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不该是别人的替身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唐郁紧张地吞咽口水，抓着被子的手止不住颤抖，他怎么能管叔叔的私事，太没规矩了。
他不敢再靠着裴临钧的身体，连忙从他怀中躲开，“对、对不起叔叔，我不该乱问，我错了！”
听不到叔叔说话，唐郁就更怕了，用力睁眼也只是半眯着，“叔叔你不要生气了，你、你不要赶我走，我不会病很久，我现在眼睛已经不痛了！我、我去做饭！”
裴临钧按住他的肩膀，小傻子的声音沙哑胆怯，鼻音很重，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惶恐不安，还在讨好卖乖地微笑。
裴临钧心脏酸楚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讨好，卑微懦弱地微笑，口头禅一样的道歉。
这就是唐郁的全部。
他不想看到这张脸露出这么难过的神情。
他伸手想拨开挡在omega眼前的碎发，还没碰到唐郁就往后一缩，双手捂着脑袋害怕地叫了一声。
裴临钧愣住了，但这样子只僵持了几秒，唐郁又把脸伸到裴临钧手边，咬字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唐郁错了，应该打，不、不躲。”
裴临钧心脏发紧，觉得喘不上来气，面前的小猫仰着脑袋，眼睛湿漉漉的泛红，鼻头冻得粉红，抿起的唇角用力上扬，露出他的梨涡。
讨好着微笑，狼狈又可怜。
裴临钧第一次哑口无言，温柔地揉着他的脑袋，掌心下的小猫颤颤地发着抖，蜷着双腿抱成一团，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别多想，你怎么会是第三者。”他说。
“可是他们说……”
“你听我的还是听他们的。”裴临钧沉眸看他，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唐郁眨着眼睛，又流下一串眼泪，“听、听叔叔的。”
“那就乖乖闭眼，不许再哭了。”裴临钧用毛巾给他擦脸，烟嗓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唐郁又躺下，他的眼睛还是很痛，睁开一会儿就不停流眼泪，他一直用手背擦眼睛，过敏的脸颊也开始刺痛发痒。
现在被湿毛巾擦过后舒服了很多，他嗫喏着：“谢谢叔叔，我又给叔叔添麻烦了，明天眼睛一定会好的。”
裴临钧释放出alpha信息素，温和的伏特加让人微醺放松。
唐郁很快入睡，可他在梦里依旧是不安的模样，冷汗涔涔，呓语连连，时不时发抖打颤，又深陷在梦中。
房门被敲响，是等在外面的医生何绥玺，同样是一位优秀的alpha，裴临钧的发小。
“他很依赖你，你的信息素等级高，安抚会让他对你的气味上瘾。”何绥玺说。
裴临钧没有否认，“那不是很好吗。”
何绥玺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平光无框眼镜，“眼药水一天最少三次，消炎药一天两次，这药伤胃，要在饭后服用，脸和脖子过敏了，红肿的地方要抹药。”
他一边说一边把各种药放在桌子上，说罢，看着没什么反应的裴临钧。
“照顾不好就送去医院，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别照顾出毛病。”
何绥玺说着语气微顿，挑眉笑了，“虽然不知道你娶这个omega是什么原因，但你想清楚，你真的要照顾一个傻子么？”
“他现在看起来乖巧懂事，可不见得会一直这样。”
何绥玺闻着房间里这股甜腻腻的花香，太清楚这是谁的信息素。
“傻子会闹，会不听话，极容易失控发疯，这个omega可能前一秒还在和你接吻，后一秒就会用刀子捅死你，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裴临钧皱眉，看了下还在睡觉的唐郁，“行了，别在这里说。”
何绥玺了然，整理着衣服拿起药箱，看着这个猫一样的omega。
“你说这是你捡的，那你最好清楚二次弃养的危害有多大，小动物可能无法再接受下一个主人。”
“他不是动物。”裴临钧不悦地皱眉，冷硬的五官更显出几分戾气。
何绥玺笑着点头，温和地说：“对，这个痴傻的omega是独立的人，他不是任何的代替品。”
裴临钧脸色冷了下来，幽深的黑眸充斥着怒意，“绥玺，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何绥玺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点，我先走了，你照顾人吧。”
刚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和裴临钧说：
“对了，你有时间带他来医院检查一下腺体。”
“他腺体怎么了？”
“不好说，要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最好在你们婚前做，如果是遗传性的，那就要注意一下避孕的事情。”何绥玺说完出了房门。
……
唐郁没有睡多久，又一次在梦中惊醒，身边有温和的伏特加酒气，可是没有人在。
“叔、叔叔……”他下意识想寻求信息素的主人，跌撞地摔下床去，眼前一片模糊，刺痛的眼睛又在流泪，他分不清楚应该往哪个方向爬。
叔叔去哪里了，想要叔叔！
裴临钧在阳台抽烟，听到声音赶过来被眼前的画面吓一跳，蹲下身去抱唐郁，“怎么醒了，摔到哪了？”
“叔叔，你刚才在哪里啊……”唐郁紧紧抓着裴临钧的衣服，哽咽了几下忍不住放声哭出来。
好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浮木，那么用力，是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