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人之将死
叶培岚扶着沈凤鸣站起身来，沈凤鸣打开了塔楼的门。
费云琅先行进入，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才出来对果小凡和李渐鸿点了点头。
一行人进了塔里面。
这里面除了通往楼上的楼梯，就是一个佛像，佛像的案桌下面，一张小床，看来就是沈凤鸣的休息之处。
沈凤鸣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和破蒲团：“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这里简陋，我不招待你们了。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他自坐到了床沿上，眼见着扶着自己的叶培岚松了手，走到了果小凡身边。
沈凤鸣自然看得出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叶培岚的画室里挂的一面墙那么大的果小凡的画像，他又不是瞎子。
“说吧，你为什么要害卓滢？”果小凡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因为，她是李饶钧的女儿。”他悠悠的开口，苍老病态的脸上，显现出令人生厌的笑：“哦，对了，你也是李饶钧的女儿。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跟你说这件事情。但是，既然你千里迢迢来这里寻找答案，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你问吧。”
想起了卓滢从一个盈盈少女变为如今的瘾君子模样，她身上的伤痕，被毁掉的青春，都是仇恨。
李渐鸿站起来，眼睛瞪了起来，指着沈凤鸣问：“你对卓滢，做了什么？”
怕他闹事，费云琅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渐鸿，冷静一下，我们不就是来寻找答案的嘛？当场打死他固然解气，但我们却永远无法知道真相了。”
“去他娘的真相！老子不在乎！我要给卓滢报仇！”
李渐鸿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烧水铝壶。
“哥，你坐下。”
果小凡对李渐鸿说。
声音不大，但却让李渐鸿停止了暴躁。
他相信，果小凡能处理好这件事。
“那就从沈彩华开始说吧，或者，叫她沈梦柳。”
提到这个名字，沈凤鸣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温情，昏黄的眼睛里，有什么晶莹剔透。
沈凤鸣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看来，你并不是一无所知。不错，沈彩华是我的姐姐，但是不是亲姐姐。”
“她是被我爸妈抱养回家的，因为当年他们结婚多年，却没有孩子。我妈听了个说法，保养一个孩子回家，很快就能怀上。没想到，第二年，她真的怀孕，并且生下了我。”
“我妈那个时候忙，没空管我。都是她在管我。后来长大了，懂事一点，我就觉得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上大学的时候，父母给她找了个好人家相亲，她不愿意。我当时就提出来要带她走。可是，她不要我，爱上了那个卖磁带的小贩李渐鸿。”
我伤心不已，远走异乡。没想到有一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李饶钧不要她了，她怀孕了，她不想活了。”
“我赶紧跑到了他们和河边住的小屋，我气她，恼她，但又不能不管她。我让她打掉孩子，和我一起走，她不肯。我拉她去医院，她拽着门框不肯出门。争执中，我一怒之下打了她。”
他颤抖的看向自己得双手：“她摔倒了。哈哈，她和李渐鸿的孩子没有了！”
“她求我送她去医院，我不肯。我不想救那个孩子。我把她抱到了床上，她流血，我就高兴，我觉得李饶钧的孽种终于没有了，可我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也走了。”
“是失血过多吧。”果小凡阴沉着脸：“所以，是你杀了沈梦柳？”
“不！是李饶钧！”
沈凤鸣歇斯底里的喊叫：“如果不是他，梦柳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她的死，只是个意外！”
“你找来了杜国彬，让他点燃了窗帘，毁尸灭迹。”
果小凡接着他的话说：“你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发展，成为了天才画家，可是你却始终不肯原谅李饶钧对沈梦柳做的一切，处心积虑的报复，甚至不惜报复到他的后代身上？”
果小凡转过身来，对他说：“你大概不会想到，丽莎其实是他安排在你身边的。”
“怎么会这样？”一旁的李渐鸿震惊之后，愤怒不已：“是真的吗？丽莎也是你的人？”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沈凤鸣嗤之以鼻：“九流货色，有身材没脑子。如果不是看岛村有几分实力，我会选择她？”
费云琅抓紧了李渐鸿的胳膊。
叶培岚伸手握住了果小凡气的发抖的双手。
“梦柳，凤鸣，”沈凤鸣似乎进入了一种癫狂且沉默的状态，问他们：“这名字好听吗？这是她考上艺术学院那年，我们把名字改了。”
“我们注定是一生相伴的，只可惜，出了个李渐鸿。”
“祸不及后人，”果小凡眼中留下两行清泪：“你不该祸害李卓滢，她那么小，那么单纯一个姑娘。”
“那就是个”
眼看污言秽语就要从那张嘴里喷出来，叶培岚上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埋怨道：“好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你已经说的够多了。”
瘦弱的沈凤鸣，却力量奇大，他把叶培岚一把推开，冷笑道：“你觉得在这个地方我还在乎什么吗？你们看看我的头发，我的脸，我的身上，无处不是这些东西，我要死了，这就是个等死的地方。无数的教徒最终都是通过这里升天的，波撒大神会收我们的灵魂？屁！我就是来等死的，等梦柳来接我，我昨晚梦见她了，梦见了她了！哈哈”
一块石头劈了过来，正中那颗半秃的后脑，沈凤鸣回头，呆滞的看了一眼眼里冒火的李渐鸿，然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叶培岚想要扶住他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这种人，终是要众叛亲离的。
“你打算怎么办？”费云琅问果小凡。
“小凡，带他回去吧。”
叶培岚抓住了果小凡的手：“相信我，一定给你满意的结果。”
“你还要救他呀？”李渐鸿在一旁叫道：“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啊！”
叶培岚看看地上的沈凤鸣，已经昏了过去。而且，看起来时日无多。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起码不让他现在死掉。我们千里迢迢，历尽艰险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让他一死了之不是吗？”
他抓着果小凡的手更紧了，眼睛看着她，不肯放松：“我们带他回去，送他上法庭，接受应有的惩罚，这就是你想要的对不对？”
果小凡几分诧异，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培岚竟然这么了解她了。
她当然不想让他这么快死掉，她不是没有底线的复仇者，否则她和沈凤鸣有什么区别？
她就是要让他的罪行昭告天下，然后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