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信守承诺
我一直记得老头那时候对我说的一句话:掌灯人是不需要朋友的。
后来我问过爷爷,爷爷说,掌灯一门掌灯招魂,都是族脉相承,一律不得外传,向来是独来独往的。
只是到小道士爷爷这一辈的时候,家族凋零,只剩下他这一脉。而小道士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又意外身亡。如今,掌灯一脉,就剩下小道士一人。
“我的日子不多了,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当然,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威胁你,哪怕你不答应,我也会给你祛毒。”
“爷爷,您说。”我不得不感叹,这老头真鸡贼,他这么说,我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心蕊把你当朋友,我希望你也把他当朋友,这辈子都不要背叛他,你做得到吗?”
我确实没想到老头跟我说的竟然是这个,一时间有点懵。
“爷爷,您放心吧,我们林家都是重诺的人,我林木森绝不背弃朋友。”
他展颜一笑,就像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一样。我发现这老头也没有我记忆中的那么讨厌了,更多的,像是一个迟暮的老头儿。
我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小道士依旧等在门外,见我出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随手带上的门。
他皱了皱眉头,“你跟爷爷说了什么,爷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我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们太无趣了,明明是个挺可爱的老头。”
小道士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却难得地没有反驳我,“去吃饭吧,娟姨做好饭了。”
吃饭的时候,娟姨一直看着我笑,看得我毛骨悚然的,拼命地给我夹菜。我右手动不了,左手又不太会使,只能用勺子吃饭,娟姨就差亲自给我喂了。
“娟姨,我自己可以的。”
“你不知道,我们心蕊从小就没有朋友,你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朋友。你别看他平时冷漠疏离的,其实是很温柔体贴的。”
从他一直留着表姑做的小背包,我就知道他内心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小道士连忙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娟姨,你去忙吧。”
“我不忙我不忙,我啊,一直觉得我们心蕊太孤单了,从小到大都是独来独往的,没有见他跟谁亲近过。小时候也有喜欢他的女孩子,我记得有一个还追到家里来了,也不知道跟人家说了什么,哭着跑的,就再也没来过。”
娟姨越说越激情,一点都不在乎小道士越来越铁青的脸。
他只好转移话题问我,“爷爷怎么说?”
“说明天早上给我祛毒,要去祠堂那边。哎,你跟那个女孩子说了啥,把人家都气哭了?”我能如他所愿转移话题吗?当然不可能。
小道士:“……”
娟姨笑得花枝乱颤的,似乎很难得看到小道士吃瘪的样子。
吃完饭之后,我收到了陈漫发来的一条短信,我们在分开之前交换了手机号码,她说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张秀秀死后,陈漫一直很不安,就暗地里关注着张家的情况。她发现张秀秀家偷偷找过一个巫婆,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当地人都叫她鬼眼妖婆,能通灵,在当地还挺有名的。
鬼能分好坏、善恶,但是煞不会,煞只有恶和凶险。
张秀秀可以变成恶鬼,但是想变成恶煞,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用通俗一点的解释就是鬼是魂魄,但是煞不是,煞是由怨念产生的一种能量。含冤而死的人很多,却不是所有怨念都会变成煞。
一般都是死后很多年,灵魂被禁锢,又无法投胎,才容易成煞。
那么张秀秀成煞,很可能跟这个鬼眼妖婆有关。
小道士也是若有所思地说,“我叫人打听一下这个鬼眼妖婆,不管怎么样,先给你解尸毒。”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解尸毒,我怕不光帮不上小道士,我还会先走一步了。
娟姨把我的房间安排在小道士的隔壁,这里不是白家,根本就不存在房间不够的情况,我也没有没有借口跟小道士一起睡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竟然梦到了张秀秀。穿着一身干净洁白的连衣裙,脸也不是破碎的样子,而是一个清秀靓丽的女孩子,只是面色仍旧是死人般的灰败。
只是,她满脸泪痕的,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面露出绝望的神色,看着我的时候,清秀的脸庞逐渐变得扭曲,泪水跟止不住的泉水一样。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想跟阿峰在一起,我错了吗?”
“为什么死的是我,为什么我连死都得不到安稳,我只是想报仇,你们为什么都阻拦我?”
张秀秀字字泣血的控诉,说到最后,目光里已经含了恨意,冷冷地盯着我,声音嘶哑,似是从一个破裂的喉咙中发出的。
“我要杀了你们,谁都不能阻止我,我会让他们一起来给你陪葬的。”
张秀秀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一直到冰凉的刀尖抵在我的胸口。
“人鬼殊途,你已经死了,就不要再执迷了,如果你是枉死,会有人还给你公道的。”我急忙开口,虽然我知道是在梦里,可是从刀尖传来的凉意还是让我打了个冷颤。
“公道?哈哈哈,公道?我要的公道,就是我要亲手杀了她们。”张秀秀眼睛里染了血色,咬牙切齿地说。
说着,张秀秀手上开始用力,锋利的刀尖瞬间就割开了我的皮肤,从我的胸口贯穿到我的后背。锋利的刺痛随即传遍全身。
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为什么这个疼痛感这么的真实。
“噗嗤……”
张秀秀拔出了刀,刀身被血色染红,刀尖还滴着血珠,兀自颤颤晃动着。
我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慵懒地从窗外照射进来,把窗上的花纹投射在地上,光影斑驳的。
眼前的景象似乎有点不真实,让我一度觉得刚才的恐怖梦魇好像发生在遥远的上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