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生的纠缠
玄城，绮云阁内。
当今玄城最有权势的女人，绮贵妃，此刻正靠在贵妃榻上，慵懒的闭目养神。
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似乎都与她无关。
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似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笑，她没有喜怒哀乐。
她总是淡淡的，蜷缩在自己的躯壳里。
身旁的男人，那个自看到她第一眼，就无法自拔的男人，此刻，静静地望着她。
她明明触手可及，但似乎却离他很远。
他们明明有了肌肤相亲，有了儿子，有了夫妻间该有的一切。
但唯独缺了她，她的心。
他得到了她的人，却从未得到过她的心。
“烨儿最近，似乎喜欢上一个女子。”他率先打破这层寂静。
“是吗。”她应着，语气依旧淡淡的。
“韩大学士家的二女儿，听说是一个灵巧可爱的女子。”他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捕捉到某些别样的情绪。
“他很好，应当配得一位好女子。”她缓缓睁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
“改日召进宫，你看看。若你喜欢，便更好。”皇帝欣喜，她也并不是对孩儿无动于衷。
“若不喜欢，又能怎样。”她淡淡的回应着，平静的语气里仿佛隐藏着一把利刃，像是插进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胸膛。
男人猛地一惊，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怨念。
他看着眼前这个深爱着的女人。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明明在他身旁，却令他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明明拥美人在怀，却感觉无比寒冷。
他一次次的索求，却感受不到半点回应。
她明明已为人母，却流露不出一丝亲情。
难道多年的付出，换来的只有恨！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怒视着她。
皇帝的权威，无人可以侵犯！
可面对她，他毫无自尊可言。
“微臣看不清她的命格。”
“为何？”
“说不清。”
“但朕让她只属于朕！”
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此生唯一一次，他为她，逆命而行。
他可以改掉她的一切，却换不了她的心。
那个雨夜，当他救起她，便再也不能放手。
面对周遭的环境，她是如此惊恐与无助。
“我要回去，放我回去！”面对她的嘶吼，他一次又一次，安抚着她，拥着她，使她平静。
渐渐地，她不在抓狂，不再吵着回去。
她放弃了，面对眼前陌生的一切，她回不去，也逃不掉。
因为，她无处可去。
他拥着她，承诺会爱她一生。
洞房花烛夜，当他想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却要拼命的挣脱。
这是为何？她已是他的女人，已嫁给他，他要她！
不顾她的反抗，他强要了她。
他看到了她眼角的一滴泪。
自那日起，她便不再有任何笑容。
但他相信终有一日，会得到她的心。
他便终日陪着她，爱她，给她最多的承恩。
可对于她，只是默默接受，不掺杂一丝情绪。
终于，他们有了爱的结晶。
他有了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唯一的孩子。
而她，依旧如是，她是个没有感情的女人。
这么多年，她对他，是冷的。
她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是冷的。
“你要我怎样！到底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难道这么多年的爱，都换不来你的一点点感动吗！你的心还在吗！”他怒吼着，宣泄着！他读不懂眼前这个女人。
“微臣看不清她的命格。”
是的，他也看不清。
此刻，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心，已死。”她轻轻拂去那滴泪，仿佛这个东西并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她的世界里。
他默然，深吸一口气，向外走去。
他不想在争辩。
那年种下的梨树，不知开花了没有。
梨？便是离吗？
他还在等着她回去吗？
她又一次看向窗外，记忆飘向了远方。
玄城，天涯海阁。
老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国之君。
已经不知第多少次，他看过这样的他。
像是一头被击败的雄狮，被利刃刺的遍体鳞伤，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似乎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老人。
“我是不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自作自受。”他苦笑着。
“一切自有天定。”
“我为这座城求了这么多福祉，这也许就是逆天改命的下场。”
“你我大都顺应天命，但是”
“但她不是！她是个例外，不是吗？”
“我看不清她。”
“她曾经说过，她不属于这里，但她到底是从哪里来，天上吗？”
天上？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
老人摇摇头，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十皇子命定的女子已现。她会是你一生情感的羁绊。过程中悲喜交加，磕磕绊绊在所难免。她亦会成为你人生的助力，绝境中的贵人。"
她，他也看不清。
这辈子只有这两个女人，不曾让他看清。
这父子两可真是同命相连啊。
但这两人的命运也有些许不同。
老人思忖着：前者是逆天改命，而后者却是命中注定。
想到这，老人看向眼前的帝王。
“十皇子该是娶亲的年纪了。”
皇帝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老人。
“你看过那个女子吗？”皇帝仿佛还沉浸在某些悲痛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算过，但”
老人顿了顿，他此刻不想再给眼前的皇帝徒增烦恼。
“他们是命中注定。这一生，注定相守。”
这一生，他推算无数，未曾有任何差池。
只是这两个女子的命数，他却看不清。
“那便好，凌烨这孩子，不应该和我一样。”皇帝若有所思。
“他会长命百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幸福。”皇帝淡淡的说。
普天之下，也只有在这个老人面前，他才能卸下各种面具，如释重负。
“他应该找一个相爱的人，幸福的度过一生才是啊。”他不曾得到真爱，不想在儿子身上看到同样的遗憾。
“那女子，会带给他幸福。”老人看向远方，像是看到了未来某个二人幸福携手的画面，不禁微笑。
“那就好。”皇帝淡淡的说，凌烨会幸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