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共撑一伞
送走了玄青,杭暮烟心情很好的一觉睡到了天亮,有些许凉风顺着窗缝吹来,竟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杭暮烟朝外间唤道:“清兰,是下雨了吗?”
清兰应了一声,一边走来一边挽起两旁的纱幔,回道:“是下雨了,不过只是细雨,想来一会就会停了。”
杭暮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任由清兰给自己穿好衣裙,待推开门望向湿淋淋的院子时,杭暮烟脑子里终于抓住了她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她忙问道:“清兰,现下是几月几日了?”
“七月初三。”清兰回道。
杭暮烟喃喃的重复着,“七月初三,七月初三···”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前世这个时间段,好像就是七月,连续下了一月的雨,各地的水患一起发了出来,这是近年来大晏国面临的最大的一次天灾。
死了不少人,也发落了不少人。
而纪瑾萱的父亲就在这一次天灾中被贬了职,直到她死时,都没能被起用。
那次的雨就是开始时小,过了几天就逐渐加大,最后连着二十来天的暴雨,冲垮了无数家园。
杭暮烟心里装着事,用早膳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纪瑾萱不由的问道:“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杭暮烟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她想告诉她未来一月的事故,但是却无从开口,心中沉吟片刻后道:
“瑾萱,我们过两日就回去吧,下雨了山间有些冷了。”
纪瑾萱轻笑一声道:“都可以,不过这雨势不大,应该下不了几日的,你要想玩我们就再住些时日,你不是还要···”
说着她下巴往隔壁院落的地方抬了抬,嘴角噙着逗趣的笑。
杭暮烟脸颊微热,但是纪瑾萱说的在理,她要走了的事情还是要和他说一说。
于是杭暮烟在用完早膳后,撑着一把伞就往隔壁走去,身后跟着覃武,她本想不让他跟着,但是那覃武就只会反反复复的重复一句,“公子吩咐了,只要小姐出门,就要属下寸步不离的守着。”
说了几次不顶用,杭暮烟也懒得再说了,要跟就跟着吧,反正她和晏莳怀之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杭暮烟一袭碧色百褶裙着身,腰间系着一掌宽的蜜黄腰带,腰带上坠着流苏和玉佩,随着行走间微微晃动。
她慢悠悠的踱步到青云间外,稍稍抬起油纸伞望着笔力遒劲的那三个字,书写它的人应当心中怀着不少事,笔锋虽然有力,但却掩着锋芒,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收着劲。
像是将一切利爪都掩藏在了体内,把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这寥寥几字之间。
清冷中带着一丝孤傲。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杭暮烟有些惊讶的转身望去,竟是晏莳怀。
晏莳怀刚从山下上来,他手中还提着一个竹篮,因为没有打伞的缘故清俊的脸上水珠徐徐滴落,飘逸的长发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
明明是该狼狈的姿态,却在杭暮烟看来有着格外的魅力,像是站在山顶的独行者,终于舍得踏进凡尘,沾一沾烟火气一样。
杭暮烟在看见人的第一时间就将伞撑在了他的头顶,纵使他已经被淋湿,但是有她在的地方,自然会给他一片避雨的天地。
晏莳怀匆匆近前一步,将杭暮烟尽数偏向自己的伞挪了挪,接替了杭暮烟将其稳稳地撑在两人头顶。
几步之外的覃武刚想上前把自己的伞给杭暮烟,好让两人的距离不那么近时,他的伞下就挤进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玄一哥俩好的模样揽着覃武的肩膀,一边说话一边将人牢牢的制住,“哎呀怎么下雨了,哎,兄弟,不介意我蹭会伞吧。”
玄一说话的声音较低,只在覃武的耳边说着,因此那边对视的两人没有一个往这边看来。
覃武挣着动了动肩膀,心中一惊,此人武力值绝对在自己之上,仅凭一只手就将他压在原地不能动弹。
他看到晏莳怀往这边随意的扫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态,心中就知晓了此人定然是安贤郡王的人,于是在确定没有危险的时候心里也是起了好胜心,暗中与玄一较着劲。
晏莳怀看着眼前明亮美丽的女子,眼睫闪了闪,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生怕吓着那娇滴滴的丫头。
“怎么站在外面,进去坐坐吗?”
杭暮烟微微仰头看着晏莳怀的眉眼,心中涌起一阵满足,这么完美的人竟是自己的。
她嘴角扬起两弯浅笑,红唇轻启甜甜道:“好啊,求之不得。”
晏莳怀冷峻的脸上越加柔和,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食盒走在杭暮烟的右后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行走间裙摆和袍角正好能擦肩而过的那种。
这边覃武看着自家小姐又要跟人进府后,胳膊肘往玄一的身上使劲一捣,只是这人都已经疼的轻“嘶”了,手上的力道还是不减。
覃武不由得急了,他忙喊了声“小姐!”
方才他家小姐在看到那安贤郡王后,眼睛就没往他这里瞟一眼,此时在他的叫声下才回了头,杭暮烟惊讶的道:“覃武,你这是?”
她不认识玄一,但看晏莳怀纵容的模样,心中就明了了。
看这情况是覃武不敌人家啊,杭暮烟虽然也想和晏莳怀单独待着,但是想到哥哥那一关后,只好看向晏莳怀,眼中闪着一点无奈。
晏莳怀给了玄一一个眼神,后者忙松开了对覃武的掣肘,然后捂着胸口夸张的道:“哎呦,兄弟,你这下手也太重了,疼死我了。”
覃武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伞丢给玄一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跟着杭暮烟进了府。
“今日天凉,我们去花厅,我带了些点心上来。”晏莳怀扬了扬手里的竹篮,没去理会身后像是防贼一样盯着自己的覃武。
杭暮烟自是看到了覃武的眼神,这怎么像是哥哥附体了呢?
为了不让晏莳怀被覃武盯得不高兴,于是杭暮烟只好坐到了晏莳怀的对面位置,两人之间是一张八仙桌,隔得这么远,就算是晏莳怀要给她递东西,身子都要往前倾好些。
杭暮烟尝着温热的点心,想起刚刚晏莳怀是从山下上来的,她心里和唇齿间都是甜丝丝的。
“王爷一早下山就是为了买糕点吗?”
杭暮烟决定给他一个说出心里话的机会,于是试探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