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知彼
不要怕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确定胡恕没有跟上来，米菲才拉着莫妮坐下，“莫妮姐，我……我想问你些事。”
“如果我知道，尽管问。”莫妮笑着说。
米菲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对我这样好，是因为李度？”
“一半是，一半不是。”莫妮如实回答，“他救过我，我很感激，不过我本人也觉得与你十分投缘，所以各占一半。”
“救过你？游轮么？”米菲警惕的问。
莫妮看了一眼远处的服务生，很快就有人就端来了一杯饮料，还有一杯酒，桌子上很快就摆上了许多吃食，她关心的问米菲：“吃饭了么？我们这里的厨子还不错，这个樱桃鹅肝你就一定会喜欢。”她慢条斯理将餐盘摆在米菲面前。
喝了一晚上水，米菲确实没怎么吃东西，鹅肝入口即化，酸甜香糯确实是她喜欢的口感，一连吃了两颗，抬头看着莫妮，“你不想回答么？”
莫妮给人的感觉一向很官方，不悲不喜的客套，经常是眉眼含情唇角含笑的模样，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今天她的眼底柔弱，有深不见底的悲伤，“你对暗渡了解多少？游轮又了解多少？”
她拿起了遥控器，将隔间半封闭的隔断升起透明的玻璃墙，刚刚还吵闹的环境瞬间转为隔音效果极佳的包房，室内还有淡雅轻音乐，与外面吵闹的环境仿若两个世界一般。
米菲对暗渡一无所知，因为胡婉的话甚至怀疑杀死郑丹的人中，有没有李度？莫妮这边又能得到怎么样的答案，一切都是未知。
莫妮的面前是一整瓶的红酒，在玻璃杯中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红唇碰到高脚杯时，米菲以为她会以最高雅的姿态慢慢品酒，不料她一口就喝掉了杯中的红酒。
轻抚着红酒杯，莫妮又是一杯，双眸微垂笑意挂在唇角，“不用担心，我酒量很好。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时，我告诉过你，我是做什么的？”
米菲望着莫妮，眼底掠过一丝心疼，“记得……”
“天港号是联盟最大的游轮，最初是鸦家私有财产，当年确实是用来休闲度假的。可是后来，联盟里鸦家家主失踪，他的旧部接二连三出事，鸦家的家产被充公，游轮就成为联盟最肮脏罪恶的地方。多年前，许多女孩儿像我一样，小小年纪就成为那艘船上的祭品，活下来的被人带走沦为玩物，或是送到万佛之城沦为地下的暗妓，没有人能撑过三个月，她们大多被凌虐致死，不死的也苟延残喘。最后，还是都成为人体器官的容器罢了。那些年的游轮，你可能上不去，上去了你也可能下不来，只有你想象不到的黑暗，没有游轮上做不到的残忍。”
莫妮的目光闪动继续道：“后来，李度接管了万佛之城的地下市场，这种局面才渐渐有所好转，加之最近这些年联盟的律法越来越健全，游轮上的罪恶慢慢的也不似过去那么猖狂。不过，黑的永远洗不白，那里依旧是暗渡的保护伞，一切罪恶依旧在发生，你阻止不了，也无力抗衡……”
“就没有人管么？报警呢？”米菲不解的问。
拿起自己手中的酒杯，莫妮又一饮而尽，“如果有人能管，我何必沦落至此，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为你们制定规则的人，就是破坏你们规则的人？那个时候，你又能求助谁呢？”
“莫妮姐，对不起……让你难过了。”米菲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放在莫妮的手背上，她没有资格同情莫妮，她寻么坚强，米菲只是觉得心疼。
莫妮轻笑一声，她知道米菲的关心是真的，不似别人那般有所图谋，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米菲的头，“不必同情我，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李度发现我的时候，我还活着。如果没有命捱过当时，我怎么能等到有一天……”有一天，亲眼看着有人将这罪恶的世界颠覆！
“你来暗渡是为了什么？”
“我发现自己对曾经对一个人有些误解，可她人已不在了，就想着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查到她死亡的真相也好，算是对死者的告慰，也算是一种弥补吧。”米菲自嘲的笑了一下，“呵……也不全是为了她。”
“你可知你这样多么危险？暗渡是什么地方？游轮又是什么地方？你想过么？你稍有不慎……”莫妮紧锁眉头看着米菲，她的话没等说完，就被米菲打断了。
“想过……我本来就在这世上没有牵挂……”
莫妮凝视她问：“有人会担心你，这些你想过吗？”
米菲却淡淡的回：“谁……”
被她一问，莫妮别过脸，又喝了一口酒，“你的……”
“我没有亲人了，有时候我站在夜晚的窗前，看着天上的星星，寒夜中闪着光芒，心里会很难过，我不确定哪颗是我的家人，是不是天边最亮的那颗，或者是最近的那颗……”米菲的眼中有淡淡荧光，她轻舔嘴唇问莫妮：“能给我一杯你的酒么？很好喝的样子。”
莫妮将自己的酒杯递给了米菲，米菲学着她喝酒的样子，仰起头喝光了杯中的红酒，原来这样喝酒也别有一番滋味，仰头的时候，就能把心酸浇灌下去，痛快。
两个女人成为朋友，有时候很难，有时候却很简单。
比如她们爱好一样，兴趣相投，酒品相似，可是米菲不敌莫妮的千杯不醉，两杯红酒下肚，她的脸颊微微粉润，眼角似半开的桃花，白里泛着粉，眼底含着笑意，她喝多时很爱笑，平时只与刘阳小酌，喝的也多半是的低度数鸡尾酒，今天确实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贪坏的感觉也不错。
她悄悄趴在莫妮的肩头说：“小姐姐~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哈哈。是不是很庸俗……”
比米菲个子高一些的莫妮侧着头看趴在自己肩上的小粉头，轻轻的笑了，“也许我们真的认识呢……”
“怎么可能，你长的这么好看，如果我们认识，我一定会记着的！”米菲抬起头，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又歪着头看着身边的莫妮，她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离开胡蝶谷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莫妮吩咐手下替米菲叫车子送她回去，话还没交待完，米菲就被人一把掳走了，莫妮一抬头惊讶道：“恕少……”
胡恕扶过米菲，看着她连耳朵尖都有微微的透红，正冲着他眯眼一笑，那颗小虎牙又露了出来，米菲不喜欢有人碰她，拿手轻轻的推开胡恕的手，“不要离我太近……”小声嘟嚷着，喝多的她没有什么抵抗力。
胡恕轻蹙眉头，也不见得多么能喝，莫妮那是千杯不醉也敢跟着喝酒，笨蛋！心里骂着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米菲，怕她走路不稳会摔倒。
见米菲拍开胡恕他也没恼，莫妮松了一口气，“把她交给我就可以，不劳烦恕少……”
“不麻烦，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放心吧。”胡恕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用眼余光瞟着莫妮，莫妮显得有些为难。
“走开，不用你。”米菲撇着嘴冲胡恕小声嘟嚷，又拉着莫妮的手说：“莫妮姐，我们下次再喝酒，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她也千杯不醉，对了！她叫……她叫、刘……。”
莫妮虽然是胡蝶谷的负责人，却不敢惹怒暗渡的会长，看着一旁脸色不大好又忍着不发的胡恕，她第一次看到这位少爷吃瘪，印象中好像别人一句话惹得胡恕不高兴，他都能让对方后悔，向来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好像遇见米菲后改变不少。
胡恕要送米菲回家，她不是不放心，做为暗渡的会长，胡恕和其它人不一样，除了脾气不好，各方面的品行都算是个君子。问题是，现在这个局面有点尴尬啊，米菲一脸拒绝，她还在想如何化解这个局面时，胡恕已经不顾米菲反对，将人拉进电梯。
“哎？”莫妮在身后低呼，揉着自己的额角，身后的莫森来到身边，“姐~我今天这是瞎了么？还是我明天保证会瞎？”
莫妮朝他摆摆手，“去去去、忙你的去……”头又疼了。
“得嘞！”莫森屁颠屁颠的去忙了。
米菲与胡恕各站电梯的一个斜对角，怕是这一方天地中最远的距离，她朝胡恕眨巴着自己的杏眼，哼！她可记着呢，上次在电梯里这个男的对自己做了什么。人一喝多酒，情绪就会瞬间放大，不论悲喜，更不论哀怒！
见米菲一脸视自己如仇敌的模样，胡恕低笑了一声，“别怕，我就是送你回家。”
哼！米菲别过脸，不准备理他。
下电梯时，远处过来个人吊着手臂，见了胡恕远远的打招呼，“哟~会长，您这是……”对方看见米菲的小粉头，就停住了声音。
听见庄宇文的声音，米菲的酒全醒了，这里没有李度，她身边只有胡恕，想到庄宇文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米菲害怕的躲在胡恕的身后，紧紧攥住了胡恕的外套下摆。
见米菲害怕，胡恕立刻就像个护着孩子的家长一般将人挡了个瓷实，一脸阴翳看着庄宇文，“怎么？”
没想到米菲和胡恕在一起，庄宇文上次没得手，见米菲的眼睛还冒着色光，要不是胳膊都骨折了，真想摸一把那粉嫩的小脸，他咽了口水的问：“恕少，怎么也对这丫头感兴趣？”
“也？”胡恕感受到身后的人微微颤抖，再看庄宇文眼中那藏都藏不住的色欲，他扬手就给了庄宇文个耳光，他用了七分力气，直接给庄宇文打在了地上，他手腕都打着石膏摔倒时没有支撑点，姿势十分狼狈，他咬牙的怒道：“你发什么疯？”
上前一把扯起庄宇文的衣领，“你打她的主意？你是怕李度弄不死你？还是怕我不敢弄你？”胡恕这人不犯病的时，好好一个俊秀公子，一犯疯的时候，一般精神病都得退避三舍，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当众打人都算轻的！
“你是不是……”没等庄宇文说完，胡恕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别让我在暗渡看见你，我只说一遍！滚！”
“你……”庄宇文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就让胡恕这个疯子给赶出了胡蝶谷，被人扔出大厦时候，心里把胡恕家的祖坟都问候个遍。
看着庄宇文被人扔出去，再转身看米菲，她本来因为酒精浸染粉红的脸颊，现在惨白一片，胡恕心疼的想抱抱她，又担心她害怕，只能轻轻半拥着米菲，摸摸她的粉头说：“别怕，人被我赶走了，我送你回去。”
因为太害怕了，这会儿的米菲特别好说话，轻轻点点头跟着胡恕上了车，好半天才说出自己的地址，蜷在副驾上像只蔫巴的小猫。
到了自己家时，见胡恕要为自己解安全带，米菲才恢复神智，上车时自己还有点害怕，安全带是胡恕为自己系上的，她连忙解开安全，对胡恕说了声谢谢，就要下车。
车门被锁了，胡恕安静的看着米菲，他的双眼如星光般闪耀着，米菲不解的看着他，“门……”
“嗯……”怕米菲害怕，胡恕打开了车门，又怕米菲转身就走，他轻轻的抓住了米菲的指尖，“不要怕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那就放开我。”
“好……”
果然，一松开米菲就像个兔子般，一溜烟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