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暗涌
米菲将刘阳拉至角落，“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上船呢？”
刘阳慢慢的摘下面具，娇气的说：“这个面具罩在脸上不怎么舒服。”
“那是你鼻梁太高！”米菲轻抚面具，她这种鼻梁较矮的人并没有异样感，“你别打岔，回答我。”
刘阳吐了吐舌头，朝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司徒天明努努嘴道：“我哥拜托我的，说他们老板今天缺个舞伴，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喽，我都忘了他也是你老板。”
一听就是敷衍自己，司徒天明会缺舞伴，他怕是都不用招手，就会有女人往他的身上扑吧！米菲撇撇嘴，“不想说就算了，切~”
刘阳见她生气的模样实在可爱，没忍住就说了实话，“你生气的模样，像个河豚，鼓鼓的。”米菲又瞪了她一眼只好投降，“我有点担心莫妮，知道她要上船，刚好受了老赵的委托，就跟着一起来了。”
“莫妮怎么了？我刚刚好像见到她了，不过这会儿又找不到她了。”米菲左顾右盼的在人群中寻觅，她心里念的是莫妮，可隐隐的却在人群里找那个修长的背影。
刘阳目光投向了窗外淡淡的说：“没什么，就那样喽……”刘阳鲜少有这种安静的时刻，米菲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双水灵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刘阳被她盯的脸都快烧出洞来才深吸一口气道：“她本不该上船，但是被人捏住了软肋，不得不来。”
“软肋？”米菲用自己的舌尖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的意义，好像自己也有这个东西，她就像是李度的软肋，这好像是一种形容甜蜜的词，化进心里都有淡淡的幸福感。
“莫妮姐有喜欢的人？”她不解的问。
刘阳这次没说话，只是沉默着。许久她抬头关切的说：“大选前夕事端多，你要注意安全，别离开你的小保镖。”她瞟了一眼角落里将自己抽的像个炉子直冒烟的胡恕，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今天晚上的玩笑流量已尽，再用怕是难保狗命。
米菲点点头，“那你呢？”
刘阳转身朝司徒天明走去，背对着米菲摆了摆手，孑然一身像个女神经一样。
胡恕灭了手中的烟，拍了拍身上残余的烟味儿，站在米菲身边，“走吧，我带你到处转转？”
米菲仰头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到，皱皱鼻子，“嗯，我也正想转转。”胡恕见状又挥了挥手臂，看来她不喜欢烟味。
游轮上的娱乐项目数十种，米菲心里只是想将当年记忆中的地方翻遍，希望能找到这罪恶之源的蛛丝马迹，就这样两个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赌场的贵宾室。
贵宾室到底还是守卫森严，可再坚固的堡垒也只是防御普通人，而胡恕从来就不是那个“普通人”，他只是轻轻摘下了面具，守卫就放下了手，恭恭敬敬为他打开了门。
一边往贵宾室走，一边打量这里的一切，米菲似乎不像刚上船时那么紧张害怕，哪怕是站在这里，她也没有半分的不适，好像当越是接近危险就显得越是淡定。这里的一切和当年确实不一样了，早已经没有了那些座位，也没有了拍卖台，取代的是一个奢华装修贵宾室和安静的氛围，套房的中间是赌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见有人进来不免都打量一番。
米菲看到了常立那张狐狸面具后阴鸷的眼睛，他在盯着自己，那种堪比x照射线的目光看得她不太舒服，胡恕挡在了米菲的身前，“怎么，议员身边不是有自己的舞伴么？还惦记着别人的？”
常立收回自己的目光，轻搂住莫妮的腰往身边使劲一带，“怎么会？我有安安就足够了，是吧……安安……”边说边向莫妮的耳后凑过去，似乎要亲吻对方，却被一道冷冷的声音阻止了。
“你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表演？是不是有点太过于低级？”
米菲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面孔，他没有遮着面具，较好的面容上覆着化不开的冰冷，眼晴却似火炬一般明亮。他身边的人是米菲整晚都在寻觅的李度，一进来就看到他，越是心里惦记的人越是害怕见面，她预感李度就在这里，明知道躲不开的见面，见了面眼中却还是化不开的情愫，米菲故意不去看李度，怕她的目光太露骨，被李度一眼就看穿了心思。
房间里还有两个人，司徒天明和他的舞伴刘阳，刘阳不方便在这样的场合里多语，只是朝米菲眨眨眼睛，司徒天明一向话少并不作声。
一直沉默的李度开口说话：“既然来了，就一起玩几把牌，别总站着。”他没管常立示威的表演，也没理会身边男人的嘲讽。
荷官安静的发牌。
胡恕加入了赌局，米菲也坐在他的身边，目光却并没仅限于这牌桌，她不露痕迹的打量着这个房间，就在她打量这里的同时，也有一道目光从她进来就一直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米菲没有刻意去捕捉那目光的来源，甚至还有些回避，她知道李度应该是担心她的吧，才会从进来到现在都不错分毫的盯着她，别人或许察觉不到，她早已感受到了那份灼热的目光。
桌面上司徒天明的筹码最多，他今天晚上的手气似乎不错一直在赢钱，胡恕来了之后那个一直冷着脸的人稍稍占了上峰，没有几把牌司徒的筹码就少了一半。
“恕少，看来你与林议员很是投缘呢，你没来之前他可是一直在输。”司徒天明难得的说了句玩笑，胡恕抬头看了一眼林清，发现对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垂着眼眸，他这个模样让胡恕觉得像一个人，他猛的一抬头，正对上牌桌对面的李度目光，妈的！像谁不好，偏偏像他！！
胡恕心里不怎么痛快，讪笑：“那林议员，赢了记着分我一半哦，我可不是随便给人当明灯的！”
林清这个人冷是冷了些，可他听得清胡恕这话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想要，全给你。”
他回的严肃，一丝不苟的模样让人感觉不到玩笑的气氛，这让挑起话题的司徒天明不得不轻笑两声，来缓解场上的尴尬。
胡恕翻着自己手中的牌，看看面上的牌，果然是一手烂牌，今日不宜竞拍，不宜赌牌，不宜与林清、李度……总之就是不宜与这些烦人精面对面！将自己面前余下的筹码都推了出去，看着林清扬了扬下巴：“all in！”
荷官抬头看了一眼胡恕，他面前的筹码少说也是几百万，可他面上的牌可不值这些钱啊，就目前的情况看，牌面最好的司徒天明的是同花，李度是对子，林清也是对子，常立是顺子，而他面上这几样全不占，他还all in？他搁什么all in的？用他那不太了解规矩的脑子？还是一门心思想输的决心啊？
“其它玩家请下注。”尽管胡恕这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让牌局一度混乱，但游戏还在继续，荷官本就是一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他仅短暂的怀疑后就又恢复了自己机器人的本性。
林清奇怪的看了一眼胡恕，眸光短暂的碰触后，怕是只有他们俩人知道这不正常举动背后意思。
胡恕的心里就是，你不要的难道我会稀罕？
司徒天明抬头看了一眼李度的牌，又看了看自己的牌，也将自己的筹码也都推了出去，“我觉得，我的牌也不错。”
桌上谁都有可能取胜，但绝不会是胡恕，根本就不需要心理战，只要是底牌够硬的人，大多都会跟，李度看着常立，等着他的反应。
常立笑着看了身边的莫妮，“宝贝，你说我跟不跟？”
莫妮凝视着常立的脸，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常立都感觉到脸疼，终于他笑道：“安安，你再这样深情望着我，我怕我会冲动啊。”于是他将牌扣下，“fold！”
常立的弃牌荷官并不惊讶，看来他的底牌不行，这并不需要有技术含量的分析，既然牌桌上有人送人头，那剩下的人底牌足够硬，白捡钱就好了。
林清看着胡恕，他的心里全是“幼稚”两个字，之后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将手中的筹码推了出去，他也跟了。
李度将自己的筹码全都推了出去，淡淡的说：“all in！”他的目光好似盯着牌桌，可米菲觉得他却在盯着自己，哪怕是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
虽然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米菲却也能看得出目前这牌桌上的赌注很大，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筹码倾注却面不改色，这里唯一一个可以悠哉看热闹的人就是常立，他似乎对这个热闹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举着莫妮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吻，目光却是看向了米菲，米菲觉得皮肤一凉。
这时候荷官开牌，李度将手中的一直把玩的筹码扔到了常立的面前。
“咣当！”的声音不大不小，足矣让常立回神，他的目光淡淡的瞟了李度一眼，轻薄的唇抿了一下后又瞟向了林清，笑意更深了。
司徒天明的确是同花，可惜不是顺子，而李度的是两对，至于胡恕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全凭意气下注，这一局的赢家是林清，他是三带二的“葫芦”。
司徒天明耸耸肩道：“看来，我今天晚上的运气不佳，小赌怡情。李院长，你要不要和我过去喝一杯？”
李度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司徒天明，算是礼貌的说了声：“下次吧。”司徒天明表示有点遗憾就大方的带着刘阳离开了。
从头到尾害怕暴露，米菲一直没有说话，刘阳自然也没与她打招呼，走的时候她只是扫了一眼常立身边的莫妮，莫妮那琥珀一样的眼珠静默的如一潭死水，这让刘阳有些担心。
见米菲没有要走的意思，胡恕自然留下来陪她，米菲并没有想看常立与林清之间的对决，她只是想借个理由打探一下这里，可是现在赌桌上局势紧张，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四处去看看。
牌桌上之前林清虽然没有太大的输赢，但是筹码并没有常立多，可经过刚才胡恕这一波送人头的行为后，加上李度与司徒天明的筹码，他现在已经可以和常立抗衡了。
常立侧目看着莫妮，用他那暧昧不清的语调说：“我本以为最后与我对决的人会是别人，没想到转来转去，竟然还是你。”他突然放松了握住莫妮力度，只见莫妮狠狠的将手抽了回去，目光依旧冷淡，他轻笑了一声，“林议员，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对于常立的冷嘲热讽林清并不为所动，看见莫妮被捏红的手腕他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阴狠，“所以，这一局你要怎么赌？”
常立栽歪在沙发上一脸不屑的睨着林清，“你想怎么玩？悉、听、尊、便……”
米菲看着常立那一脸带笑不笑的表情心底生寒，她看了一眼了莫妮，她都想将莫妮带走，让她远离常立这条狐狸面孔蛇蝎心肠的男人。
“比点数吧，这个快一些。”林清淡漠的将所有的筹码推到了中间，荷官不解的看着他，又转头看向了常立，不想常立低着身体颤动着笑出声音来，“林议员？你这么着急……输么？哈哈~~”他的笑声像魔鬼的颤声，让人听着除了寒冷，更多的还有恶心。
米菲捂着胸口，忍受着不适，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希望那个冷着脸的男人赢吧，常立他太该死了！
林清对于常立的冷嘲热讽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一张牌定输赢，你敢不敢？”
“哦？林议员一心求‘死’！我怎么能不成全你呢！”常立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扭曲，甚至连头都有点控制不住的轻轻抖动，“要不然我们玩的大一点吧！啊？”常立站起来俯身在牌桌上，用一种近乎于病态的声音说：“输了，退出竞选怎么样？啊？林议员，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房间里剩下的人都盯着常立，胡恕离米菲最近，他将米菲罩在身体另一侧，最大限度的拉开她与常立的距离，此刻的常立已经不算一个正常人，说他是个疯子怕是更确切！而场上已经没有人能控制这个疯子，他在颠狂的状态不自拔。
“好！不过，我赢了不用你退出竞选。”林清丝毫没受常立这病态赌约的影响，静静的提出要求，“如果我赢了，今天我要带走她！而且，你永远不能再碰她，哪怕是一根手指头！”林清的手指向了常立身边的莫妮，一整晚一言不发表情仿佛被封印的莫妮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林清，那被灯光照射过的琥珀色眼珠慢慢的变深，她的眉目紧锁依旧是一言不发，却又好似把该说的全说了一般。
林清的目光仅在与莫妮隔空对视时，才表现了不易被人察觉的温柔。今天晚上，他本可以不必来这里，本可以不必与常立正面交锋，同为候选人，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决定，可他没有选择，因为常立告诉他，今天如果他不来，莫妮就会成为今天晚上被拍卖的对象。
安安的恶梦，不该是由自己开始，而是该由自己终结。林清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上了船，甚至连胡学礼都不知道，不过这会儿怕是已经知道了，而他不在乎。
忍了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步，最终的目的就是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竞选成功，当上了总统，却永远失去了莫妮，无疑是功败垂成。
常立依旧抖动着身体，“哈哈哈……呵哈哈~~~”他一把抓住莫妮的手臂，发狠的问她：“安安？你听见了吗？他威胁我！！你听没听见？”
莫妮对常立的声音充耳不闻，目光只是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林清，她轻咬着下唇内侧的唇肉，一言不发，林清的目光如火如炬，仿佛能蒸发这世俗一切虚情的水份，也能烧尽一切阻挡他们的障碍之后成灰，再升起一个人的模样，那就是他的许幼安，从小到大他唯一喜欢过的人。
李度看着被吓到的荷官冷声道：“发牌！”
荷官连声道：“呃……好，好，这就发。”这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一人一张牌，可是他的汗却不知不觉间从后颈流进了衣领，将牌一人一张发给发常立和林清，他就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度，只见对方周身散发着冷气，仿佛他的世界是静止的，不受常立的疯癫影响，也不受林清的冲动左右。
拿到牌的常立色厉内荏道：“林议员，开牌吧。”
林清根本就没有犹豫的将牌翻开，常立看到林清的牌是3，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林议员，你用什么和我比呢？”说罢又看向安安，“安安，你看见了吗？命运之神都不站在他那一边，你能选的人只有我！”
莫妮瞳仁又恢复了淡漠，只是淡漠中又多了几分精光，她看着林清任由常立扯着她的手腕没有任何动作，常立得意的将自己的牌拿起来，他的胜算太大了，根本就没犹豫就将牌摔在桌面上。
如果说林清的牌翻开一瞬间米菲很紧张，看到他的牌是3后米菲真的是心灰意冷，比3还小的牌……
“林先生，胜出！”荷官的话，拉回了在场每个人的神经，不能说是每个人，至少李度从头到尾都没紧张过，他坐在那里只是静观其变，没一丝动容，仿佛这个结局是注定，也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般。
常立看着桌面上自己的牌，居然是张2！！怎么可能，他明明有那么多胜算的机会，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踩上牌桌一把抓起荷官的衣领，“你他妈的敢跟我耍诈！”
“常……常议员~~你，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不敢啊！！！”荷官吓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被揪紧的衣领甚至已经阻碍了他的呼吸，就在他眼看着被常立夺走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李度将人从常立的手中拎了起来。
“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