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加分题
三分钟后, 以呼啸的警铃为信号，警察到了。
警官们第一时间驱散人群，封锁现场, 保留痕迹，进行尸检。知道男人可能是因为食物中毒而死后, 他们又迅速把那家咖啡厅视为案发第一现场。原本闹哄的客人们都被留了下来，怀疑自己也食物中毒了的立即带走去附近医院进行检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负责处理此案的目暮十三警部开始向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展开询问。
根据女人交代, 她叫小田美玲, 死者名叫松永秀，是她的男朋友。两个人经济条件差距比较大。两个人刚才在十字路上边上的那个咖啡厅里喝咖啡，过程中吵了起来。出来之后不知怎的，松永忽然就倒下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田美玲满脸惊慌, 连警察在地上标注下的松永倒下时的位置都不敢看。
“那么请问你们刚才在店里是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的呢？”目暮十三问道。
小田美玲忽然脸红了, 扭头避开目暮十三的视线。
目暮十三：“嗯？”
“我听见了……”旁边一个原本也在咖啡厅里吃东西的男客人举手说道, “这个女的好像同时和很多男人交往着, 被这个男人发现了。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什、什么啊！”小田美玲红着脸大叫着打断, “我才没有同时和好几个男人交往，我的男朋友只有松永一个人而已, 其他的都只是普通朋友！”
目暮十三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但已然眯起了半月眼。
“那么，你今天打扮地这么隆重，来这么一家普通的咖啡厅吃饭，是为了什么呢？”
不是他怀疑。一个富豪人家的大小姐, 和一个经济困难的穷小子的交往。如果是真心喜欢，见面时至少会顾及到对方的尊严，即使是“女为悦己者容”, 也不至于把自己打扮成这么隆重的样子。那么强烈的对比之下，想也知道那个穷小子会非常自卑。
当然，如果是订婚或者结婚之类的场合就例外了。
“讨、讨厌了，我才不是那种花心地和一堆备胎维持关系的人呢。”不愧是第六感敏锐的女人，小田美玲第一时间就发觉了目暮十三眼中的臆测，“我这么穿是因为马上要去参加一个聚会。”
说着指了指位于咖啡厅隔壁的那个外表一看就档次非常高的豪华酒店。
“聚会是由铃木财阀举办的，我家主管着作为赤司名下最有名的会社之一，也在受邀之列。
“而且，说起来，赤司家和迹部家的少爷也要参加呢，他们也在这里。”
小田美玲这么明显的指向让迹部和赤司同时意外。他们对这个人并不熟悉。
目暮十三顺着她的指向看向同样衣着正式的迹部和赤司，恍然大悟。
“所以，事实是这样吗？”
赤司征十郎淡定地点了点头，“的确，聚会定在半个小时后举行。”
“诶？半个小时？”目暮十三想了想，“那你们可能不能按时参加了。这里发生了命案，你们作为案发现场的人都不能随意离开。除非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你们和命案无关。”
警察的话总是针对性十足。店里的其他客人一听这句话的意思是怀疑自己是凶手，纷纷反驳起来。
“什么？不能随意离开？”
“什么叫‘除非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你们和命案无关’啊？我们和那个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害他？”
“就是啊，你们想让我们怎么证明自己呀？”
哄闹声四起，周围的警员只能尽量安抚。
“大家冷静点，”目暮十三说道，“这是办案需要，请大家配合。”说罢将处理抱怨的问题交给了其他警员。
赤司征十郎听着周围的嘈杂声，脸上温和一笑，“没关系，我们会好好配合。”
迹部景吾也懒懒地应了一声，“啊，那种聚会本来就是每隔几天就会办一次的，参不参加没有那么重要。”
目暮十三点了点头。
等周围安静下来，警察开始针对所有人逐个进行询问。店里作案嫌疑较低的客人们，包括浅见嘉月和赤司征十郎四人全部由普通警员询问，逐个登记姓名、年龄、职业等基本身份信息。目暮十三亲自负责作案嫌疑重大的咖啡厅店员。
“请问你们当中，有谁认识死者的吗？”目暮十三问道。
一共五名店员，包括厨师和咖啡师，全部摇头。
“那么，有谁认识小田小姐的吗？”
又是一阵摇头。
“那个……”其中一名姓酒井的女店员身体微微前倾说道，“如果有人认识这一对客人的话，身为熟人，一般会主动上前和他们打招呼的吧？这样一来，其他店员和客人都会看到的。”
“嗯……”目暮十三想了想。
“不一定哦。”波本的声音，从刚才警察到来就一眼不发的他难得的说了话，“如果是表面上不相熟实际上因为某些事情而结了仇的人，就一定不会打招呼。”
听到这句话，浅见嘉月松了口气。波本是这里推理能力最强的人了。有他出马，案件一定能很快解决。
然而，正这么想着，波本却偏过头朝她眨了眨眼，道：“你说对吧，嘉月？”
浅见嘉月：？？？
他在……问她。
“呃、嗯！”浅见嘉月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没反应过来，点头说道。
这个问题她不清楚，但波本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错。
目暮十三看向忽然插话的两人，“你们是哪位？对你们的询问结束了吗？”
其他人都听话地在一个最不影响现场的角落里等着问询，这两个人居然擅自脱离警员的监视跑到了他这边来。万一他们就是凶手，趁机销毁证据该怎么办？
波本淡定地解释，“我们已经询问完了，因为我们是案发之前坐在离死者最近位置的人，所以最先询问的就是我们。当然，当时和我们坐在一起的还有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少爷。”
他说完又看向浅见嘉月，“对吧，嘉月？”
浅见嘉月：……
浅见嘉月：“嗯。”
为什么老问她啊，这种问题需要让她进一步确认吗？
另一方面，目暮十三看波本刚才的神态动作，却不自觉受到引导，注意力从主要放在大人身上转向了少女。
他的目光在浅见嘉月和波本脸上来回巡游，“那么，身为最方便作案的嫌疑人之二，麻烦你们再说明一遍自己的姓名、年龄和职业。”
刚才登记他们信息的警员此刻正忙着登记其他人的，暂时忙不过来，所以只能让他们再说一遍了。
波本看向浅见嘉月。
收到眼神暗示的浅见嘉月率先介绍，“我叫浅见嘉月，十五岁，是个学生，目前即将升入江古田高校读高中。”
目暮十三点了下头，看向波本。
波本脸上维持着和其他的普通客人相差无几的神色。浅见嘉月觉得他似乎是在故意掩饰自己身上的侦探气质，缺席的自信敏锐让浅见嘉月心里很没底气。
话说他今天好像一进咖啡厅就不对劲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叫安室透，”只听他说道，“二十五岁，是一家柔道馆的柔道教练。和迹部和赤司少爷是熟人。
居然还和富家少爷攀亲戚？！
浅见嘉月对他最后一句对案件来说无关紧要的话无语了一下。
目暮十三倒没什么反应，看向浅见嘉月，“那么既然是离死者和小田小姐最近的人，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的话，你们应该可以很快发现吧？请问你们有什么有注意到什么呢？”
浅见嘉月摇了摇头。
她能注意到什么？她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迹部景吾家的事情上，光是那个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注意别人？
“没有，”于是她直言道，“当时我们在聊天，没怎么注意别人。
“不过如果你说的是小田小姐和松永先生吵架的事情的话，那全店的人都知道。他们当时的动静太大了。”
所说的话没有多少参考意义，目暮十三皱起了眉头。
“那么你们认不认识死者或者小田小姐呢？只是以往的一面之缘之类的也算在内。”
浅见嘉月摇头。
“再仔细想一想，作为迹部和赤司家少爷的熟人，你们一定也会参加类似今天即将举行的这种聚会吧？你们可能是在这种场合认识了小田小姐，而且可能也听过小田女士和她男朋友的一些桃色传闻。”
浅见嘉月：……
大叔，你这个引导太过了。
“并没有，”浅见嘉月摇头，“我们无论哪个方面都只是普通人，和迹部同学还有赤司同学只是偶然相识而已。我是赤司同学国中时的同班同学，安室先生则刚好担任迹部同学的柔道教练。”说起普通人三个字时，她非常厚脸皮地把自己的心虚咽了下去。
“是这样吗？”目暮十三轻轻摩挲着下巴。
其他客人也大致如此，不管是和小田美玲还是松永秀都毫无关系。
与此同时，鉴识科的人通过化验死者生前用过的咖啡杯确认了死者死亡的原因是氰化钾中毒。
——当然，因为那个咖啡杯在小田和松永的争吵中被摔碎了，鉴识科检验的实际上是那个咖啡杯的碎片。
那上面有死者的指纹，此外还有咖啡师、一名叫酒井的服务员和小田美玲的。
趁着警察的注意力集中在化验报告上的片刻，浅见嘉月用手肘戳了戳安室透的肋骨，假装和其他客人一样窃窃私语。
“喂，你怎么回事啊？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马上查出真相吧？干嘛一直让我回答警察的问题？”
“这是为了你好啊。”波本把一只手挡在嘴边，微微弯下腰，凑近浅见嘉月的耳朵说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旁柔嫩的肌肤上，感觉有点痒痒的。浅见嘉月无意识歪头拉开点距离。
听得清就行了，不要离这么近。
“作为你考核的出题人之一，我还是有点说话的权利的。”只听他低声说道，“这件事可以当算做一次推理考试——作为你的一道加分题。
“完成之后，我陪你一起参加你的最后一次考核。”
作者有话要说： 浅见嘉月：我找到了中学考场上被命题人挖坑的感觉。
波本：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