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旧梦一场
姜梓兮到达慎刑司的时候，慎刑司的大堂里，挤满了人。
慎刑司主管刘慎，端坐于厅堂之上。
皇上、皇后坐于两侧，姚贵妃、静妃、宁才人，三皇子、姜梓滢、二皇子皆分坐于下首，见姜梓兮到来，柯曜朝她轻点了下头，就有人立刻给她安排了座位。
陈贺等人也都位列其中。
慎刑司，顾名思义，就是给宫里犯了罪的人审讯、查案的地方。
整个皇宫，除了皇上和慎刑司的工作人员，估计谁都害怕进到这地方。
此刻，虽然是白天，慎刑司的大堂里，墙壁漆黑如墨，给人一种深深的压抑感，立于这座大堂，有种几乎透不过气的窒息感，让人举步维艰。
宫女玉壶，如今正跪于堂中，面容肃穆。
因着提前收拾洗漱了一番，这会儿姜梓兮仔细瞧着，倒觉着是个面容清丽的女子。
只是可能受了些刑罚，身上有伤，如今脸色和唇色，看着过于苍白憔悴。
见众人都已到齐，刘慎将惊堂木一拍：“犯人玉壶，如今，你的要求皆已满足，可否速速从实招来？”
闻言，玉壶身子一凛，缓缓抬起头，眼光扫过台上众人，一圈又一圈，直至停于三皇子柯震身上，目光灼灼，仍含有无限的爱意。
柯震明显感觉到了一道滚烫的目光向他投来，但他心虚，并不看她，反而脸现厌烦嫌弃之色。
玉壶是痴心，但也不傻，如此还看不明白吗？
她所憧憬的美梦，根本就不存在，她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了！
曾经缠绵悱恻，海誓山盟时，他还许她，如若有朝一日，他走上那个位置，定封她个贵妃当当……
笑话，天大的笑话！
玉壶旁若无人地笑出了声，那笑中带着泪，让人听来看来却是凄凉无比……
看玉壶如今的神情，不知为何，善于共情的姜梓兮脑中浮现一段熟悉的旋律：
不屑谁说情过缘尽有多荒凉，忘乎所以间爱的痴狂
一别两宽，细数曾几过往，梦中你还如当初模样
早知旧梦一场，莫叹心如水凉……
那歌词，不是正贴合当前场景吗？……
台上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良久，玉壶终是止住了笑，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正要开口……
柯震忍不住，冷冷道：“玉壶，想想你的家人，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放肆，谁让你开口了？！”柯曜厉声制止，这一个个的，胆子太肥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
玉壶听了柯震的话，身子再次一凛。
却心思百转，复又满脸决绝道：“没错，是我做的，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没人指使我！”
皇后娘娘虽然救得了她家人一时，却护不了一世，她最终还是有顾虑。
死者长矣已，活着的人，却还得好好活着！
众人皆看出玉壶是临时又改了主意，默默叹了口气，刘惜继续问道：“你确定？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怕她还有顾虑，刘惜又加了句“玉壶，这里现在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在，你不用害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替你做主。”
闻言，玉壶眼神闪烁，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柯震，眼里存着一丝希冀，和无比眷恋。
柯震此时却并不看她，脸色阴沉，眼神躲躲闪闪，生怕被她黏上似的。
罢了，既然注定要死，又何必再去攀咬呢？
她想起曾经的美好，和一些温情，虽然柯震可能虚情假意，但她付出的，却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心。
即便此刻，她也还是不忍毁了他！
“奴婢确认，只因奴婢心慕三皇子已久，总想为他做点什么，获得他的好感；想到二皇子的存在可能挡了他的道，就想借此机会除掉二皇子，事成之后，再去向三皇子邀功！”
“大胆婢女，竟敢妄议皇子前程？！”刘惜惊堂木一拍，在座皆是一惊。
玉壶：我怎么不敢，我都快死了！
“简直痴心妄想”好似怕被人误会似的，柯震白了他一眼，使劲拂了拂自己的衣袖。
“你！”皇后听了玉壶这与自己的期望想去甚远的供词，忍不住道“胡说八道，你这么做，可有考虑过本宫？本宫的下人，却出去谋害皇子，你让本宫如何自处？”
玉壶向皇后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皇后娘娘，奴婢愚钝，为情所困，做出了糊涂事，罪该万死，奴婢欠您的恩情，恐怕只能来世再报了。”
接着说道“但皇后娘娘确实不知道，此事与皇后娘娘毫无瓜葛，求陛下莫要责罚皇后娘娘，奴婢愿一力承担任何责罚。”
众人皆默然。
大家都知道这事肯定另有隐情，但无奈那跪着之人，如今却是一心求死……
见此情景，姚贵妃姜梓滢等人，倒是大大松了口气。
如果能就此结案，倒是皆大欢喜了……
沉默良久，姜梓兮脆生生的声音传来：“那你能说说为什么选我吗？
还有，这么缜密的布局，这么多事情要做，你一个人肯定做不来，你的帮手是谁？”
“这……”玉壶闻言，往姜梓滢方向瞟了一眼，姜梓滢立刻神情变得紧张，掩饰不住的慌乱。
要说三皇子，她玉壶舍不得攀咬，但这三皇子妃，她却是恨极了的，若不是被她逼迫，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见她欲言又止，姜梓兮继续发问：“那香是如何得到的？还有二皇子酒杯里的迷药，不要告诉我，你一个宫女，无事随身携带这玩意儿！”
闻言，众人皆点头，这明显是问在了关键点子上，就连柯曜也对姜梓兮投来赞许的目光。
除了姚贵妃和姜梓滢等人。
“是……”玉壶犹豫了一瞬，却觉着如今再靠她一人死扛，怕也是扛不过去了，众人又不都是傻子。
她此刻只想快点了结此事，一了百了。
“是三皇子妃，她嫉妒姜美人的美貌与恩宠，着奴婢设计陷害您，一旦事成，她允我三皇子小妾的地位……”
“你！你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贱人，休要随意攀咬”姜梓滢气急了，也怕极了，激动地站起来，就想要去撕烂玉壶的嘴。
虽然正如姜梓兮所料，但真正从旁人的嘴里得到证实，姜梓兮还是觉着自家这个庶妹真是太可恶了！这是要让她死啊！
“毒害皇子和朕的妃嫔，你该当何罪，来人，将三皇子妃给朕绑了。”柯曜此时也是怒不可竭，一拍桌子就要绑人。
慎刑司旁边候着的两名宫人闻言立即上前，分别于姜梓滢的左右两边，架住她的胳膊就要往堂下拖。
姜梓滢这回是真的急了，也是真的怕了。
她浑身瘫软，脸唇发白，两股战战，一丝站立的力气也无，只任由人架着往外拽。
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我冤枉啊，母妃，救命啊，母妃，皇上，我是冤枉的，您千万不要听信这贱婢的胡言乱语呀……”
那颤抖的声音，显是害怕到了极致，失了往日的娇媚，此刻显得格外地尖利和刺耳，虚浮地没了一丝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