着宜贵妃、谦昭仪,还有其他妃嫔也来了,入座后开宴,大家举杯畅饮,把酒言欢。
接下来就是每年春日宴的重头,“百步穿杨”。
这是一项竞技类运动,要求想要参与的公子小姐们一男一女两两组队,场上按照远近不同方位不同各放置十九个靶子,两队分别骑马引弓射箭,在一炷香内,哪队射中靶心多,即为获胜。
贺栩让福公公抬上来两个木盒子,第一个较窄较长的盒子打开,里边是一把剑鞘和手柄上分别镶嵌满红色玛瑙和猫眼石的长剑,第二个盒子方方正正,由皇帝身旁的贵妃亲自打开,里边是竟是一只小小软软毛绒绒的白猫,与胜雪虽都是白色,但这只猫儿的眼睛异瞳,一蓝一黄很是漂亮。
两个盒子被放在空置的桌案上,贺栩道:“这把宝剑伴朕多年,而旁边的异瞳猫是前些日子西漠进贡的,将这二者作为这次的彩头。”
要是赏的是绫罗绸缎,或是珠钗翡翠,虞苑苑也没兴趣,但如果赏的是这只猫猫,她突然就来兴趣了。
她扯着贺枕的袖子朝马厩走去,顺便和他商量:“要是最后夺了彩头,那把剑归你,异瞳猫归我,怎么样?”
贺枕跟在她身后:“都还没开始比呢,就想着怎么分彩头了,还为时尚早。”
沈眠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看着虞苑苑拉着贺枕从面前路过。
两人有说有笑,毫不避嫌,回想起平日里她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沈眠心里很不是滋味。
“哟,这不是我们沈洛尘沈公子吗?”
身后一群公子哥儿勾肩搭背的朝这边走过来,语气不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比赛快开始了,还没组好队啊。”
沈眠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准备离开。
其中一人小跑两步拦在他面前,故意寻衅道:“虞家小丫头呢?不是总缠着你不放吗。”
说罢,故意顺着马厩那边看过去,佯装一脸惊讶:“哦——,原来虞小姐想和小豫王组队,我们沈公子,是被弃了呀。”
他们几个对沈眠不满已久,明明只是个秦苍派来寄人篱下的质子,却能仗着有几分才华和样貌,过的比他们还滋润,听闻前几日陛下携贵妃前往大兴善寺祈福,居然让沈眠随行。往日里他有虞家的小丫头护着,其他人不能拿他怎么样,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几个人不会放过。
“啧啧啧,”又一个公子哥儿走上前来,“这比赛快要开始了,你还没找着人和你一队……要不这样吧,你求我,我让我妹妹下来同你组,如何?”
其他几个人哈哈大笑,跟着附和。
沈眠的拳头渐渐收紧,触碰到手腕的绸带时陡然松开,父亲临终时为他送行的话还犹在耳边。忍,不论如何,都要忍。
“喂,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娇小的身影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