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叫皇兄？臣不敢！
温明婉表明了立场后就离开了，晏辰手指轻点桌面，沉默片刻后对静立一旁的江艾吩咐道：
“去，查一下之前杭暮烟在山庄的所有事。”
“是。”江艾垂手应下。
······
翌日一早，来自皇宫的一道口谕送到了安贤郡王府，久不受召的安贤郡王难得被皇帝宣召。
晏莳怀换了身常服，敛住眸子里的讥笑跟着掌事公公进了宫。
皇帝刚下朝会不久，此时也换了一身常服，坐在龙案后理着刚送来的折子。
掌事公公袁章迈着小步轻声细语禀道：“陛下，安贤郡王来了。”
晏祁朗放下折子伸了个懒腰，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是。”
袁章微微弯着身子将晏莳怀领了进来，晏祁朗从他一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在注意着由远及近的人。
这些年他刻意冷落晏莳怀，一年能见到他的次数寥寥无几，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小孩已经成长到了这般高大。
他好像一直冷冷淡淡的，对谁也是。
但是如此冷淡的人，昨日却会送一个将军女儿回府，这让他很难不多想。
晏莳怀微垂着眸子，顶着晏祁朗的视线规规矩矩上前跪拜道：
“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莳怀不用这么生分，好久没听你叫朕皇兄了。”晏祁朗年过四十，眼角的皱纹已经很深，平时摆着威严的架子还不太显，但是一旦笑起来，就会布满褶皱。
此时他一派和颜悦色，仿佛他们真的是至亲的兄弟。
晏莳怀起身顺了下衣摆，垂首道：“臣不敢。”
晏祁朗眸子一沉，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丝，晏莳怀不主动说话，那就只有他来说。
“这么早喊你过来，还没用早膳吧，一会跟朕一块用膳。”
随着皇帝的话落下，袁章就已经悄声退下去准备了，晏莳怀拱了拱手，“遵旨。”
平平淡淡的语调完全不似兄弟，只是一个臣子在无条件的服从帝王的命令。
晏祁朗话语在齿间打了个转，终究是只说了两个字：“坐吧。”
晏莳怀谢了恩，规矩而无言地坐在下首，晏祁朗翻阅奏折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二人再未说过一句话。
一刻钟后，袁章垂首禀道：“陛下，早膳准备好了，先用膳吧。”
“嗯。”晏祁朗写好最后一笔，起身对沉默如隐形人的晏莳怀道：“走吧，陪朕去用膳。”
御书房偏殿里，晏莳怀象征性地夹了几筷子就停了手，端坐在椅子上等着皇帝用完。
晏祁朗看着他这样的无趣，也没了食欲，他放下银筷擦了擦嘴，微眯眸子道：“你也不问问朕今日为何叫你来，你这沉闷的性子，也不知将来以后哪家姑娘受得了你。”
带着打趣的话语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可就不单单是打趣了，晏莳怀自觉忽略了后半句话，只依言问道：“不知陛下今日传唤臣来，是有何吩咐？”
“你啊你！”晏祁朗指了指晏莳怀，被他的木讷给气笑了，“你平日就待在王府不出来，不跟人结交也不说进宫看看朕，那就只有朕让人叫你来了。”
“陛下日理万机，臣一介闲散之人，怕打扰了陛下。”晏莳怀脸上稍微带了点笑意，专为迎合皇帝的这句“亲昵”。
晏祁朗往后一靠，看着晏莳怀感叹道：“年底你就二十有四了，是该正式承袭安王的爵位了，莳怀，可有中意的女子？朕给你赐婚，这安王府总要有个女主人的。”
“回陛下，娶妻之事不急，再等等吧，有合适的人臣会请陛下做主的。”晏莳怀心道，可算问了，能憋这么一个多时辰不问，也算是他的极限了。
晏祁朗闻言眉毛一挑，“哦？这是还没有中意的人吗？朕倒是听闻你昨日去了施府的赏菊宴，为了杭将军的女儿大肆在施府查人，又送人回府，朕还道你可算开窍了，难道竟是传闻有误？”
晏莳怀垂着的眸子一缩，再抬眼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淡然，他道：“臣不知传这谣言的人是何意，但是臣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清颜，若是顺带让人产生了误会，那臣也没有办法。”
破罐子破摔，丝毫不为自己辩解，晏祁朗反倒摸不准他话中的真假了。
“瞧你，还置上气了。”晏祁朗朗声笑了笑，“不是就不是吧，朕本是想着，你要是中意人家杭姑娘，就做主给你赐婚的，既然不是那就算了。”
晏莳怀唇角一扯，出乎皇帝预料地道：“嗯，若是以后中意了，臣会来找陛下要这个恩典的。”
“······”晏祁朗脸上的笑意差点没绷住。
这个晏莳怀今日是吃错药了？怎么一反常态的开起了玩笑？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作为一国之君，都不能让这种可能存在，是时候该给他挑一门自己中意的婚事了。
而且，杭家的那丫头，也该给她找一门亲事定下了，免得这些心怀不轨的人都在惦记着杭家那点兵权。
杭仲为人有勇有谋，是个难得的将才，而且他忠诚，不结党营私沾染储位之争，这是他一直得重用的原因。
只是要把杭家那丫头和谁联姻，才能保证兵权不旁落呢？晏祁朗看着对面清冷的人沉思了片刻。
“下月的秋猎，你也来吧，眼看就要承袭亲王的人了，可不能再这么我行我素了，朕还指望着你收收心，在朝堂上帮帮朕，上次江启帆可是跟朕好好夸了一通你的才能。”晏祁朗一副好大哥地模样劝说着。
晏莳怀像是不经念叨一般，点点头道：“是，臣知道了，秋猎去去可以，这朝政之事陛下就饶了臣吧，臣实在不是做官的那份料。”
“行，那就以后再说，等你承袭安王爵位后你再考虑考虑。”晏祁朗眸光一闪，也没再多说。
这时袁章进来禀报道：“陛下，叶昭仪来了。”
“哦？让她进来。”晏祁朗眉眼间划过一丝隐晦的喜悦，晏莳怀适时地起身道：“陛下，那臣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晏祁朗沉声应了声，不再多留他。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可说得。
晏莳怀退下时，迎面碰到了一位身着香叶红繁复宫装的女子走来，晏莳怀淡淡扫了一眼来人，然后眼神清冷的从其身旁掠过，并未多瞧一眼。
身后的殿内，隐隐传来皇帝与那妃嫔的调笑声。
“爱妃怎么过来了，朕今晨不是刚从你宫里过来吗？”
“瞧陛下说得，今晨见了难道这会就不能见您了吗？臣妾可是时时刻刻想待在陛下身边的。”
······
晏莳怀挥退了要送他的小太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