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就走了

    入秋的时节，路上偶尔能飘下几片落叶，没有风起时，就只能孤零零留在树下。偶尔有路边小狗散步时，蹬蹬后腿刨一刨才会搭理这方落叶。

    宋疏桐觉得有趣，有时回家路上都要停下来看几眼。但是，随着入学的高强度适应要求，她不光无暇顾及景致，甚至都只能在夜自修后跟着夜色回家。

    这天，她照例骑自行车回家，却发现车不见了。

    明明停在走廊的右边第二个位置啊，靠近厕所旁边那么不打眼的位置啊。

    她四处张望，有些急了，甚至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

    “在找车么？”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宋疏桐扭头，瞪着大眼睛看向来人，正是满脸疑惑的贺系舟。

    “你……”

    “你难道不知道下午娘娘腔说的通知么，领导来视察，让大家先都停到后门那边。”

    宋疏桐懊恼一拍脑门，当时课间去上厕所没听到这事。这个教导主任怎么老挑课间说事儿。

    “你爸会接你吗？”贺系舟开口道。

    面前的小女孩儿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看起来有些为难。

    “额我……打算……”

    “跟上。”

    一路上，贺系舟都感觉后背僵硬得不行，尤其是宋疏桐坐得好像要去赶赴火场，让这辆自行车都背负了太多。

    “也许你可以拉我的衣服，安全些。”贺系舟的声音顺着脊背，有些一样的低沉浑厚传来。

    宋疏桐一手拉着小角，另一只死死抓住车座。

    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这个周日我才能来补，家里有点事。可以吗？”贺系舟看着眼前的红灯，停了下来。

    路口的嘈杂声少了一些，只有闪烁的霓虹车灯在无声吟唱夜色。

    “好。看你。”

    “这段时间你提高得很快，我想要不了多久，你的阅读理解能近满分。”

    “真的吗？”宋疏桐眉眼带笑，想放肆地做一个笑脸给陌生人，给这个路口闪烁店面和夜空。

    “也许是的。”贺系舟的不肯定和肯定像最好的回答。

    车流不多，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安静奇妙。

    宋疏桐试图将耳朵轻轻靠近他的脊背，有些温度蔓延，蔓延到这个少女搏动的心旁。

    她说，谢谢你。

    “今天晚了不少，老师留你了？”梁笑有些严厉地发问。

    “领导来，车被学校拉到别地停，明天再拿。”宋疏桐不愿多说，自顾自回了房门。

    梁笑追到门口，敲敲门，却不再听到动静。

    宋爸拉走了梁笑，做了做脸色，小声说自己看到贺家小子送的桐桐。

    两人对了对眼，心照不宣。

    不过，他们到底同意与否，很远的后来也没有得知。

    一墙之隔的宋疏桐戴上耳机，开始做起英语听力。

    埋头的女孩只是觉得自己听力不行，所以要练起来。但是为了什么呢？

    当时的她还不知道。

    之后的一段时间，宋疏桐都会歪着脑袋偷看家门口有没有出现那个高大的少年，然后立马正襟危坐，开始埋头装学。每次听他分析错题的时候，脑袋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只能将他好听的声音记录进来，蓄满。一点点，一点点，在脑海描绘这个人。

    她说不上什么感情，只是觉得贺系舟该是那个值得深刻印记的人。

    但是，每次他似乎不太关心她，很少问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只有她问起小猫榨菜时，才显得有些朝气和少年稚嫩。

    “榨菜，她很可爱，毛球一样。很像……”贺系舟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和宋疏桐对视了。

    最后咽了咽，别开了目光。

    贺系舟每次走得很恰当时机，但是只有宋疏桐心里又些恋恋。每次偷偷拉上窗帘，捏出一个小眼观察楼下离去的背影。

    他怎么都捏着个饭盒。又是自己吃？

    宋疏桐努嘴，打下一个问号。

    好像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还是二个月？宋疏桐已经习惯他的出现和离开，反正他会来补课。

    没有问他要联系方式，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会结束。

    只有一次，他竟然木讷，一句，再见。

    宋疏桐掰着手指头等他来，甚至在心里模拟好准备的台词。

    看，这是我的期末测验，还不错吧。阅读理解满分诶！

    然后像电视剧里的女主一样，伸手讨礼物，得到宠溺的笑或是摸头杀。

    “桐桐，小贺说你已经很不错了，他不会再来了。”宋爸在门口说。

    “嗷，好。”

    有些东西，挤压着的，蓄满的，或者正在燃烧的都没了，甚至没有物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