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顾宵睡过去之后,不知道是谁好心的将他搬到了床上。当天在场的就四个人,广玄子肯定没机会搬运他。毕竟他还活着,那广玄子的下场九成九不会好,谢济凌肯定没信他的鬼话。侍卫一很高冷,顾宵对比了一下,暂时将感激记在侍卫二头上。
可能是顾宵太过配合的缘故,侍卫一和侍卫二已经不见了。也可能是觉得用两个人看着他过于浪费,总而言之,顾宵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他可以打开门,在这座小院子里转悠。
院子不大,除了他住了一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左厢房角上一棵秃顶老树,便什么也没有了。
驱邪的时候顾宵也出来过,但那个时候他哪有功夫四处打量,前半段一门心思的期待大师做法送他回家,后半段梦想破灭宛如一条咸鱼。
顾宵见四下无人,便先冲向门口。院门的门闩被拿掉了,不能从里面锁住。顾宵试着推了推,推不开,而且用力一点,能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外头应该是加了把大锁,他不能离开这座院子。
顾宵又分别推了东西厢房的门,里头空荡荡的,除了房梁别无他物。他自己住的正房里除了床并一副桌椅,也没有过多的摆设,看起来像是临时收拾的。
看来他托了顾统领的福,做囚犯都是高规格的。只是四周过于安静,只有风撩过树枝和残叶的沙沙声。
空且静的环境,即便是顾宵这种死宅都觉得无法忍受。他以前就不爱出门,也不爱社交。早早的就搬出了宿舍,租了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顾宵都窝在小公寓里。食材是一周一囤,打折的时候可以囤半个月的。自己做饭自己吃,简单且快乐,
但现在他有些忍不了了,甚至莫名的焦躁起来。
顾宵站在院中央,将主意打到了那棵老树上。老树分了两支树桠,一支在院内,一支向外伸出。因是秋冬时节,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光了,所以很容易看到外伸的树桠更粗壮些。
老树的叉口不高,顾宵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搬个椅子来,应该能爬上去。
顾宵做贼心虚的回到门口,又推了几次门,听了听动静,确保无人后,从房里搬出了他唯一的椅子。
其实桌子的高度更合适一些,但顾宵实在搬不动,他搬椅子就已经很吃力了。连着无精打采乏力疲累了好几日,顾宵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具身体有问题,指不定被下了什么药。
啧啧,像是强取豪夺,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的戏码。
顾宵在心里飙了下戏,将椅子摆到合适的地方。叉口虽不高,但对顾宵来说还是有些吃力,他两只手攀住树干,两只脚费力的往上蹬。幸而树皮够糙,摩擦力很大,顾宵不至于掉下去。
向上攀了近一米的距离,顾宵终于够上了那枝外延的树桠。他慢慢的将身体横过来,脚绕过叉口,便成了骑坐的姿势。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累的顾宵满头汗。他抓起袍角胡乱的擦了擦,准备休息片刻,待恢复一点体力了,再向外爬。
其实顾宵坐直一点,就差不多与墙同高了,他要是站起来,就能眺望到外面的世界了。只是树跟劈了个叉一样,两根粗枝隔的远,且斜的厉害。顾宵想站起来,但是没有扶手!
他这个破身体,若是不靠着点什么,指不定腿一软就掉下来了,顾宵不想冒这个险。爬上来已经够累了,掉下去前功尽弃不说,蹭伤摔伤了,也没人给他看病。
“你在干什么?”背后突然传来冷意森森的声音,顾宵一个激灵,汗毛都炸起了。他提着一口气转过头,树下站着杀人狂魔谢济凌,他忠实的簇拥侍卫一和侍卫二,以及一个没见过的,贼眉鼠眼,形容猥琐,着一身道袍的人。
“我,我就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我不是要逃走……”
顾宵心急的解释了两句,便意识到他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越说越像是心虚,像是遮掩,反正也没人相信他。
顾宵坐在树上,跟谢济凌四眼相对。
两人对视良久,谢济凌忍无可忍。
“下来。”
“我下不来。”
顾宵诚实的摇头,他确实下不来,他没有力气。
没等谢济凌发话,狗腿子侍卫二踩着椅子一跃而起,抓住顾宵的衣领,将顾宵薅了下来。顾宵抱着树桠的手来不及松,蹭破了好几个口子。
侍卫二非常没有爱心的将顾宵丢在谢济凌面前,任由他像烂泥一样趴在谢济凌的脚边。
顾宵看着那只绣了金边的黑靴伸了过来,踩住了他的脖颈。脖子上似有千重山,顾宵根本无力反抗。
即便是顾宵这样粗神经的人,心里也腾起了屈辱。小时候别人笑他娘娘腔,爱哭鼻子,他能抡起拖把头跟人在厕所里干架。即便鼻青脸肿,哭的涕泗横流也要找回场子。
但现在身边的每个人都能把他的脸踩进泥里,论力气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况且书里的世界还加了武功,想飞就飞,想揍人就揍人。
“忘山道长,您可能瞧出一二?”
“瞧不出来,这不挺好的吗?活生生的人。”来人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惧谢济凌,“只不过气虚体弱,活不过几年啦。”
“道长云游四方,民间皆传道长有呼风唤雨之能。此人言之凿凿,说自己从另一个世界而来,道长竟瞧不出?”
“那都是唬人的,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能耐。能分清人和鬼就不错了,哪能分出来人和人。”
顾宵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吸进的氧气越来越少,整个人脑子发昏,忘山的嬉笑声越来越模糊。
在窒息的前一刻,谢济凌大发慈悲的挪开了脚,顾宵才得以喘息。
“我榜也揭了,人也看了,该给钱了吧。”忘山伸出手。
谢济凌朝侍卫一抬了抬下巴,侍卫一便了然的从袖口抽出了大把银票,交到了忘山手上。
“道长可还满意?”谢济凌问。
忘山大致的看了看面额,“还成,满意。”
“既然本王的银票使道长满意,道长应该使本王满意才是。”
忘山将银票揣进怀里,恍然大悟似的问:“你要招魂是吧,现在不行。”
忘山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大概要等个四五年吧,放心,那个时候我会再来的。”
“道长来去无踪,怕是不好寻,不如跟前几日来府上的几位道长做个伴?”
“伴就不做啦,我有事先走了,我拿了你的钱,到了约定时间我肯定来。”忘山摆了摆手,便踏着老树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