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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月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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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不醉人人自醉。

    光着脚踩在走廊的地毯上,这老宅仿佛是米菲记中的模样,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李度的房门,她应该敲敲门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推开房门轻轻走了进去。

    室内灯光昏暗,李度靠在床头好像是睡了,他的房间并没有拉开窗帘,屋内被挡的严丝合缝,只凭李度身边一盏低暗的床头灯照亮。

    走近一看,李度戴着眼镜身体舒展的靠在床头,手中拿了一本书,原来是真的睡着了。

    米菲仔细端详着李度的脸,这是一张她从小到大都喜欢的脸,偏偏又蹉跎了这么多年。

    对不起,隐哥哥,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们回不去了。

    米菲低着头,她轻轻摘掉了李度的眼镜,想让他睡得舒服一些,不想自己发稍的水珠,滴在了李度的脸颊上,他就这样睁开眼睛,眼神清亮的不似刚刚小憩过的人。

    “睡不着?”李度轻声的问,他的声音像这密不透风的房间中穿过的风,让米菲觉得刚刚的压抑感瞬间消失,她摇摇头,轻轻坐在李度的床边。

    李度起身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进了床的里侧,让她整个人半躺在自己的腰间,摸着她的头发问:“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我没找到吹风机。”米菲知道自己的理由足够蹩脚,因为钟叔带出来的佣人事无巨细将米菲会用到的东西都摆放整,连新内衣的尺寸都是正好的,可她不知道怎么告诉李度刚刚看见月光,就很想他。

    李度并没有拆穿他,只是用手轻轻抚了一下她湿露露的发,叫人送来了风筒,由着米菲半躺在自己的身侧,为她吹干了头发。

    米菲享受李度的这种宠溺,甚至还有一点习以为常,她在这样的温柔中不能自拔,也不愿意转身,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溺下去,未来的路是黯淡无光,漫长无边际,她不该再停留在这样的温柔里。

    头发干了,自己连继续腻在这里的理由也没有了,突然看到李度手上的戒指,她抬手够了上去,“这个、可以还给我么?”

    因为她是背对着李度,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李度眸色渐暗,抬手躲开了米菲的碰触,将手放在自己的身后,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怎么?想要送给别人?胡恕么?”

    米菲转过身跪坐在床上,目光直视李度摇摇头,“不是,没有要送的人,只是我那个丢了,这个还给我吧。”她没告诉李度,自己那个被胡恕拿走了,胡恕那个下次看到再要回来。

    听见米菲亲口承认不是要送别人,李度隆起的眉心微微舒展,将手从身后抽出来,递到米菲的面前,“还给你可以,除非你像当年给我戴上那样拿走,不然……”李度想着逗逗米菲,她说戒指丢了还给她也可以,自己再订一对亲自为她戴上就好,但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把戒指要回去,不然以后给了自己的东西,动不动就往回要,那还得了。

    年少无知时,米菲是含着这枚戒指为李度套在手指上的,可是现在她不再年少,最重要的是不无知!男女之事除了游轮上那噩梦般的开始,她所有的信息来源就是刘阳这个花间大蝴蝶了!

    想到自己当年!想到要那样摘下那枚戒指,米菲倏地烧红了脸,李度认定了她不会拿回戒指,正准备收起手时,却被米菲抓住了手腕,他的瞳孔紧缩,头脑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蓦地炸开。

    因为米菲轻轻侧含住他的指根,她独有的体温舔过的指根那戒圈,然后缓缓的将他的手指含在嘴里,用小巧的舌尖舔了舔戒圈,发现戒圈有松动的迹象,又轻轻用牙齿咬住了那枚小圈,向下慢慢的捋下了戒指,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可能因为口腔的温润被异物侵袭,多少有些不舒服,眼角甚至染上了桃红,连同粉润的脸颊红到耳尖,就这样咬着那枚戒指跪坐在李度的面前。

    李度炸开的思绪都化作一团火,朝一个地方涌去,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暴露了自己想法,更怕吓到米菲。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后悔刚刚开的那个玩笑,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向后扒了一把头发,深呼吸后看着米菲的眼睛低哑的说:“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米菲抓住了睡衣的前襟,她没有章法甚至还有一点笨拙的向李度的唇吻了上去,李度愣在当场,随即就将人按在自己的床上,他整个人都覆在米菲的身上,双手支撑在米菲的两侧,沙哑的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米菲目光坚定又温柔的看着他,“知道。”

    李度咬了咬牙,眸色如黑曜石一般,“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又觉得不放心,“你是不是还醉着?”

    米菲抬起手轻抚李度的脸,“你是鸦隐哥哥。”她的眼角很红,眼中泛着水润,嘴唇的红色无时无刻不吸引着李度,李度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却还要问个清楚明白。

    他害怕,害怕自己的忍耐功亏一篑,害怕自己这些年的小心翼翼换来的一切,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你醉了。”说完他起身,平躺在米菲的身侧,他自己从来都没这么胆怯过,没这么怂过,但是对方是米菲啊,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人,他不敢堵。

    树上的花,不去摘就不曾拥有,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李度对米菲,宁愿这样看着,宁愿不曾拥有,也不敢再次失去了,他再也丢不起一个十年了。

    见李度躺在自己的身边,米菲负气的起身跨坐在李度的腰间,因为刚刚的动作太大,睡衣已经有些松垮滑落,大片的锁骨和半个肩头都露在空气之中,她这样子坐在李度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度,“你不喜欢我了?”因为不甘心而撅起的嘴唇,李度还能回忆起那唇的甜润,还有淡淡的酒气。

    面对这样的米菲,李度强压所有叫嚣的情欲,耐心的解释:“默默,我不是一个圣人,你懂吗?”

    如果说刚刚李度直接就扑过来,米菲的内心还有点打退堂鼓的念头,可是现在李度这副不为情所动的模样,让她有点小失落,甚至还勾起她的挑战欲,“我不要圣人,我想要你!”米菲低下头轻吮李度的唇。

    妈的,这都是谁教你的?明天开始必须好好管理一下米菲身边的朋友!米菲手上的动作没停,她去解李度的睡衣扣子,可是李度却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人圈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然后将自己的衣衫一扯,米菲听见扣子弹落在地上的声音,之后自己的身体就覆上了温热的胸膛。

    只有李度知道自己对米菲情感就像藏在泥土之下的笋芽,从未停止生长却在等一场春雨的滋润,米菲今天晚上的所有动作都是那场春雨,滂沱的让李度所压抑的情感都势如破竹,一发不如收拾。

    这天米菲听清的最后一个自己以外的声音,就是那几颗扣子落地的声音。

    直到天边破晓,好像有人将在汗水中渗透的她捞出,放在热水里。

    有人喂水给她,还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睡,她已经好些年没有这么安心的感觉,虽然很累很疲惫,可是这一觉却睡得最安稳。

    “隐哥哥,别再……”梦中的米菲呓语,身边单手支着头的李度暗暗自责,这么多年的定力在她面前荡然无存,只能趁这夜色遮掩,在她身边轻轻抚弄她眉眼、脸颊、发丝还有每一寸肌肤,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可米菲细腻的皮肤上还是有淡淡的指印,李度心疼的扯起那些淡紫色的地方细细密密的吻了个遍。

    鸦家的基因之中,一直有个精神类的隐疾,一早自己的父亲就告诉过自己,鸦家人的智商世代都高于常人数倍,可能就是因为这卓越的dna导致他们的精神常常出现问题,一种精神类的疾病——犯罪型人格。

    犯罪型人格并不可怕,这病虽然吓人,但是一般都可控。鸦家人有这样的精神疾病就另当别论,因为鸦家智商向来都是高于二百,这种高智商的人若不合理管控自己的犯罪情绪,那将会成为社会上的危害。

    好在鸦家人一早就发现了自己基因中的这一隐患,早早就通过正确的引导途径,控制住了这样的病情。对于鸦家人来说,不能控制自己,无异于在世人面前以最低级的方法暴露自己家族的缺点,同死亡没有什么分别。

    鸦隐虽然从小就在李家长大,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和李家的每一个成员都不一样,因为他从小就嗜血又无情,后来遇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鸦屿鸣,他告诉自己,要成为情绪的主人,更要成为这基因的主宰。

    鸦家人、活着就要学会控制自己,他一定要寻找到那个专属于自己的情感开关,说白了就是个能左右他情感的来源,这个来源有时候可能是一种爱好,也有时候是一种物品,世代鸦家人多半是寻到自己的伴侣。

    年轻的时候,鸦隐只是觉得鸦屿鸣确实是自己见过的人中,最值得敬佩的,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父子之实的感情,毕竟他一早就被送到了李家,可是随着鸦屿鸣当自己的导师时间越长,他越发觉得基因的强大,要说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一定就是鸦屿鸣。

    李度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吵闹的东西,世人眼中的活泼又可爱的动物可能都是他的实验对象,他抓到的所有虫子都不会让它们简单的死去,通常都是扯掉触角或者细细的四肢,若是有翅膀的还会扯住翅膀让它们从中间分开,然后观察它们死去,这样的过程让他无比的兴奋。

    再大一些的他喜欢解剖一些小动物,他可能就是喜欢它们垂死挣扎的感觉,也爱享受它们将死未死前的恐惧。李度的养父母就是这世间最善良的人,他的父亲在看到他解剖一只小动物时的震惊,与他的淡定成鲜明的对比时,他终于知道自己在这人世间的追求,可能并不是救死扶伤,他带着一丝嘲笑着看着的养父时,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刚刚从地狱出来的魔鬼一般,而李度的养父见到当时的他一脸被血污,还邪狞的笑时,终于还是捂着心口慢慢的滑倒。

    那一年李度才11岁。

    再后来,李度在墨白的家中,遇见他的妹妹——墨非,远远的摇摇晃晃奔自己跑来,嘴角还流着口水,她躲避所有人扑向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中从来没摸过这样软糯的活物,他碰到过的都是冰冷的实验体,再不就是活生生在自己手中变得僵硬的小动物。

    墨非温暖又柔软,一头就撞开了他的心房,那是他第一次在鸦家残忍的基因之外,找到了所谓的安慰,他以为鸦屿鸣所说的可以消弥他心中戾气的人是不存在的,可现在她就在自己的怀里,这个柔软孩子,也软了李度的心肠。

    他看着墨非成长,那些年在他的黑白世界中,有了另一种颜色,就是墨非的颜色,有时候可以是粉红色,也有时候水蓝色,这些颜色都取决于墨非的妈妈给她穿的衣服,有墨非的时间,哪怕是黑色,也是绸缎般生了亮泽的黑色。

    开始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喜欢一个漂亮的孩子,墨家的孩子继承了父母过于强大的优秀基因,生得漂亮又聪慧,墨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白的透明又有婴儿肥脸蛋上,就像一个雪精灵从幻境中走出来,要不是她流着口水,没有人会以为这是个凡间的孩子,鸦隐那些年三五不时来墨家,和墨白谈工作,帮墨夫人哄孩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粉糯瓷白的孩子,慢慢的长大,眼中的依赖与信任慢慢变成了爱慕和羞涩,他是一个成年人,怎么会不懂得,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一但被打开,他就开始向往温暖,心中对冰冷和绝望的向往就减少一分。

    看着米菲安静的躺在自己的身边,均匀呼吸着,粉色的头发因为一夜的消耗渗出的薄汗,此时软软的贴在脸颊,李度用手指轻轻向她的耳后捋了捋,感觉有人抚摸自己,睡着的米菲朝这温度方向又靠了靠,小手还攀上这热源的腰际,李度紧闭双眸,替米菲将露在外面的肩头盖好,调整自己的呼吸时,看到了床头的腕表,那是昨天夜里因为捏着米菲的手腕而碰到的腕表,是p家的一款男士腕表,价格也并不怎么昂贵,那是他年轻的时候戴过的表。

    坐直了身体,李度一夜未眠,他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执起米菲的手腕,看着上面一道暗红色的伤疤,到现在他还记着当年这道伤口有多深,这伤疤一般的女士腕表都没办法遮挡,只有这款腕表,才可以挡住。

    手腕在自己的掌中,李度慢慢的低下头吻了上去,心中的酸涩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一样,有了七情六欲,不再似从前满心满脑的全是冰冷。

    看着外面渐渐升起的太阳,李度贪恋着怀里的柔软,却还是起身穿好了衣服,手机中发来了胡婉的信息,他仅低头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就放下。

    “少爷,您不在这里等小姐醒来么?”钟叔看着匆匆准备出门的李度不解的问。

    “她……怕是不会喜欢醒来见到我吧。”李度像是回答钟叔,又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对了,一会把那小兔子给她带到房间去,她一直吵着要看看。”

    钟叔点点头,又问:“少爷,房间的权限,需要对小姐有限制么?”

    正准备上车的李度身体一滞,随即回答:“不需要,她早晚都会知道,想去哪里就去吧,不需要拦着。”坐上车后还有点不太放心的嘱咐钟叔,“如果她进了顶楼,派人跟着她,去哪里都要保护她。”

    坐在车里,李度轻轻转动手指上的戒圈。

    那年的枫香树前,李度看着戒指问:

    “为什么不是中指?”

    “结婚不是要戴在无名指的吗?你是要娶我的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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