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逆转与决心，梦与旅者
须弥的审判大厅内，丘秋已经杀红了眼，脸上沾满了鲜血。
心脏剧烈收缩，然后扩张，
但是流入动脉中的，不是血液，而是愤怒，怨恨，悲鸣！
即使经历了无数次轮回，但是再次见到这些阴暗潮湿的人，他的内心就忍不住想要再杀一次。
一片哀嚎声，响彻天际。
天空的虚闪越来越严重，森林里的小鸟长出了兽牙，天空的白云变成了湖泊，悬崖变成了巨大的息肉
地底深处的世界树，开始翩翩凋零。
「历史进程偏离度：99」
「世界的不稳定度：99」
「能量剩余：1299」
「警告：三分钟后，世界失效！」
在兵荒马乱中，丘秋的怀中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呼唤：
“小丘秋”
愤怒已经染上了丘秋的心头，杀戮这些罪人的手感，简直是太愉悦了。
他的大脑抽动着，不想停下来了。
“小丘秋”
声音越来越微弱。
纳西妲是世界树上最纯净的一根树枝，如果世界树死亡了，那纳西妲的生命，也会走到尽头。
而纳西妲，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丘秋猛然间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变化，赶紧双手抱着纳西妲。
纳西妲抚摸着丘秋满脸的血水，杀戮在她周围环绕，她眼角闪烁着泪花：
“这都发生了什么”
她哽咽着，在生命的尽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知道沉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只能看到周围都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小丘秋，你”
纳西妲语塞，只是很心痛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但她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世界树已经接近枯萎，而她颤抖的嘴唇也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苍白。
她只觉得眼皮非常沉重，内心的悲伤无法诉说。
「历史进程偏离度：9999」
「世界的不稳定度：9999」
「能量剩余：1299」
「警告：两分钟后，世界失效！」
“纳西妲”丘秋停下杀戮，悲痛地抱起纳西妲，贴在胸膛。
他的愤怒还没有倾泻。
大贤者只是轻易地死去，他的信仰还没崩塌。
须弥的罪人们，得到了死亡庇护，对自己的愚蠢依旧固执己见。
默默守护着纳西妲的人们，却遭受了牵连。
提瓦特世界崩塌
甚至连纳西妲最后也
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警告：十秒后，世界失效！」
“这个结局是错误的”
“不该如此”
丘秋的神志恢复了清明，从杀戮的快感中回过神来。
“还有机会”
他的浑身金光散溢，随后开始变得血红起来。
「警告：请确认是否使用最后的能量，重启世界？」
「推算结果：此次轮回之后，无论何种情况，您的生命都将失效。」
丘秋嘴角弯起，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
“纳西妲，这一次，我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如果最后真的还能拯救你希望在我不存在的世界里，你能好好的”
纳西妲在丘秋的肩上沉沉睡去。
她远离了黑暗中歇斯底里的吼叫。
风声逐渐安静，她的梦，堕入了更深的迷域。
她每夜都会操纵自己的梦境，即使是在梦中，也在有意识地演绎着世界。
从她见到生命中的第一束光，到如今，已经有五百年了。
十八万两千五百个白天，十八万两千五百个夜晚。
梦是她唯一可以挣脱笼子的办法。
她期待月光升起，期待自己演绎着梦想的世界。
但这次，她感觉很累，很累。
不想再挑动一丝一毫的梦境，不想再创造一草一木。
和普通人那普通的夜晚一样，任凭思绪流转，任凭幻梦的光怪陆离
她在一座华美的宫殿里，是她熟悉的净善宫。
纯净的宝石，精致的雕像，但却只有她孤身一人，空空荡荡。
门外天光灿烂，但她却无法迈出脚步，因为沉重的锁链，已经随着时间嵌入到她的血肉里。
“唉”
清冷的叹息声，在高大的宫殿蔓延。
忽然，她感觉到手被牵起。
宽大的手，握起的力度不松不紧，恰好是最舒适的力度。温暖从肌肤上渗透进来，掌纹间轻轻摩挲，可以感受到手掌的轮廓。
“欸？”她茫然地仰起头。
在天光下，男人的面容藏在阴影里。
但从身形来看，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与此相似。
如果她见过的人要分类，大概可以分成两种。
饲养者和观赏者。
所以她见过的人并不多。
或许是忘了，一时记不起来。
但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格外的熟悉，没有那种不好的质地。
“纳西妲，你愿意吗？”陌生而熟悉的音色。
“啊？”纳西妲并未意识到这是梦境，心跳变得快了起来。
她问道：“愿意什么？”
声音再度响起，温柔而有力，“纳西妲，你愿意吗？”
她的不安在隐隐跳动，这是一种不由分说的直觉。
“这是什么意思？”
“纳西妲，你愿意吗？”
声音一直在重复，无论如何询问，都依旧是同样的问题。
一遍又一遍，无论如何重复，都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一样的温度。
直到纳西妲终于不太确定地说出了：“愿意。”
他才停下久久的问询，转而低头望着纳西妲。
阴影下的目光没有压迫感，纳西妲嗅到了空气中，那远方的气息，于是也望着他问道：
“你是旅者吗？我能感觉到，你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是的，很远很远很远。”
“是从蒙德到天空岛吗？”
“不。是从终点，到终点。”
“终点到终点？”即使智慧之神在梦境中，也无法理解这话语中意思。
“是从一个终点，到另一个终点吗？”纳西妲尝试去解读。
人们总是尝试用哲学的巧思去艺术化平凡的词语。
根据纳西妲五百年间读过的书，这或许只是简单地在说，他想要抵达一个目的地之后，再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我的终点，只有一个，直到生命燃尽之时，也只有一个。”
丘秋紧闭着眼睛，耳畔那天地破碎的声音渐渐平息。
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
时间已经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世界已经重启。
「历史进程偏离度：9」
「世界的不稳定度：40」
「能量剩余：07」
强制重启后的世界，不稳定度比之前还要高不少，消耗的能量比重新轮回也要多。
即使那双瞳孔撕开提瓦特的空间，也仅仅消耗了0001的能量，而现在为了重启，直接少了06。
自己的能量还是无法补充的那种。
果然这确实是最后一次了。
纳西妲恸哭着，跪倒在阿扎尔的膝下。陷入狂欲的阿扎尔，面目扭曲地笑着。
伸出丑恶的手，伸向楚楚可怜的纳西妲。
她的眼帘紧闭，粉嫩的唇色被咬的发白。
又回到一开始的一幕。
丘秋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血液已经涌向大脑。
但他清楚，一定要克制，只有沿着「进程」的轨迹，才能真正给予这些罪人惩罚。
否则。
他将失去一切，不仅仅只是他的生命而已。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必须要回到以前的状态。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审判大厅。
阿扎尔的手刚要触及，那张绝美的、恸哭哀求的脸蛋的时候。
一股巨力拍击在他手掌上。
巨大的冲击，带着他整个人，朝着侧面扑飞而去。
周围的忠实的佣兵守卫们，举起长剑，对准了丘秋。
纳西妲瘫坐在地上。
丘秋轻轻将她抱起，搂在怀里。
帮她拭去眼泪，帮她拂起发丝。
丘秋抬头，冷漠地看着阿扎尔：
“阿扎尔，不要这么着急。”
“你想要的事，我可以帮你实现。”
丘秋已经做下了一个决定——
【如果你要造神，那便造吧，我会给予你所想要的一切支持。】
【即使动摇天空岛，也无所谓。】
【因为】
【因为。】
【我会亲自站在你的神明面前。】
【踩烂它，踏碎它——】
【向你昭示。】
【在我面前，你那狂热的梦到底有多么卑微，多么弱小。】
【如果你想要高飞，想要抵达知识的边界。】
【那我便托起你，给予你翅膀。】
【让你看清楚，提瓦特知识的边界】
【仅仅只是我投下的缩影。】
轻缓舒慢的声音在纳西妲的脑海轻抚着。
五百年的彷徨，有了安宁的归宿。
柔软的心声，将她的迷离吹散。
如果明天后再也没有明天，她希望静静地躺在这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