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崔家疑案
走过崔家小院,推开堂屋房门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过来。
“探长,崔子蘅!”江小稻一眼看到地面中刀的尸体,惊讶地喊道。
“尸体趴着,你怎么知道是谁?”唐征问道。
“探长,我们是邻居,从小就认识。”江小稻说道。
“小稻,去打电话,叫顾法医带人过来。”唐征说道。
“是,探长。”说着,江小稻把枪放回枪套,敬礼后,转身离开了。
唐征慢慢走进屋,绕过血迹,进里间观察,崔子蘅死在了堂屋,目测后背中了三刀,他的一双儿女死在内室,一个脖子被划开,一个胸前被砍了一大刀,几乎斜穿身体。
“什么样的人,会对两个孩子下手?这得多大的仇恨啊?”唐征自言自语道。
唐征翻看了一些崔家的物品,找到一些旧照片,跟西八桥的死者崔子芃没有任何关联。
正疑惑,“吱吱”几声传来,唐征抬头看向房梁,一只耗子正看着自己。
“下来说话吧。”唐征说道。
小耗子跳下来后,变成一个花衣少女。
“你怎么知道我是妖?”耗子妖问道。
“这个与你无关,你就不必知道了,你给我说……”唐征的话还说完,只听“嗖”的一声,小耗子飞到窗外去了。
“你的案子与我无关,你也不必知道了。”小耗子很淘气,说道。
唐征气得翻个白眼,轻轻一转身,瞬移到院子里,堵住了小耗子的去路。
小耗子吃惊地瞪大一双鼠眼,结结巴巴地问道:“您这速度,赶上神佛道仙了吧?”
“你想知道我是谁?”唐征问道。
小耗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确实好奇,但又害怕得罪大神。
右手一挥,留洋归来的时髦侦探唐征就变成了绾髻簪冠的儒生胡荔;再一挥,又回到了唐征相。其实,一般情况下,精怪们都能够通过唐征看到胡荔的本相,但小耗子修为尚浅,没有这个能力。
“您……您是绿河酒楼的狐仙啊?”说着,小耗子跪地叩头,说道,“绿河镇耗子小妖菜菜拜见上仙。”
“起来吧。”唐征说道,“菜菜,谁给你取的这名字?”
“我自己,我喜欢吃白菜。”站起身后,小耗子高兴地说道。
“多吃白菜,也挺好。菜菜,你跟我说说,昨晚这里发生什么了?”唐征问道。
“昨天,我去外面玩,回来得晚,刚进院子,就听见一阵打斗声,然后就看见一个男的拿板斧砍崔子蘅,崔子蘅跟他撕扯了几下,但还是死了。”小耗子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那男的杀完人,就直接走了,什么也没拿,什么也没说。”
“崔子蘅死的时候,他的孩子都已经死了,对吗?”唐征问道。
小耗子点点头。
“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唐征问道。
“三十来岁,浓眉大眼……”正说着,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耗子害怕,歘一下子,变回原形,溜到一个干柴堆后面了。
“怪不得有胆小如鼠这个词,小耗子都成精了,还这么怕人。”唐征自言自语道。
不一会儿,江小稻、顾静影和其他几个探员一起进来了。
今日这两件案子,空间上,离得很近,死者的名字又很接近,大家都觉得背后定有大的隐情,调查了半天后,到了晚上,各方线索汇聚到一起,众人基本理清了案发前后的情况。
唐征、顾静影、江小稻,另外还有四个探员,大家一起开案情分析会。
“西八桥下发现的崔子芃,他的肺部没有积水,可以确定是死后抛尸,死因是酒精中毒,初步推测,应该是他喝的酒被掉包了,又或者是凶手直接灌的,高浓度的工业酒精是他死亡的直接原因,”说着,顾静影把两张照片贴到黑板上,说道,“死者的胳膊、头部、颈部,都没有伤痕,他自己喝的可能性很大。”
照片是崔子芃的上半身。
“工业酒精,尤其是高浓度,应该很容易分辨出来吧?”江小稻问道。
“对,”顾静影看向江小稻,说道,“所以,这是案件的一个重大疑点,如果是别人强迫,那么崔子芃身上应该有伤痕;如果是被掉包,喝一口,应该就分出真假酒了吧,不应该喝那么多啊。”
“有没有可能,他知道是工业酒精,还自愿喝呢?”唐征问道。
“这不大可能吧?但凡有些常识,都知道高浓度工业酒精会致死啊。”顾静影说道。
“比如,我是说比如,有人拿枪指着他,又或者用别的什么事情威胁他。”唐征猜测道。
这确实是一种可能,大家都没有提出反驳,又沟通了一会儿后,顾静影开始介绍崔子蘅一家三口的情况。
“崔子蘅和他儿子、女儿的死亡现场,一看就比较暴力,他们的伤口不一致,杀死崔子蘅的,是普通的刀具,像板斧一类的东西;杀死他儿子的不是刀剑,应该是一种很锋利的钢丝绳,快速用力划过,达到割喉而亡的作用;他女儿死于一种长剑,而且是双刃的。”顾静影说道。
说完,顾静影把三种不同的伤口图片贴到黑板上,让大家更直观地观察。
“这么说,有三个凶手?”唐征问道。
“凶器显示是这样的。”顾静影说道。
“可是,痕迹调查显示就一个人啊,院子里出现的带血脚印和堂屋里的一致,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其他地方,没有脚印了。”江小稻问道。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疑惑。
白天的时候,唐征问过小耗子了,她只看见一个凶手。那凶器是怎么回事呢?
“崔子蘅案件,最主要的疑点就在这里。”顾静影扫一遍众人,说道。
唐征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看向江小稻。
“探长,我查到两个死者确实是亲属关系,”江小稻急忙拿出笔记本,翻开后,说道,“崔子芃是崔子蘅的堂弟,但十四五岁时候就搬走了,两个崔家已经二十年不联系,不往来。崔子芃做茶商,经常会到绿河镇来,但从不到堂哥崔子蘅家,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探长,我们在双鱼台也走访到了一些信息,”组里的另一个探员说道,“崔子蘅在双鱼台卖夜宵,已经十年了,那里的工作人员基本都认识他,有人说崔子蘅和双鱼台的一个舞女相爱,那个舞女我们走访了,否认了这件事,但是她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崔子蘅的妻子不是病死的,好像是被崔子蘅害死的。”
“有证据吗?”唐征问道。
“没有,只是舞女的猜测,崔子蘅有了存钱后,就会到双鱼台玩耍,有一次喝多了,无意中说起往事,他说妻子又老又丑又穷,死不足惜。”另一个探员接言道。
“这样,你们重点调查一下崔子蘅的老婆,看看有没有突破。”唐征说道。
“是,探长。”两个探员齐声说道。
唐征根据案件进度,又给其他人分配了任务,然后就散会,各自下班回家去了。
唐征没有直接回绿河酒店,而是就近找个饭店,吃了些东西,叫辆人力车,又去西八桥那边了。
到了崔子蘅的家里,唐征点上灯,重新勘察现场。
明明只有一个凶手的足迹,为什么会出现三种兵器呢?是凶手炫技,还是故意设局?
唐征右手腕微微一动,一股白光飞出,在半空旋转片刻,落地成形,化作胡荔本相。
不过,这个胡荔与光同行,仅唐征一人可见,就像之前办案时进入《太平广记》里与龙女对话、在西首桥刑场救助藤妖那样,胡荔隐藏在白光里,人看不见,而妖鬼之物,在唐征不允许的情况下,也无法在白光里看见胡荔本相。
唐征指挥胡荔重建一个空间,模拟案发现场。
胡荔左手一挥,白光穿过唐征,覆盖整个堂屋;右手一挥,白光穿过墙窗,覆盖内屋,瞬间,崔子蘅家的案发现场连成了一个大通间,白光如炽灯,明亮无比。
唐征站在堂屋,从崔子蘅的死亡现场,一眼向里,可以看见他儿女被害的地方。
时光倒回到案发时,深夜,崔子蘅的儿女正在熟睡中,突然,一阵呼呼阴风吹来,刮得窗棂子呼啦啦响,惊醒了两个孩子,孩子下地查看,一张细长的铁丝飞来,铁丝好像有眼睛,径直飞向男孩儿,从他的脖颈处一划而过,血流如注;紧接着,一把两米多长的双刃剑飞来,划破女孩的前胸……不久,崔子蘅回来了,看到一个莽撞大汉站在自家的堂屋,闻到血腥味后,他上前质问对方,被大汉一巴掌打倒,而后大汉双手一抖,一把板斧凭空出现,他手握板斧,向崔子蘅砍去,崔子蘅挣扎反抗,但力量不敌对方。
板斧前后砍了三次,瞬间又消失了,大汉面无表情,僵尸般大跳一步,跳到堂屋外,迈步离开。
濒死的崔子蘅试图呼救,最后的眼神正看到一只小耗子在门外偷猫着,这个耗子就是白天唐征见到的那个小妖。
“怪不得院子里没有血迹,凶器可以瞬显瞬消,这是什么新法术?还有,铁丝和双刃剑的主人呢?难道也是那个大汉?”唐征疑惑地自言自语。
关于崔子蘅案发现场的凶器,顾静影的推测基本属实,但新的问题出现了,即便唐征看清了凶器,但没有看到凶手,铁丝和双刃剑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大汉的板斧也是凭空出现,如此推断,可能真的是一个凶手三个凶器。
这种情况,人,通常是做不到的。
“难不成,又有妖邪作祟?但是,就刚刚还原的案发场景看,铁丝、双刃剑的目的性很强,那个拿板斧的大汉,明显是为了杀崔子蘅。如果是妖邪,应该没有如此明确的目的性吧?”唐征自言自语道。
再者,精怪妖魔杀人,通常是为了吸食人血、人肉,以人的精气供养自己,可是,崔家的情况不符合这一点,凶手“完成任务”后,直接走了,留下一个普通的案发现场。
这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