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7 唐祁的命，他来救。手术，他来做。（双更6000字）
晚自习的时候，何绥玺去了外科手术练习室。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术刀了，再次拿起来，右手还是会抖，手部肌肉痉挛收缩。
何绥玺脸色难看，左手用力箍住右手手腕，细密的冷汗渗出来，捱过这阵颤抖，直到右手酸困胀痛，只是偶尔痉挛。
他要是试试自己的手感。如果，这真的不是一场梦，那是时间退回到了十年前，还是像唐祁进入安卿之身体那样他在某个契机灵魂回到了某个时间段
何绥玺用力攥着手掌，掌心一片湿滑黏腻，他反复用纸巾擦拭手掌，做深呼吸让自己心跳慢下来。
还在大五的时候，他就算成绩再好，也不可能做出有多精准的手术。
如果是时间倒退，那他现在该是没什么经验，只靠记忆是不够的，灵魂也没办法只靠记忆带动身体做精湛的手术。
可如果是自己的灵魂回来了，那就不一样了，手感这东西，刻进骨子里了。
他在心里默念着唐祁的名字，然后握住手术刀。三个小时，外面的灯陆续关掉，但是和他一起通宵的同学也不在少数，围观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有的在拍视频学习，有的已经看呆了。
“何学长厉害啊，这种程度的缝合是人干的"
“是谁说学长退步了没考好这都能和蒋琬老师比齐了吧"
“那个动作我看视频都没看懂，好快好流利，这么处理这个仿真腺体模型，是什么原理，没学过啊。
“准!太准了!"
何绥玺闭了闭眼睛，长吐出一口气，放下手术刀的右手生理反应地抖着。
手术，能做!
何绥玺没多说什么，之后连着几天不上课也没开手机，就在图书馆待着，参考各种文献，手边放着咖啡和面包，在笔记本上敲打着什么。
之前第一次见唐祁的时候，他的腺体就已经不行了，保守治疗了太久，一直在用唐郁的腺体血维持。912439813
现在不一样了，除了他已经研究出的文献，蒋老师也提出过新的治疗方案。
如果用在病情还没有恶化的唐祁身上，或许能成功!
他不知道自己能回来多久，可他能感觉到是自己在操控身体，身体一-旦放松下来，那种类似于高强水压压迫身体的感觉，很强烈
怪不得当初总能看到唐祁在试着开合自己的手掌，确实会有异样的感觉。
蒋琬是在他逃课一周后才来找他的，这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一直都挺好学，不像是会做这种出格事情的人。
直到蒋琬在图书馆看到了他整理出的文献，和详细的治疗方案，关于《先天性腺体缺失脉络综合征》。
“这些都是你做的!你自己想出来的‘一直在熬夜的何绥玺精神却格外好，“当然也有蒋老师的帮助，只有我-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太惊讶了，“绥玺，你什么时候腾出时间来医院我们做进一步的证实。”
何绥玺看着她，再次问道:“蒋老师，您真(的没有一个叫唐和的病人吗”
他明明记得唐祁很早就是蒋琬治疗了。蒋琬忽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个唐祁啊我以为你想问学院的学生行了，明天跟我去医院!"
“我现在就想去。”
“什么”
“我现在就要去看唐祁，越早检查越好，腺体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我想尽早看看到什么，程度了，我
何绥玺忽然闭嘴，他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学生，不小心代入到医生的身份了了，“虽然不清楚你怎么知道这个病人的，我应该没有说起过，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研究的也是这个方向，这个病人也可以交管给你。”
“但还是明天再去，今天我有事，你不可以自己去打扰我的病人。”蒋琬笑出了声，“毛头小子一样，吓到我的病人怎么办。”
“知道了，蒋老师。”
一晚上，何绥玺都没有闭眼，也看不进去书，只要一想到唐祁的样子，他就紧张，心跳加速濒临猝死。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他不知道唐祁目前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自己这样回到十年前，那现实里的自己和唐祁又是什么样的。
各种东西塞了一脑袋，根本睡不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术刀，在指尖转着把玩，锻炼手指的灵活度，用肌肉记忆克服自己的问题，然后就这样一直
睁眼熬到天亮。
快到医院的时候，蒋琬问他:“大家转给我一一个视频，里面那种切除腺体的手法，自学的"
“嗯。”何绥玺漫不经心地应着，看到了医院旁边的花店。
“还会什么我记得你只做过四次手术的主刀，之后都是副手，你"
“蒋老师停一下，我想下车。”
蒋琬被打断了，停车看他去买花。
何绥玺进了花店，清晨花刚从冷藏室拿出来，沁凉带着露水，娇嫩漂亮。
“兰花，我自己包装。”
很久没有送唐祁花了，包装的手法都生疏了，但还是很满意，熟悉的香气让他眼眶发酸。蒋琬带着他去到病房，一路上跟他说了唐祁的病情，症状，以及恶化之后会怎样。
何绥玺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唐祁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
“就在这里。”
像当初第一次见面，蒋琬敲了敲病房的i]就轻轻推开。
单人病房里只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看窗外，细瘦清隽的背影，苍白病态的皮肤被清薄的阳光笼罩。
病床上的人转头看他们，扬起淡淡的微笑，声音温和好听，“蒋医生来这么早。”
何绥玺目不转定地看着他，拿着花的手又在发抖了，喉结上下滚动着，在这一-刻没出息的发不出声音。
十八岁的唐祁。
样貌和声音都稚嫩青涩了很多，但是精神状态很好。蒋琬推了他一把，跟唐祁介绍，“这是何绥玺，以后也是你的医生。"wag551
唐祁点点头，温柔地笑起来，“何医生，你好。”
何绥玺眼眶酸涩发热，喉头发闷，他走到唐祁面前，弯腰对上他的眼睛，把花给他。
“唐祁，这是今天送你的花。”
唐祁看到是兰花后有些惊喜，他冲何绥玺笑了笑，“谢谢何医生，我很喜欢。”
何绥玺手指颤栗着，身体微顿僵硬。
唐祁没有回来。
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给唐祁的腺体做检查。
比何绥玺预想的情况还更好。腺体现在还没有腐烂，还有活性，但是选择，阻隔腺体影响心脏和大脑。
这是当时最稳妥的办法，但后面也证实了，这种办法行不通。
会把身体耗尽，就算是手术也没办法。蒋琬听完他的意见之后，再次不确定地反问:“你是说，切除腺体。”
“先切除，不取出。”
“可现在腺体还是好的，用药可能"
“蒋老师，保守治疗没有用，先天性的腺体脉络综合征，是一定会影响到全身。”
“我需要和他的家人说。
何绥玺想到了苏庭那个疯子，苏庭算什么家人!
唐祁的家人是他何绥玺，他是唐祁的爱人。
“您去问吧，但是这台手术，谁不同意都没用，我一定要做。”何绥玺笃定地说。蒋琬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感慨何绥玺真是天生做医生的料，他的手法和思路，已经不像个学生了，倒像个研究腺体很久的医生
还真是年轻人的天下啊，不过今天怎么忽然狂傲
何绥玺没事的时候就会拿手术刀，一定要克服手抖的问题。
手术刀，必须拿起来。1292621
唐祁的命，只能他来救了。
病房里时常只有唐祁一个人在，苏庭大概是全世界找药，很少回来。
其实像唐祁这种情况，就算换成别人的腺体，也还是会复发，只有切除这最后一个办法。
希望他明白的不要太晚了。晚上，何绥玺隔着玻璃门看他，唐祁不会乖乖睡觉，他也不玩手机，最常做的事就是发呆，可以安静地坐一整天。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了几声，”唐祁忽然咳了几声，看了眼床头柜，水就在手边放着，但是他也不愿意拿。
何绥玺在门外皱眉，果然还是老样子。
他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显然吓到了唐祁，唐祁咳到泛着水光的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何医生"
“又想吐了”何绥玺走过来试了试他的体温，然后轻拍着后背，
“吃了一点糯米糕，太甜了，只吃了一口。”
“我就是问问，你别紧张。吃一口没事，吃一一
个也没事，应该是下午做检查的缘故。胃里难受的厉害
唐祁轻轻摇头，“没什么，现在好多了。
何绥玺坐在他身边，两人不知道怎么的，姿势就变成了唐祁靠在何绥玺怀里。
何绥玺把水倒热一些，微微烫手的程度是唐祁喜欢喝的温度。
温凉的水，是唐祁最不喜欢的温度，喝了就更想吐。
这些也是后来何绥玺才知道的。
“喝点水，最近要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我会给你做手术。”
唐祁喝了两口水，胃里舒服多了，听了他的话又笑了，“何医生还是学生吧"
“小看我以为我不能给你做手术"何绥玺眸色沉沉地看着他。
唐祁摇头，“没有，我很相信你们。”
何绥玺实在忍不住了，把他抱进怀里，热水洒了自己一身，他还是紧紧抱着瘦弱的唐祁。
病房里已经关了灯，唐祁没有拉窗帘，昏黄的路灯照进来，拉长了两人的影子，看起来像是紧紧抱在一起。唐祁双手无措地放着，手里还拿着杯子，“那个何医生”1292621
”检查腺体。”何绥玺哑着声音说话。
他真的想唐祁了。这天之后，何绥玺每天都在病房待着，时刻观察唐祁的情况，最近他的身体非常好，如果这个时候切断腺体，可能就是最好的治疗结果。
“唐祁，这是今天送你的花。唐祁笑着接过来，“又是兰花，何医生你好喜欢兰花。”
何绥玺笑笑，因为你的信息素是兰花。
“想出去和大家一起玩吗楼下有个秋千，我看你一直在看。”些局促，想去的，但是
“不是麻烦，不会生病。”何绥玺先一步说道，唐祁没有变，就连不敢出去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何绥玺把唐祁带回去，他现在走路已经很慢了，但是不愿意坐轮椅，何绥玺就陪他慢慢走。
唐祁整个人的情绪都淡淡的，但是出来之后明显感觉到鲜活起来。
何绥玺把他扶到秋千上，但是没有推，就让他这样坐着，沉迷地看着他的侧脸。
“你还有个弟弟是吧。
“啊嗯，我对不起他。”唐祁半垂着眼睛，手用力抓着秋千的链条，指骨发青。
“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是你想生病的对不对"何绥玺看他微笑着点头的样子，心脏又有点疼。
“对了，我和你说过没我会占卜。”何绥玺一脸神秘地说。
"占卜”唐祁抬头看他。
何绥玺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牌。
“这叫塔罗牌，很准，我来给你算算你今后的运势。”
何绥玺认真的样子，让唐祁也当真了。
“先摆阵，然后放牌，心里要相信，心诚则灵。
唐祁坐在秋千上看，何绥玺坐在地上，把牌摆在草坪上。
"接下来我们抽牌，第一张天使牌!"912439813
何绥玺把牌放到唐祁眼前，真的是一张画着大天使的牌。
“这是健康牌，唐祁小朋友以后会很健康。”
“再看下这张，太阳。嗯，又是好牌，唐祁小朋友未来一片光明。
唐祁真信了，弯腰，手肘撑着膝盖，仔细看他抽牌。
“下一张，表盘。”何绥玺晃着手里的牌，“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唐祁诚实的摇头，很明显，想知道。
何绥玺故作神秘，等他编一下，他实在没有编故事的天赋。
“四季更迭，时间绵延不断，你的时间不会忽然暂停，看这上面还有方向的标识，看来你以后会经常旅游，牌面上说你喜欢旅游”祁在心里哇了一声，好神，他真的很想旅游，这都能算出来。
“来，我们继续看
何绥玺算了很多牌，最后一张，他拿手按着，“你猜最后一张是什么"
“不知道。”唐祁眼里含着期待，像是正襟危坐的学生。
“爱情牌。”何绥玺说着慢慢翻开牌面，是一个杯子。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何绥玺笑着推了推眼镜，“杯子啊，一辈子。”
“你和你的爱人，会相爱一辈子。”
唐祁愣了一下，然后
笑着点头，看着他的牌说:“何医生，这几张牌可以给我吗我买"
“这是属于你的好运，当然会送给你。”何绥玺把牌给他。
已经在外面待很久了，何绥玺带唐祁回了病房。
“你先坐着，我去拿检测的仪器，今天晚，上还没记录。”
“好。”
何绥玺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唐祁在看牌。
他靠在门外笑了，给唐祁一点时间，这么忽然进去，他肯定会害羞。牌是门口小卖部买的，他来之前把牌面看起来难看都扔了。以前看唐祁日记的时候就总在想，要是能早点遇到他就好了。b41bab71
让他开心点，让他有点生气，别总一个人闷着，见着谁都只是笑笑。
疼了不说，难受了不说，想要什么也从来不说。
他心疼。
手术时间定下了，蒋琬说:“这次由你做副手，你
“蒋老师，这个手术我来做吧。”蒋琬拧眉，“你经验还是少，唐祁的情况我怕有风险。”
“我来做。”何绥玺语气笃定，“不会失败。”6210510451
他的唐祁，他要亲自救。蒋琬犹豫了片刻，所有人都需要机会需要锻炼，“好，你做，我协助。”
”谢谢蒋老师。”
何绥玺去了病房，依旧带了一束花，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糕点。
“这个也给你，今天可以吃两块。’
“桂花糕”唐祁想到了什么，然后就笑弯了眼睛，拆开一块放进嘴里，不怎么甜，口感绵软，像在吃云朵。
何绥玺看着他亮晶晶的目光，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坐在床边认真地说:“唐祁，希望你为自己生活。
唐祁愣了一下，十八岁，还不怎么,会隐藏情绪，眼睛里浮起一层水光。
何绥玺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声音低沉又温柔，“会有人很珍惜你，你也要好好珍惜自己。
好。”
“手术，我给你做，相信我吗”
“嗯。”唐祁用力点头。
整个手术过程都很顺利，何绥玺亲自切断和腺体相连的脉络，然后一一封闭再连接。
过程很复杂，稍有闪失就会造成重大的不可逆的问题，就连蒋琬都频频擦汗，何绥玺更是。
他手法极精准，右手本身没有受伤，颤抖和痉挛无力都是心理原因。
一场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腺体完全和身体剥离，但是没有取出，还存于在腺体囊中。
“手术结束。’
何绥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哽咽，眼泪混着汗水流到口罩里。
他陪着唐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术后排异反应。术后两天，唐祁还在昏迷中，但是一切正常，身体在好转，看来手术是正确的。
也多亏了唐祁现在的身体抵抗力很好。
何绥玺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太阳7次突地疼着，他在这边待了两周的时间，一放松下来，那股强烈的水压感就会更加明显。
他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也不清楚这个手术会对之后有什么影响。
”唐祁想唐祁了。
何绥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整个人陷进了水里，耳膜涨疼，无法呼吸，汲取不到一丁点的氧气，胸腔炸裂地疼着，喉头泛起腥甜。
"上氧气，检测心率，腺体数据何绥玺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吵死了。
“呃啊”他缓慢睁眼，慢慢聚焦，看着面前这些焦急的脸。
“意识清醒吗何绥玺现在怎么样”
何绥玺看着蒋琬，"蒋老师我，这是，哪"
他目光顿住，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放在窗边唐祁养的多肉，是他拿来的。所以现在是
“唐祁!”他猛地坐起来，还不等有其他动作，人就剧烈咳起来，唇边呛出血沫，“咳咳咳咳!
“何绥玺。”
一道温和虚弱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何绥玺的手就被捏了捏。
他顺着手往旁边看去，呼吸发抖，瞳孔颤了颤，温热的眼泪刹那间流出，他握紧手掌泣不成声。
唐祁浅茶色的瞳孔微微弯着，带着浅淡的笑意，水光轻晃，声音还有
些虚弱，却是最常听到的语调。
医生们知趣地退出去，给两人腾出空间。
唐祁比他早醒一天，但也没有动，因为被何绥玺攥着手，走不开。
他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还在打点滴，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神采奕奕。想来也是医生没办法了，把两人的病床拼到了一起，谁都掰不开何绥玺的手。
唐祁的手都被握青了。
何绥玺看着他，“没事了吗我明明听到听到了警报声。
“蒋医生说，在腺体剥离之后，他按照你说的给我进行了腺体囊剥离手术,他说这是你们定下的，但也是第一次做，算成功
“但还没有修复，所以一直在无菌病房待着，怕伤口感染。"不敢随意碰他的脖子，没有修复的意思是，后面是空的，剖除了一个器官。
只敢摸摸他的脸，皮肤温热，是真实的唐祁。
他们看着彼此，还是唐祁先笑了，“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到了小时候见过你，看你逗人开心。”
何绥玺凑过去一些，抱住他的腰，“嗯。”
“不知道你这样走了，梦里的人要怎么办。”唐祁说。
何绥玺不许他乱想，定定地看着他，怎么，都看不够。
“梦里的事我不管，我只知道何绥玺肯定爱唐祁。”
唐祁愣怔了一下，很快笑起来，赞同地点头。
他看着何绥玺刚毅俊朗的五官，对上他浓沉的黑眸，没等何绥玺说出什么;深情的话，他忽然就笑得止不住。
“你知道吗，梦里的你鼻子正中间长了一颗痘痘，我看你安慰人的时候，总想笑哈哈哈。
“呵呵”何绥玺也笑了，凑过去轻轻抱住唐祁，不多时低沉的笑声逐渐成了抽噎声，温热的眼泪打湿了唐祁的肩膀。
何绥玺喉头酸涩哽咽，声音沙哑:“唐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