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洛阳最初总是看不惯盼兮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无论何时都带着一副耳机,仿佛耳机就像一个结界,将这世间的熙熙攘攘都隔绝在外。
走路也总是低头看路,即便有熟人路过也不会多分出一丝注意力,甚至有几次路上相遇,淇淇打招呼她都没看见。
洛阳自然而然觉得盼兮眼高于顶绝,不值得深交,更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自己母亲生病,倒是这个人第一时间联系b市医院,将她妈妈接来治疗,更是承担了全部医药费,洛阳才有机会继续完成学业。
洛阳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外冷内热,也是第一次发现生活中有个人依靠是如此安心。
后来熟络了起来才发现,盼兮有着自己的处事哲学,非常尊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从不过分关心别人,也不过分忽视别人,做人又十分真诚,朋友需要时还会慷慨施以援手,还总怕别人在意,把自己的好意说得很有目的性。
就像当初她婉拒盼兮资助时,盼兮则是提出她毕业以后来先天下工作还债,其实业内谁不知道先天下,最起码他们专业的学生为了进先天下都是削尖了脑袋,而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收到这样的机会。
就算现在洛阳名义上是盼兮的助理,却已经可以跟随何玫接触一些公司业务上的事情,聪明如洛阳又怎么会不明白盼兮的用心,所以才会更加没白天、没黑夜地努力工作。
洛阳下定决心便走进临西的房间说道:“你好了吗?”
临西在床上侧躺着,有气无力回答道:“没事!”
洛阳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冷静地说道:“临西,这件事起因在我,我不该让你去求助梁昭,对不起!但今晚你说话有点伤人,盼兮确实不把梁昭放在心上,但如果说她看不上我们这些人,你不心虚吗?”
临西听完从床上坐了起来,本能想要反驳,却无从说起,只能咬着嘴唇,委屈的看着洛阳。
洛阳继续说道:“虽然年轻时容易不知好歹,但是也不能把别人的纵容当成理所当然。不说她为我做的,你看看淇淇,毕业就进了奥娱,里面能没有盼兮的助力?即便今天你从忆江南出来了,你以为她不会费尽心思帮你找好下家?别人都为了房租到处奔忙,我们一毕业就搬进了景域尚城,你真觉得那些话不虚吗?”
临西也自知理亏的不敢还嘴,反而开始流下眼泪。
“盼兮没有要求你必须跟梁昭断干净,你有自己的想法,她很尊重。但是你站在梁昭的角度去批判盼兮也不应该,在我看来,她既对得起你,也对得起梁昭。毕竟爱而不得是常有的事,我们也不能强迫别人接受自己,对吧?怎么换到她身上你就不理解了呢?”
临西死咬着唇,继续沉默不语。
“你为梁昭打抱不平,难道和盼兮为你打抱不平有什么不同?对了,这话也不是盼兮让我来说的,你也不用去因为这席话跟她吵,她从来没有自持对咱们付出,就颐指气使。”说完洛阳便推门离开,留孙临西继续在床上哭泣。
而另一便盼兮回房后径直躲进洗手间,每当坐在马桶上,她才觉得身心放松。宛如一个需要充电的机器人,而马桶就是她的充电器。
这个怪癖可能是在乔家慢慢形成,原来住在外公家,只有外公和小恒两个人,这两个人都非常注重盼兮的隐私,很少回来的何玫与杨冬雪更不会闲着没事,关心盼兮屋子里有什么。
刚回到乔家后,奶奶或是大伯母都会出于好意,突然进入盼兮的房间收拾、打扫,可是盼兮去很难适应自己思考时被打扰,所以就时常躲在卫生间看书,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会突然闯入。
后来盼兮就渐渐养成这样的习惯,每天都会来打卡。如果今天心情舒畅,半个小时就能敷衍过去;如果烦心事很多,可能一坐就到后半夜。即便这么猖狂,还没得痔疮也算万幸。
今天盼兮不能算很生气,毕竟临西也出于好意,激动下的口不择言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盼兮也就是日常习惯性的心疼她而已。
对盼兮而言,亲密关系能有多亲密?这个世上自己最亲密的人半年前离开了,留她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虽然不至于死,可活着同样没滋没味。
大家都以为盼兮很在意娱乐圈中她自己的个人得失,其实盼兮真的不在意。她最初甚至并不打算进入先天下,因为即便她不趟这趟浑水,她也会有一大笔遗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无论是安排洛阳、淇淇的工作,还是照顾洛阳的母亲都是轻而易举,可是先天下毕竟是外公的心血,何玫也从小看她长大,盼兮终是不能做到完全的冷眼旁观,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其实这一步对于盼兮而言难道就不是一次次的试探吗?试探自己在乔家到底占什么位置,试探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试探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可能对于别的孩子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得到了,可在盼兮这里一切都仿佛那么的不确定。
自从签入先天下,一切的事情就变得不受控制。姐夫强行喂资源,与星耀的利益小团体,自己的热搜,没有一件是她自愿,却又不得不承担。
这次梁昭愿意出面调停,倒是省了自己很多的事。从盼兮的角度来说真的是占了个不小的便宜,而梁昭这个人,除了喜欢她这件事让盼兮不自在,别的倒没什么特别厌恶的地方。
盼兮一向不擅处理男女关系,高中时有老师家长管着,盼兮可以直接把那些表白信扔到垃圾桶。
大学没了大人的阻拦,处于青春期的男生又大多冲动,盼兮私下友好地拒绝好像一种鼓励,更滋长了他们疯狂的追求举动,疯狂的举动更是频出,盼兮便学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过也大多数时间是给面子的。
不过梁昭这件事,也正巧踢了盼兮的铁板。
盼兮一向看中宿舍的姐妹,临西怎么想的,盼兮又怎么会不知道。看着临西强装坚强和梁昭的装傻充愣,盼兮下意识就让梁昭当众下不来台,事后虽然有点愧疚,却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给他道个歉。
将所有的事情串联着过了一遍,盼兮才终于觉得自己的电量已经充满,站在梳妆镜前,磨磨蹭蹭的卸妆、洗脸、护肤,活像一个没有意识的程序机器人。
盼兮将自己置身于浴缸中,温水淹没大部□□躯,那暖意让盼兮感到久违的舒服,很像睡在外公给自己晒的棉被中,温暖、舒适、放松,终于盼兮的大脑被睡意渐渐侵蚀,思便也重回童年。
梦中是熟悉又陌生的爷爷家,熟悉是因为这个房间时盼兮日常用的房间,陌生则是因为布置完全不同,场景中好像是90年代,房间里充满亮黄色的家具,小小的书桌上还铺着白色蕾丝桌布,上面有一盏圆圆的橘黄色小台灯。
盼兮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大床上,耳边的争吵声不断传来。
“乔为民,你当时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尊重我的意见不要孩子,现在有了盼兮,你倒是可以潇洒的出去工作,让我每天照顾孩子!你要是不管,当初就不该发动全家人劝我留下她!”
“你能不能小点声?等会儿把大家吵醒了!”
“怎么你敢做还不敢让大家知道?”
“我还不容易等到出国的机会,你非找到工会主任劝我留下生孩子,不然这次晋升一定是我的!”
“这次晋升不行,还有下一次,可盼兮只有一个!”
“这时候想起盼兮了?你每天就知道工作,家里一点不顾!”
“你说话要讲道理,我怎么就什么都不顾?盼兮生病我哪次不请假陪她去看医生,你不要心里不痛快就挑我的刺!”
“你现在是嫌我挑你刺了?”
“你胡搅蛮缠!”
“行!我胡搅蛮缠,明天我们就去离婚,你就找个不跟你胡搅蛮缠的过吧!”
说完就抱起半梦半醒间的盼兮,准备往外走。
乔为国和魏婉清作为兄嫂,也只硬着头皮上来劝架,奈何两人都在气头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拉扯,盼兮终于跟着杨冬雪出了家门,冰天雪地的往外公家走。
那冬天的感觉很真实,盼兮在妈妈肩头趴着,即便穿着棉袄,带着围巾帽子,冷风还不断侵蚀她的身体。
终于在一个哆嗦后,盼兮的意识转醒,终于反应过来寒冷为什么真实。
从浴缸中起来时,头都已经有些蒙了,盼兮换上干爽的睡衣,准备去客厅找点感冒药吃。
盼兮想轻手轻脚的出门,可头疼的感觉愈发清晰,,手脚都跟着不受控制,干脆直接一出门便撞上了椅子,引起不小的噪声。
盼兮就近扶着桌子,让自己稳定下来。
动静果真是大了些,吵醒了睡觉很轻的洛阳:“谁啊?”
“我!我找点东西!”
洛阳打开客厅的灯,揉着眼睛问道:“大晚上,找什么?”
盼兮也被灯光刺了眼睛,头疼加剧,甚至出现了一些眩晕感,终是没憋出一句话。
洛阳终于察觉出盼兮的异常,直接伸手到盼兮的脑门一探,霎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突然发烧了?咱们现在去医院吧!”
“别,别动我,我现在晕得厉害!先让我吃个退烧药,白天要是还不好再去吧!”
洛阳赶紧扶她回了房间,给她喂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又想去找毛巾给她冷敷,一到浴室才明白盼兮发烧的原因。
“你又泡澡睡着了?真是不长记性!”洛阳边埋怨边给她敷上毛巾。
“你少说两句,我难受!”眼泪从盼兮的眼角留下,洛阳只好先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