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婚之夜

    延福宫。

    太后和皇帝已经坐在延福宫主位上了，皇帝下方坐着身穿绛红色密织金线牡丹花宫裙，媚丽而又华贵的柳贵妃。其余妃位的皇帝妃子则没有资格在殿前。其实柳贵妃也没有资格入殿，只有皇后才行。

    但自从萧君泽的生母慧仁皇后去世后，后宫的一切事务都由太后和柳贵妃掌管，宫里上上下下的宫人都自行默认柳贵妃是除了太后以外后宫最大的主儿，已经把她当成半个皇后了。

    可是皇上呢迟迟也没有开口册封，柳贵妃心里对皇上也是小有不满，经常在皇上耳边用那娇滴滴语气，欲擒故纵的方式暗示皇上，皇上才开口准许她进殿。柳贵妃也是识时务的，知道皇上让她进来已经是成功的一小步了，这意味着她又在众嫔妃之间拔高一筹。

    萧君泽进殿之后朝太后和皇帝行了跪拜礼，正眼也没瞧一下柳贵妃。太后看见萧君泽一身红袍，嘴巴笑得都快合不拢了，高兴道：“孙儿快起来吧，今日皇奶奶我等了多年终于见到自己皇孙要成家了，我还以为有生之年无法看到现在你这个样子。”

    柳贵妃见插话的机会来了，连忙奉承道：“母后说的什么话，母后福寿安康着呢，您不仅要看着太子成婚，还要看着咱三儿成婚呢。”

    柳贵妃口中的三儿便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子，柳贵妃的亲儿子萧君睿。正当皇上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孙禄走进殿里朝皇上说太子侧妃林清悦进宫了。于是皇上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大家去东宫等候。

    林清悦在一种迷茫游离的状态下就被迎进了宫，盖着喜帕被人背进了东宫前殿。只听见皇上说了一堆，太后说了一推，主婚人右相说了一堆，跟着指示和面前的陌生人举行完所有的仪式，然后皇上交待了几句就被送进洞房了。

    林清悦听到外面稀稀疏疏的声音越来越淡了，才慢慢回过神来。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房间里没有人来，静得一根针都能听见。林清悦现在已经又饿又累，实在忍不住了，悄悄的把盖头掀开，环顾了四周没有人，偷吃着桌上摆放的小食。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敲门的声音响起，林清悦赶紧把盖头掀回去坐回到床边，可是从门外传进来的却是书玉轻轻地声音：“小姐，太子殿下身边的内侍福喜让我给您端菜肴了。”

    林清悦听到是吃的内心简直欢呼雀跃，连忙开口道：“快进来，快进来。”书玉便端着菜肴和锦玉一起进去了，进去之后一边给林清悦盛菜一边忿忿不平道：“小姐，福喜还说了今晚太子不过来了，让您吃了饭便自己好好休息了，说您今天也是劳累了。”

    林清悦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但片刻又恢复了，她其实内心还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也没准备好洞房这个事儿。看着自己的两个丫头一脸担心的神色，便安慰她们道：“那正合我意，今天本小姐也累的不行了，也难得伺候他了。”说完便让锦玉给她准备沐浴的水，她等一下得好好泡一泡。书玉和锦玉看着自家小姐一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表情，也没那么担忧了。

    夜，叶府。

    萧君泽早已换下了一身红色婚服，又穿回了自己那一袭黑袍站在叶府的前院，借着月光望着叶允初的房间。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闪现出今日在东宫见到的一身大红嫁衣，当穿着嫁衣，身姿挺拔的林清悦被喜婆嬷嬷扶着踏进殿里的时候萧君泽心里还是微微颤了一一下，虽然隔着喜帕，也能感受到那种浑然天成的贵姿。

    但转念萧君泽却又想如果是允初肯定会更美，想到这他不禁又低头黯然伤神。过了半晌，他抬起头又望向允初的房间，对福喜幽幽开口道：“福喜，你说允初会知道我今日的事吗？她会原谅我吗？”

    福喜听着萧君泽淡漠愁伤的语气，心里也不禁泛酸，他知道太子这几年苦苦的坚持，每次朝堂上有人提起立太子妃之事，本来温润和煦的太子就会瞬间变脸，把朝上劝妃之事的官员怼的哑口无言。要不是这些年太子在朝堂上的才能有目共睹以及在民间积累了很多民心，不然早就受到闲言与不满，失了很多助力。

    福喜自然不愿意看到太子如今这样的模样，便安慰道：“叶小姐如果知道殿下您这么多年的苦心，肯定不会怪您的。您这些年派了多少暗卫去找她，也帮在查叶将军之事，您做的这些奴才是实打实亲眼看着，奴才都心疼殿下您。”

    其实福喜心里都不清楚这叶小姐到底还在不在世上，他清楚萧君泽的暗卫可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这么多年了线索却寥寥无几，好不容易辗转打探到了菊婶，虽不确定菊婶对找到叶家小姐有没有用，但这人还没开口询问就被火烧没了，福喜想到着不禁叹气，难道这是天意？萧君泽听到福喜的话没有再开口了，只是在心里埋怨自己做的还不够。

    萧君泽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叶府，马车一会儿到了一个面靠碧落湖的小山丘上一处用围栏围起的小院子，这里栽满了飞燕草和风雨花，在花的中间有一个小坟墓，墓碑上是萧君泽生母慧仁皇后的名字。

    慧仁皇后虽死后入葬了皇陵，但皇上特意恩准以慧仁皇后一缕发丝安葬在这里，以示慧仁皇后也入葬此处。这是皇家先例，也是了却慧仁皇后的心，这一处是皇帝对慧仁皇后最后的爱与成全。

    萧君泽跪在了墓前，淡淡的语气中带了点自责道:“母后，我知道你也喜欢允初，我知道您也不信叶将军会叛国。恕儿臣无能，今年还是没能把允初接回来。今天我看到那一身嫁衣朝我走来的时候，您知道我心里多么希望那个人是允初。”

    萧君泽顿了顿又说道：“我还记得当年我和允初订婚之后，她拉着我在她们院子辛夷树下，用那清澈又灵动的眼睛盯着我，嘴里傲娇又带点命令的说要娶她可以，但必须要比她爹爹还厉害。您知道吗，那个画面我想起就好笑，她那时八岁个头才到我肩膀，可气势却霸道十足。”

    萧君泽说完不自觉地轻笑一声，回应他的也只有潇潇风声。他跪了良久，福喜上前替他披上一件雪狐大氅，并轻轻说道：“殿下，夜深了，皇后娘娘看到您这样肯定会心疼的，殿下您的身体要紧。”萧君泽看了一眼墓碑，突然眼神坚定，笃定道；“母后，儿臣不会放弃的。”说罢便起身走出了小院子，坐上马车往宫里回。其实萧君泽最想问全最不敢问的是，叶允初会不会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