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怀玉缸吃人由来

    离开高家酒坊，走到一个僻静处，唐征再度化形，变成一个四十来岁的游方道士，自名山外人。

    朱星开今年四十五岁，日常以修道炼丹为业。山外人故意游走到五星门的大院子前化缘，都是同道中人，五星门岂能拒之千里呢？

    门徒把山外人请到客厅，好酒好菜地招待着。山外人谈吐不凡，器宇轩昂，映着阳光，手里的拂尘似乎在闪耀。

    朱星开交代过，如果遇到道法高深的同行，一定要引荐给自己，门徒不敢耽搁，就跑到后院，说了山外人化缘一事。

    朱星开兴冲冲地过来见礼，山外人也依礼见之，二人相谈甚欢。

    对弈，朱星开输子输得面红耳热；论诗，朱星开被“羞辱”得体无完肤；品茶，朱星开被山外人的茶艺惊得合不上嘴；谈道，朱星开更是无地自容……从下午聊到晚上九点多，朱星开已经完全折服了，居然舔着脸要拜师。

    山外人大笑几声，说“缘分未到”。

    这几个小时聊下来，胡荔（山外人的本相）可以确定，五星门没有“缸妖”，朱星开喝的女儿红也不是来自刘小郎，如此，他与凶杀案就没关系了。

    不过，也不算白来，考虑到朱星开的身份，胡荔想到一个借力打力的办法：用朱星开对付朱盛开。

    朱盛开战败逃跑后，死性不改，还在惦记自己的内丹，他与颜天明暗中勾连，替颜天明寻找宝藏，以期获得颜天明的信赖和支持。

    宝藏，朱盛开肯定找不到，但是，这个过程中，如果机缘巧合，让他和颜天明结成铁盟，那对自己就很不利了。于是，胡荔以山外人的身份，把宝藏的消息透露给朱星开。

    “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来你五星门化缘，并非无缘无故。你哥哥朱盛开所持之古书《太平广记》，乃我的案头物。你若能替我拿回此书，且从此不做任何有违天道之事，日后，我自当助你，让你修成正果。”山外人说道。

    朱星开大喜，当即应允。

    拂尘一挥，一片祥云降落，山外人踏云而去。朱星开以为自己遇到了天上的神仙，当即跪地，口称“恭送上仙”，稽首不起。

    次日，胡荔以侦探唐征之相，继续追踪女儿红。除了朱星开，绿河镇第二个酷爱喝女儿红的人叫李工。

    这个李工不是别人，就是连氏的丈夫李财主。连氏修炼困婴术，得了死罚，她的大老婆之位就让给了新妾小凤。

    小凤替母报仇，是丁家灭门案的幕后推手，念其情有可原，又真心悔过，胡荔没有惩罚她，给了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唐征来到李工家，借口落实连氏被害案的一些细节，与李工、小凤夫妇谈话。

    李工这个人胆小懦弱，以前，被大老婆连氏压得抬不起头，实在不像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过，唐征嗅到了一股妖气，与“缸妖”留在两个案发现场的气息一致。

    之前说过，李财主（李工）有个宝贝，藏在密室，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宝贝，其实就是“缸妖”。

    在绿河镇，有好几个地下世界，比如，天师、道士们有他们独特的路子，古董商、盗墓贼也有一个自己的圈子。李工和他的堂哥李良曾经都跟盗墓贼有过合作。

    古董商重圆没死之前，他是绿河镇盗墓圈的小头目，把李工、李良这样爱好收藏的玩家和盗墓团伙联系起来，赚取中间的差价。

    重圆死后，这个圈子一度废了，这几日，又由李良给组织起来。

    早年，李工曾经从一个盗墓贼手里买了一口小缸，从外面看，普普通通，可是里面像翡翠一样碧绿澄澈，被称作“怀玉缸”。

    怀玉缸，可如小盏，可似大锅，自由变化，十分神奇。

    盗墓贼告诉李工，缸能吃人，当初，李工不信，盗墓贼就给他演示了一下。

    盗墓贼把茶杯般大小的怀玉缸放在桌面，而后提来一个小奴，对着怀玉缸默念几句咒语，登时，“轰轰隆隆”，响了几声，小缸飞到半空，快速旋转几下，不一会儿就变成五人环抱那般大。

    “砰砰通通”，又响了几声，怀玉缸一翻身，重新落下时，把黄花梨木的八仙桌砸得稀碎。紧接着，缸口朝向小奴，一吸，小奴瞬间就被吸进去了。

    “呼呼啦啦”“咔呲咔呲”，接连响了好几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咬肉啃骨头……就这样，盗墓贼的小奴被吃了。吃饱后，怀玉缸又自己变了回来，还是小如茶盏。

    李工被吓得不知所措。

    “李兄不必担心，怀玉缸不会袭击主人，这个刁奴，背地里睡我老婆，我早想杀他了。”盗墓贼说道。而后，盗墓贼把控制怀玉缸的方法告诉李工，得了一百万两银票，就此离开了绿河镇。

    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此后，李工利用怀玉缸杀了好几个竞争对手，得了几大笔意外之财，财力越发雄厚。

    李工的堂哥李良也受益于此，在京为官期间，借李工的怀玉缸，李良杀过几个政敌。

    虽然怀玉缸很好用，但毕竟是邪术，万一被人发现，那是死罪难逃啊。于是，他们兄弟二人约定好，如无必要，不联系，表面上做出不大亲近的假象，以致于，绿河镇有些人甚至不知道李财主就是李良的堂弟。

    这次，李二、刘小郎先后被灭门，都是李良指使怀玉缸做的，经过多年修炼，又常得食用人肉，得饮人血，怀玉缸功力大增，吃人的速度更快，更精准。

    李二家灭门案发后，他家邻居说起的那些景象，差不多都是对的。

    当时，怀玉缸的缸口像一个大锅，飞到半空中，朝人一吸，就吸上去了，嚼吧嚼吧，连肉带骨头就咽下去；接着，他又寻找下一个目标，飞来飞去，高高低低，有时一口气吸好几个人。

    当时，是晚上，天黑，人们看不清楚，复述时，多少加入一些自己的想象，就把怀玉缸说得极其怪异，其实，他们肉眼能够看见的，就是一口缸吸人。

    至于如何吃人，是在缸里面进行，像海棠那样的小妖才能看得见。

    每次，杀完人后，李良会暗中把怀玉缸还给李工，所以，在李工家，唐征能够感应到妖气，但这几次的凶手并非李工。

    因为不知道李工、李良兄弟暗地里狼狈为奸的关系，唐征猜不透这其中的秘密，他试图嗅出女儿红的味道，发现李工家里的酒味与自己要找的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嫁祸李工？唐征心里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