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罗生门
恶意一旦开始,便无休止…
天气一天天渐暖,而联盟总部却是越来越忙,总统秘书处的电话几乎就快要被人打爆,胡学礼坐在办公室里一脸阴沉的看着常立和财政司的司长,将今晨最新出版的报纸扔在了财政司司长的脸上,怒道:“这就是你们的办事能力?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公关结果?之前口口声声跟我说不会出问题,这姓许的什么来历?这报纸现在卖了出去了多少?你们知道联盟有多大的损失!”
“总统,这、这姓许的之前好像是说好销毁所有的证据,谁知道她这是……唉!”财政司司长一边擦着汗一边解释。
“报纸的内容是李汐与胡学仁之间收受贿赂交易,大量的资金去向不明,让这项工程因为层层盘剥最终施工方以次充好,在工程质检未达标之前急于交工,最后酿成大祸。”胡学礼一边说一边拿他那阴沉又狡猾的目光扫着面前的两个人,“不用你和我解释报纸的内容!我没长眼睛吗!我看不见吗?这边的事情你负责对记者准备答疑的通稿,李汐死了,死无对证,把一切都推到胡学仁的身上,一会儿我去关他的地方交待他几句。剩下的常立负责吧,你去吧。”胡学礼对财政司司长李铁男摆了摆手,他躬身离开了办公室。
常立斜着眼睛看着李铁男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神色浅淡的看着胡学礼,如果说常立是只狐狸,那么胡学礼就是一只千年的老狐狸,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砍掉,毫无顾忌的将其推向深渊,恐怕只有他这个姐夫能做到了。
别人一走,常立便不再必恭必敬的站着,坐在一旁的沙发里摊成一副没有骨头的模样,在外人面前胡学礼是总统,在常家人面前不过就是夹着尾巴的狗一只,常立半睨着眼睛看着胡学礼,胡学礼自然也在看他,两人僵持的气氛被胡学礼打断,“许闻舒怎么回事?以你的能力不会搞不定一个小记者吧?”
常立将头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当然搞不定,今早张牧之回来了,你知道的蒋齐搞不定他,虽然他不过问联盟的地下王国多年,但他依然是黑暗之神。”
胡学礼打断了常立介绍这位会大的教父级人物,“所以呢?他和这姓许的是什么关系?”
常立玩味的一笑,“蒋齐打听到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许闻舒,外头传闻这个记者是他的义女,张牧之下飞机第一个放出的消息就是——动闻舒者全家陪葬!”这是天港地下飞出的最狠杀令,道上混的人每个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说白了刀头舔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家老小过得更好么!所以道上的人一般不飞这种杀令,动家人是大忌,但张牧之一回来就给了这么一道杀令,这不是在挑衅地下的世界,这是在挑战联盟。
“谁给他的胆子?他敢这样视联盟的法律于不顾!”胡学礼怒道!
“地上地下,天上人间,各有各道,互不干预。联盟自成立以来,就达成了这样的一种平衡,也是被默认的,就像万佛之城就是消遣的地方,那里可赌可嫖,那里还贩售着联盟都无法买到的鲜活人体器官,那里法律不到,道德不管不是么?这不就是联盟么,呵呵。”常立的笑里夹杂着兴奋,这样的联盟让他为之兴奋,最主要的是大选之后,这畸形的、扭曲的联盟就将是归自己所有,这才是最刺激的。
胡学礼眯着眼睛,看着近乎癫狂的常立,“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最终倒逼的结果是什么?”
常立闭着眼睛,仿佛都能感受到大选之后,整个联盟的人对自己朝拜一般,他点点头说:“知道,最终有可能会牵扯到你。”说完睁开他那满是精光的眼睛,看着胡学礼。
胡学礼阴冷道:“你好像很期待?”
“你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久,也该换换人了,你答应我父亲的事情早就该上次大选完成,可你偏偏推迟了四年才让我成为候选人,姐夫,是你先爽约的!”常立一本正经的说着连标点符号都会惹怒胡学礼的话却不以为然。
胡学礼不怒反笑,“你可知道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蚱蜢?我被拉下来,你也别想当选!”
常立笑着摇摇头道:“nonono,我和你不是同一条船上,你和我父亲才是,当年的事情我没参与,你如果执意拉一个九十岁的老人陪你一同吃牢饭,我倒是不介意为你们送饭!”
“常立!你!你这样!对得起这些年我对你的扶持么!没有我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胡学礼拍案怒道。
常立依旧那副带死不活的样子,懒懒的瘫坐在沙发中,“你当年和我父亲的约定是一届之后扶我上位,可是你没实现。至于现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集结了许多议会的成员为我的对家拉票,甚至不惜悄悄砸钱为林清买公民的选票,我倒想问问我的好姐夫,你这算是帮我?还是毁我?”
被当场拆穿,胡学礼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原来常立暗中调查自己,竟然知道林清。
“我一直都很奇怪,你当年害政务司司长许政枉死,却留下他的女儿和他续弦的儿子,女的送到万佛就算了,可你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可能帮别人养儿子?我调查了一下许政那位续弦——林和,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个气质出众的美人呢,可惜红颜薄命,自己的未婚夫英年早逝,而她带着遗腹子嫁给了当年三司之中最低调的司长许政,一度还流言蜚语四起,有人说许政一世清贫偏偏在林和这里过不去这美人关,更有人说林和走投无路不惜以怀孕之身去勾引的许政,可许政力排众议还是娶了林和。当时的你投奔了我的父亲,提议除掉鸦氏一族所有的‘渡’势力,不惜与胡学仁合力构陷许政贪腐。因为这件事情,你最后取代了许政成为政务司司长,而你的弟弟胡学仁则去了财政司油水最多的发展局,不是么?”常立一边说一边歪着头打量着胡学礼脸上的变化。
他将自己身边的文件夹轻轻的放在胡学礼的办公桌上,“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自己的亲生儿女不好,是胡恕和胡婉不够聪明,不能够成为你的接班人么?还是说你仅仅是因为承诺了我父亲要扶我上位成为下一任总统,所以放弃了对自己孩子的培养?结果,我发现都不是!因为三份亲子鉴定,你在十年前将这棋局布下,就为了等这次大选!胡恕和胡婉不是你的孩子,我姐姐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阴沟里爬上来的人呢!所以,这两个孩子不是你的种,你放任他们不管,甚至将他们送到最阴暗的地方,任其在那里发霉腐朽,而自己却悄悄的培养了属于自己的接班人——林清!他是林和的儿子对吧,我没记错的话,他叫许幼清吧,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用他姐姐来牵制他?还是用你那卑微的血脉?呵呵!”常立的嘴一开一合间,仿佛说着这世界上最恶毒的咒语般,几乎将胡学礼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许幼安被李度从万佛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奇怪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放过仇人的孩子,你只是想用她来制衡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得不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和你比起来,我都算善良的!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利用,血脉这东西在您的心里还值钱么?不过可惜了安安这么漂亮的孩子,被扔在万佛那个地狱,回来的时候治疗了大半年,身体现在还留着许多去不掉的伤疤,她是怎么从那个地狱爬上来的呢!林清他不恨你么?你知道他喜欢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姐姐么?哈哈,你应该知道的吧,不然你怎么会亲手毁了许幼安呢,将她一手调教成联盟第一的交际花,为了你陪尽了联盟的政客与富商,真是可怜啊!林清知不知道他狠毒的父亲,做的这些事情?你说他知道了,成为总统的话会不会第一个就将你这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还有那桩桩件件的人命官司移交给律政司呢?大义灭亲这个词听起来真的是太虚伪了,可我真的很想看看这场人间的伦理大戏,姐夫、你是这戏里的主角呢!”
常立笑的人畜无害,人畜无害也显得恶心,“所以,姐夫,我怎么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呢,指着你我可能早就沉船了,许闻舒的事情我是摆不平了,老爷子一把年纪,他就算判了刑我也会有一万种法子将他保释出来,他还能活几年,但是你不一样,这牢饭你可是要吃很久的,毕竟我会在外面为你祈祷,祈祷你长命百岁。”
看着常立说完这一切扬长而去,胡学礼僵硬的身体许久都不曾缓和过来,本来就是一丘之貉,说谁算计谁呢?都在这太极图里,谁也翻不出这八卦阵,只是没想到常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打算,与虎谋皮的下场不就是这样么!
被反将了一军的胡学礼双手扶着桌子许久才按下电话,“叫林清来见我。”
“总统,您找我?”门外由秘书带进来一位气宇不凡的年轻人,礼貌又恭敬与胡学礼打着招呼,秘书识趣的退了出去后,胡学礼定神的看着林清,眼前的人不只是气质连同相貌都像极了他的母亲,只不过眉宇之间多了一丝英气,可是那股高傲的劲儿却一直不改,明明是亲生父子,却即使保持着距离。
胡学礼不在乎这些,他本就是这联盟中最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原本一辈子也爬不到今天这个位置,当年他出卖上司,不惜和弟弟合力构陷多个联盟要员,与前总统常古今达成背德的协议,为的就是站在联盟的最顶端不是么!
所以,要问胡学礼这辈子干过什么缺德的事情,怕是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当年除掉许政取而代之时,心里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要违背常家的意愿,靠着讨好常安进了常家的门成为赘婿,一直以来常家人都把他当成一条狗,在那个只知道权力的家族,胡学礼是一步步在沉默中变态的,胡恕是个早产儿,他一直都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后来胡婉的一次体检让他得知,连女儿都不是自己的骨肉,那一刻胡学礼崩溃了,他觉得自己被常家人耍的团团转,连条狗都不如。
一脚踏进旺族的乘龙快婿,过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生活,偏偏自己家的弟弟横竖也是个指不上的,他就这样在常家任人使唤了多年,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常古今的心事,得知常古今在总统卸任之前,家中唯一的儿子常立在联盟根基尚浅,如若硬推唯恐众人不服更何况这联盟的背后还有一个强而有力的推手——鸦家,做为一直守护联盟的隐形势力,鸦家一向主张公平,最主要的是联盟即将的大选候选人名单中有墨白,他的呼声据不完全统计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八十五,稳稳的下一任总统,如果他当选将成为联盟有始以来最年轻的总统。
常古今的那个接盘侠女婿自告奋勇的替自己的岳父出谋划策,一边除掉以鸦屿鸣为首的联盟要员,一面为自己稳步上升奠定基础,常古今利用自己的势力让胡学礼当选下一任总统,条件就是几年后胡学礼同样的广式推选常立成为总统。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可就在许政入狱后林和却找到了胡学礼,他已经对许政的女儿下手,算算时间那个孩子在万佛之城的情色交易场所也活不了多久,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被送到器官移植中心,落个被分解的下场而已。
“放过安安吧,小清喜欢她。”林和站在他的面前,目光中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可是她依然美丽,美丽到让胡学礼看一眼就恨不得把这个女人压在身下。
“呵呵,你应该去找律政司或者是警署,而不是来找我吧。”胡学礼心猿意马,可表面上却是装的道貌岸然。
“小清是个早产儿,这份报告你应该看得明白,胡学礼你这一生做过许多无耻的事,你命里本不该有这个孩子,今天我把他还给你,是因为……”林和开始吐血,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鼻子和耳朵都开始流血,即便是这样她仍是用另一只没有沾染鲜血的手轻轻擦着那个档案袋,“因为,你这辈子都会活在你亲生儿子对你的怨恨之中,哈哈……哈哈……咳……咳!”林和的手捂着嘴唇,她苍白的面孔再也没有了血色。
林和倒在地上变凉的身体如同胡学礼慢慢变凉的心一样,刚刚因为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而变热的血液也瞬间凝固,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林和死在自己面前受到了惊吓,还是因为林和死前说的话而感到震惊,他走过去抽出林和手中那沾染了鲜血的档案袋。
里面有几份报告,许幼清出生的证明和住院期间的记录表,另一份是关于许幼清与自己的亲子鉴定,采样的对比是林和当年做过的强奸dna,胡学礼看着这dna的对比结果,认定为父子的概率为9996以上。
胡学礼坐在地上看着眼前林和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报告,真是讽刺,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大胆犯浑过一回,可那次他喝多不记着了,只知道自己在大雨滂沱的夜晚侵犯过一个女人,那些年他喜欢林和,可是几经求爱无果,看着林和与她的未婚夫在一起,终于恶向胆边生,他一直以为自己那夜侵犯的人不是林和,之后他找过林和确认,林和只是扇了他一个耳光就走了,没想到居然还留下个孩子,这真是上天佑他,胡学礼激动的叫人报警处理眼前的尸体,随后就赶往许家。
狱中的许政没能活到开厅审判就暴毙,法医鉴定为突发心梗,许家只剩下一个儿子许幼清,据说他料理好自己父母的后事就消失了。
胡学礼仔细端详着林清,往事一幕幕翻涌让这个在联盟最高职位的人心生感慨,眼前这个比常立不知道要优秀多少倍的青年,是这次总统的候选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自许政夫妇死后,胡学礼就利用职务之便为许幼清换了新的身份,又悄悄的在这几年前将这个联盟新星捧到了至高点,这一切他以为常家人不知道,没想到今天被常立当场揭穿。
林清对胡学礼永远都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也有下属对领导的谦恭,任何方面都无可挑剔,可这种亲疏有别的态度让胡学礼觉得自己从来没拥有过这个孩子,也许林和当初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并不是想为他留下儿子,而就是单纯的因为恨他,才会以那样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留下一个永远恨他的儿子。
胡学礼也不是没和别人试过,在李汐之前他有过无数的女人,甚至觉得如果能有哪个女人为自己生下孩子,他一定会待那个孩子好,将他捧上天。可惜,胡学礼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有的检查都做过了,一切正常,该做的调理该吃的药都试过,依旧无果。
就是因为自己的人生没了延续的希望,他才走上了疯癫之路,开始疯狂的谋害鸦屿鸣一派的正人君子,与其说他为常家人肃清道路,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虚无缥缈的人生找到了一个目标,破坏一切他不能及事物,但凡是优秀的人和家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胡学礼都觉得是一种讽刺,讽刺他没有后,讽刺他像条狗一样委身于常家,越是不能言说的心理越在这样黑暗扭曲的空间中受卑劣的滋养,长成一棵参天的罪恶之树。
林和的出现,给了他人生的希望,可就在他见到自己亲生儿子时,他眼中的恨意又把胡学礼的希望生生浇灭!为了挽救与亲生儿子的关系,胡学礼同意如果许幼安还活着,可以将她带回联盟。
许幼清那充满恨意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望着胡学礼不吼也不叫,平静却止不住颤抖的说:“她什么样,我就什么样!她少一颗肾,我就切一颗,她断个手指,我就切一个手指,她死了我就横尸街头。”许幼清颤抖的声音和眼底的恨意似穿透铜墙铁壁的光线直击胡学礼的心,连他这个以狠毒著称了大半生的男人一时都怔住。
“好!好!好!”胡学礼连续说了三个好字,不愧是他的亲儿子,连狠都和他一样,甚至还多了一分林和的从容与淡定,他真是太喜欢这个孩子,一眼就能看出他以后必能成就大事业,这必须是他胡学礼的儿子!胡学礼的眼里甚至都如夜里见到了肉的狼一般,泛出莹莹绿光。
许幼安被李度带回联盟时身上的伤养了大半年,身体上的伤疤有许多都做了美容处理,却唯独胸口与腰间的伤疤未做处理,许幼清看着病床上的姐姐一言不发的翻看着她的病历,仿佛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诛他心的利器。
许幼安那一年望着小自己三岁的弟弟,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着比血缘更深的羁绊,他们曾是恋人。从万佛那个地狱重新回到人间的许幼安与恋人再遇时,呼吸中充斥着医院中消毒水的味道,医院家庭病房有护工每天会放置鲜花,可这淡淡的花香也掩盖不了这是医院的事实,就像许幼安在这里虽然治好了身体,却不能治好她的心,多么健康的体魄与粉饰不了她被蹂躏过千疮百孔的心。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被地下情色交易场所折磨的几近死去,最难的日子里她觉得死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因为在那里出来的人最终的去向是器官移植中心,个个年幼的孩子和像许幼安一样的青年终究是待宰羔羊,不仅是被宰杀还要被无辜的分解。
最先是肾、然后是角膜、最后是涉及性命的脏器官,目睹这一切的许幼安在初级的“屠宰场”被生生的拽了回来,经历了生死的她,再与许幼清隔空对望,眼中早已经失了光彩,也没了情爱,只剩一潭死水。
许幼清那天跪坐在许幼安的床前,执着她的手没说一句话,只是红了眼眶,他一直在遏制着身体的抖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晚了,他想抱抱许幼清,可是她那没有光泽的眼珠看向自己时,闪动了一下,就这一下他就全懂了。
他们不能,他答应了胡学礼许幼安回来之后,他们至此再无瓜葛,他从此是林清,是胡学礼未来的接班人,他将恋人此生再不能相恋,这是胡学礼确保许幼安在联盟性命不会受到威胁的条件。
轻抚着幼安的伤疤,许幼清最后的轻吻落在上面,转身离开病房,这扇门关上不只是恋人的心门,还有对这世间所有希望的门。
直至许幼清的脚步声消失,许幼安的眼泪才从那干涩的双眸里落下,那是她从游轮上被人强行侵犯之后,最后一次落泪,在那之后许幼安的泪腺仿佛被剔除了一般,再没哭过。
原来心硬也是可以让人的双眼不再湿润,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许幼清在成为林清之前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用刀扎穿了自己的肾脏,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胡学礼看着他差一点死在自己面前时,痛喊警卫打急救电话,黑色的衬衫上温热的液体蹭在手上全是猩红的血液,胡学礼第一次惊惶失色,双手颤抖着抱着刚刚拥有的儿子,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好像林和的死在自己面前又重演了一遍,他并不在意林和的生死,但他的儿子不一样,胡学礼那天在医院的手术室前体会到什么叫害怕,一种想到即将要失去连脊背都发凉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