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龙君问罪,归还龙筋
在玉昆山的呵斥之下,那些龙将才如同如梦初醒一般,分出一波人入水往龙宫赶去。
入了水晶宫中,为首的龙将忙向敖广禀告道:“不好了,龙君!那河岸上的小孩乃是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不仅将三太子打成重伤,还将三太子的龙筋抽了去,三太子如今危在旦夕啊!”
“什么!?”敖广听闻爱子生命垂危的噩耗,顿时心神巨震,宛如痛心切骨,张口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他手猛然往前一伸,为首的龙将被一股不可抗拒的伟力吸引过去,等回过神来已经被敖广掐住了脖子,老龙王双目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了竖瞳,目光阴鸷令人胆寒:“我让你们跟着三太子,保护好他,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
“龙……龙君……”
被掐住脖子的龙将艰难地张口想要解释,却只觉得呼吸困难,脖子几乎就要被折断了,断断续续,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龙君息怒,龙君息怒,实在是那小娃娃手中灵宝太过神异,其有一红绫,展开来铺天盖地,缚之难以逃脱,又有一金圈,金芒万丈,似有翻江倒海之能,三太子化作真龙原身也抵挡不住,被其破了鳞甲,属下等人实在是无力插手啊!”
其余龙将见敖广发怒,连忙走出一人来向其解释道。
“红绫金圈?难道是混天绫、乾坤圈?阐教门人?”龙族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于世,虽然如今地位大不如前,但底蕴和见识也非寻常,听了龙将的描述,敖广心思急转就隐隐猜测出了那是什么法宝。
这下糟了,混天绫、乾坤圈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镇洞之宝,如今在这小娃娃手中,想来必是其亲传弟子。
若是其他人,害死他的丙儿,敖广必定要将其抓出来挫骨扬灰,抽魂炼魄,但如今这那贼人背靠阐教,那阐教元始圣人,便是祖龙来了,在其面前都得恭敬行礼。
丙儿此仇,怕是难报了……
敖广将手中龙将甩到一旁,而后颓然坐倒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
那龙将捡回一条性命,不敢有丝毫怨言,急忙爬起来跪下向敖广启禀道:“属下失职还请龙君息怒,但龙君,三太子并未身死,那岸边来了一名道人,似有大神通,他如今正用大法力救治三太子,龙君还请快快去那九河湾看看吧!”
“什么!?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敖广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也顾不得与这群没用的东西计较,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水晶宫中。
我倒是想说,您一上来就要把我掐死,我哪有机会说……
龙将们心中委屈,但是不敢多言,只得又匆匆随着龙王赶往九河湾。
九河湾河岸边,玉昆山正在一干龙将的看护下施法维持着三太子敖丙的生机,造化之气化作一朵纯白的莲花,悬于少年灵台之上,温养肉身,镇定神魂,瞒过地府阴差,躲过六道轮回。
正施法间,就见一青衣秀士匆匆而来,一干龙将见了他,都纷纷下跪拜道:“参见龙君,属下护主不利,请龙君责罚。”
没有一个人敢为自己开脱,三太子性命垂危,若强自狡辩只会惹恼龙君,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况且如今又有高人在此救治三太子,主动认罪虽少不了皮肉之苦,却是能留得一条性命。
“行了行了,你们都让开。”敖广现在可没心情跟他们算账,他最关心的还是他宝贝儿子的情况。
他先是以神识查探了敖丙的情况,少年面色苍白,身上的苍龙铠残破不堪,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但体内的龙筋已断,情况不容乐观。
好在性命暂时无忧,敖广松了口气,又看向那救了自己儿子的道人,只见其身姿纤长,眉目清雅温润,气息清正平和,周身隐隐有祥光瑞彩,一看就是正途苦修的有道之士。
见对方向自己看来,敖广连忙向其施了一礼,言语中充满感激之情:“多谢这位仙长出手相救,若非仙长,如今老龙我可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不知仙长尊姓大名?”
这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虽然玉昆山境界仅是地仙后期,在只差一步就踏入大罗的敖广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但若不是对方用大神通锁住了敖丙的生机,等龙将通传自己再赶来,到时候丙儿生机尽失,魂归地府,就算他成就大罗,也是难以挽回了,毕竟,地府里可是也坐镇着一位圣人呢,他的面子还没大到能够让其出手颠倒轮回。
“在下玉昆山,龙王不必客气,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也不过是不忍三太子无辜丧命。”玉昆山言语温和,面露慈悲,脑后仿佛隐隐有光轮隐现,一众龙将见了,竟忍不住有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
不愧是有道真修,这卖相着实令人信服。
“玉小友大德,只是我儿如今这情况……”敖广虽有太乙金仙巅峰的修为,但他一身本事都是基于龙族传承的行云布雨,操弄天象之上,要说救人的本事,那真是半分没有,索性一事不烦二主,只又厚着脸皮向玉昆山请教道。
玉昆山叹了口气,面露惭愧之色:“唉,三太子龙筋已失,在下修为浅薄,这斡旋造化的神通也只领悟了皮毛,如今只能暂时以造化之气保持断筋处生机不灭,却是无法令其重生,若是龙王能够将龙筋讨回,在下还能够为三太子重新续上龙筋,再静养一段时间,当是无碍。”
斡旋造化!龙王心里一惊,此乃玄门大神通,非玄门正宗者不可习得,且神通修习最看缘法天赋,就是他想学,也难以入门。
再看对方一身清灵仙气,敖广更笃定对方应该是某个隐士大能的弟子出门游历来了,虽然境界低了些,但这神通手段已是极为不凡。
“好好好,我这便去那陈塘关找那李靖问罪,讨回吾儿龙筋来,小友还请先前往水晶宫稍事休息,等我回来再与小友饮宴,以报今日之恩。”
猜测玉昆山是大能子弟的敖广对其愈发客气,忙命人将敖丙小心搬回水晶宫中,放在万年云母床上温养身体,又请龙将玉昆山迎入水晶宫,好生招待。
安排好一切,敖广便化作一道青光,径直往陈塘关而去,行至帅府,敖广对门官说:“你与我传报,有故人敖广拜访。”
说起来敖广与李靖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李靖在西昆仑学道,敖广也曾经与其短暂交流过,后来李靖做了陈塘关总兵,敖广又是东海龙王,每逢龙王龙母诞辰,也是多有祭拜,说起来双方关系其实还算不错。
哪成想这李靖家里如今出了这么个煞星,如今再见,竟是以仇人的身份前来。
那军政官见其器宇不凡,也不敢怠慢,连忙进内厅禀告李靖:“启禀老爷,外头有个叫敖广的说是您的故人,前来拜访。”
李靖闻言,虽然心中疑惑这敖广怎会突然前来,但还是急忙起身亲自出门相迎,将敖广引至大厅坐下,开口笑道:“敖广兄弟,一别多年,今日相逢,真是天幸啊。”
“哼,李靖,你也别跟我在这套近乎了,你曾在西昆仑学道,也算是半个修道人士,岂不止我东海龙族子弟乃玉帝钦点兴云布雨滋生万物正神,你却纵子为非,将我儿子打伤,如此倒也罢了,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我儿龙筋都抽了!如今我儿性命垂危,你说此时事却待如何!”
李靖一听此言吓得亡魂皆冒,同时心下也是十分疑惑:“敖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弟家中只有三子,长子金吒,次子木吒,三子哪吒,俱拜名山道德之士为师,虽谈不上什么好的,但也不是什么无赖之辈,敖兄是不是认错人了?”
“哼,你看错了我都不会看错,你那儿子亲口说的,他在九河湾洗澡,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把我的水晶宫弄得地动山摇,我差夜叉来看,他就将夜叉打死了,我三子敖丙来看,如今也被他打成重伤,抽了龙筋,危在旦夕。”说到这里,敖广心中又是苦涩又是愤怒,“李靖,难不成你还要袒护他不成!”
“敖兄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李靖见敖广发怒急忙安抚道,心下又一思索,长子和次子如今都在外修行不在家中,能去那九河湾的,也就家里那混世魔王哪吒了,想到这里,李靖心里一突,忙唤来仆人,“你快去将三少爷叫来!”
那仆人匆匆而去,而后又匆匆回来,身后跟着一七岁小儿,面若敷粉,唇若涂朱,扎两个冲天辫,身上披着一块七尺红绫,手上戴着一金色小镯,正是哪吒。
“就是他!”敖广站起身来,盯着哪吒目光阴沉,几欲将其生吞。
“这……”李靖忙挡在哪吒身前,朝敖广赔笑道,“敖兄且慢,待我问个清楚。”
说罢又转过身,看向哪吒,怒声呵斥道:“孽障,你今日可是去那九河湾了?做了什么?”
别看哪吒平日里无法无天,但对李靖这个父亲还是有几分尊重的,虽然不喜他审犯人一样的语气,却还是回答道:“父亲,孩儿今日无事出关,到九湾河顽耍,偶因炎热,下水洗个澡。哪里知道突然冒出来个怪物,孩儿又不惹他,他百般骂我,还拿斧来劈我,就被孩儿一圈打死了。之后不知又有个什么东海三太子叫敖丙的,拿着把长戟就要跟我斗法,也被我用混天绫裹了,一脚踏住颈项,也是一圈,孩儿想龙筋最贵气,因此就抽了他的筋来,在此打一条龙筋绦,给父亲您束甲。”
李靖听哪吒这么说简直两眼发黑,想他自小以来,虽无法无天了些,却从未闹出过什么人命官司,没想到今天就来了个大的,竟直接将龙王三太子的筋给抽了!
“孽障!还不快向你敖伯父请罪!”李靖一巴掌拍在哪吒的背上,那可是东海龙王,真惹急了人家,卷起海啸,整个陈塘关都得给那三太子陪葬!
“父亲……”哪吒见李靖如此愤怒,多少也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他虽年少,却也有几分担当,不原让父亲难做,只转头向那青衣秀士拱手赔礼,并从腰间拿下那条金光闪闪的龙筋,递给敖广。
“伯父,小侄不知,一时出手不当,还望伯父赎罪,此乃三太子龙筋,未动分毫,如今物归原主。”
原本敖丙未死,敖广对哪吒还没有那么痛恨,如今看到那金光闪闪的龙筋,一时触物伤情,想起自己那还在云母床上昏迷不醒的龙儿,若不是玉小友及时搭救,恐怕此刻已是天人永隔了。
心下不由又生出一股暗恨,此事他必不与其干休!
敖广冷哼一声,一把抓过龙筋,小心藏好,冷声开口道:“李靖,你听听,你这好儿子可是已经自己认了罪了,那李艮乃玉帝御笔钦点的巡海分水将军,我儿敖丙也是施云布雨的正神,如今被他擅自打死打伤,我今日没空,待明日,我定亲自上天庭,请陛下发落!”
别以为你看着大教就能高枕无忧了,玉帝也是道祖钦点,论后台也不输任何人,明天自己就上天庭击鼓鸣冤,就不信玉帝不管这事!
说罢便化作一道青光离去。
李靖听其所言,一把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喃喃自语道:“祸事了……”
哪吒听了敖广的话,又看着父亲的表现,心中不由也生出一股邪火。
这该死的老泥鳅!自己都诚心道歉了,龙筋也原物奉还了,还值当这么不依不饶的,惹急了小爷,改天把你那水晶宫也彻底打碎,看你还怎么做这东海龙王!
这娃娃在陈塘关横行惯了,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殊不知龙族如今势弱,却也自有一番底蕴,并不是那么轻易任人拿捏的。
心里这么想着,哪吒嘴上却安慰李靖道:“爹,您也别太过担忧了,方才那老泥鳅也说了,那小泥鳅也没死,不过受了点伤。就这么上纲上线着实可恼。父亲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也非凡俗,等我去乾元山金光洞寻我师傅,他定有主意,此事我必不连累您与母亲。”
说罢便走出门去,在路上抓了一把黄土,往空中一洒,寂然无影,施展土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