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七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周贡平静地望着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远处灯火辉煌,映得黑色的天空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淡淡暗红。
七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周贡低头看向单元楼下,眼中倒映着昏黄的路灯,再远一些就都是黑黢黢的了,一丝人影也无,挺好的,都别出门。
七点五十五分,周贡闭上眼,等待着,时间的临近终于让他拜托那阵颤抖,心绪开始真正平复下来。
七点五十七分,周贡好像听到了自家大门发出来“吱呀”一声,好像是谁打开了大门!
心脏骤然停跳后剧烈收缩,周贡的脑子什么都来不及想就立刻窜起,可以说是用撞得一路跌出房门。
当他看见一手拎着个垃圾袋,一边正在换鞋准备出去的周妈妈,他感觉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一般。
“你干什么!”周贡的这一声几乎破了音,他冲过去,死死地攥住周妈妈的手,试图把她往里拉。
“乖仔你干嘛啊!吓死我了!我下去丢个垃圾……”周妈妈被周贡吓得人都木了,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腕。
“别出去,你先去看电视,你刚刚不是在看电视吗?跑出来干什么!”周贡气急败坏的问道,一边试图去把门重新关上。
“在放广告呀,我就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的。”周妈妈觉得周贡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神情相当奇怪,让她心里毛毛的。
快来不及了!马上要开始了!
周贡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别出去!外面出事了!”
……
晚上八点正,寂静弥漫在空气中。
周妈妈完全不解。
“什么事?什么出事了?”她怀疑的往外看去,小区楼内家家欢声笑语,甚至能听到有些人家里喝酒打牌的声音,是隔壁的隔壁那家最爱呼朋引伴来打牌的老头家吧。
一切都如同往昔,根本看不出有什么。
周妈妈又回头看向儿子,可周贡满脸苍白,一额头的虚汗,他喃喃自语着什么。
周妈妈靠近想听清楚些,周贡却突然蹦了起来,他狠狠的将门甩上保险锁死,夺过周妈妈手里的垃圾袋。
“这个我明天去扔,总之,总之今晚你和我爸都别出门!”周贡连眼眶都红了,急切的把周妈妈赶回房间。
他发自骨子里的那股绝望的狠劲,把周妈妈真的唬住了,没有多言语就回了房间。
“……怎么会,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将周妈妈赶走后,周贡握着门把手,无助的通过客厅的窗户看向外面,入目却只有家家户户窗前星星点点的灯火,万分平静,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奇怪的声音传来。
“是误差吗?我那时候记错时间了?对,可能是我记得时间有点出入。”周贡喃喃道,将垃圾塞入厨房的垃圾桶。
之后可能得拿几个密封性好的袋子出来装家里的生活垃圾,末世又哪里有空余去垃圾站扔垃圾呢。
晚上九点。
“不是吧阿sir,末世这种事情还能晚点的吗?”周贡心说。
转身回房间等待的周贡肉眼可见的焦躁麻木了起来。这种心态很怪,一面既因为末世的迟迟为至而焦躁担忧有什么更坏的变故,另一面则因为认定了未来的悲惨不做希望而麻木。
周贡又坐回自己房间的飘窗了,他抱着个靠枕,呼啦啦的吹着电扇,目光凝聚于深夜中不知名的某点。
……
晚上十二点。
周贡骨头之间的关节开始感到僵硬了,他坐在飘窗上已经三个小时了,他的脚甚至因为长时间的挤压和没有动作而开始失去知觉。
可周贡完全没有在意这个,他的心正在匀速跳动着,一个频率非常快的匀速。
他看着开始渐渐静默,连灯火都开始熄灭的外面,脑中有什么在叫嚣着,长时间的发呆使他白净的脸庞有半边坨红着,像是醉氧一样,他晕乎乎的懵住了。
周贡没有明确意识地迷迷糊糊站起来,他想换个姿势,也许上床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当他站起来的那瞬间,一股难言的滋味从腿部袭来。
万蚁啃噬不外如是,内里无比麻痒,外面的皮肤却像是迟钝无感。周贡被这腿麻冲击到了,他手指扣住大腿,试图以疼痛转移这股酸爽无果。
最后周贡勉强挪动到床边,狠狠倒下。
拜这阵麻疼所赐,他终于清醒了些,可他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清醒,不然他怎么可能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男巫,又或者什么迷信分子,不然怎么解释此刻他脑中那种奇异的灵感。
有一种笃定声音告诉周贡,他现在可以安心去睡了。周贡确定这声音不是任何人的,就是他自己的心音,但就像人无法说清自己是怎么发号施令使得自己的肉躯动起来的一样,这只是一种心随意动,周贡完全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周贡也只得难得粗鲁的揪过被子盖住脑袋,让这混乱的一天画下休止符。
……
白天。
众多莘莘学子正在忍受非人难度的高考卷的折磨时,而边境线往外附近的某处巨大的地下洞穴里却是激战正酣,土里刨根追寻了一天的小队此刻终于杀到正主面前。
此处浓香扑鼻,以最中间一颗畸形的巨树为中心,根系盘缠,洞穴巨大昏黑不见一丝阳间的光,只有阴恻恻的惨淡绿光映照出一点拥挤着扭动的怪异人形。
现在因为外来者的闯入,一切都活跃了起来,向这群闯入者涌去。
皮肤黝黑的大刀胸口处流出发黑的脓血,他护着几个为了冲到这里已然受伤了的队友,手拿一个剑柄,柄上无剑,只有一股纯粹的白色力量形成的刀影。
剑柄刀影,怎么看都是个怪异的组合,可沉默的大刀只是安静又吵闹的挥舞着这柄剑刀。
安静的是大刀的动作,吵闹的是挥舞出来的动静。
阵阵刀风随着大刀的挥舞狂乱地冲击着巨树根系和涌流过来的人形怪物,可结着瘤块的根系显然很难切割,两厢碰撞竟发出金属般的切割摩擦声。
随着延伸过来的根越来越多,结成的网越来越密,上面甚至还挂着已经腐烂发臭的碎肉。人形怪物虽脆弱,却也声势浩大,硬生生用肉块推近了战线。
阿持眼看根条逼近,后面的人形怪物也近一步靠近,南姐给几个队员急救都快忙不开了,他狠了狠心扔下已经打空了子弹的枪械,掏出好几个掌心大的粗金属管扔到地上,咬牙用最后的力气催动着。
须臾之间,地上瞬时生出一大团灌木与藤蔓,青绿可人浓翠欲滴。阿持榨干了自己血液里的最后一点精神力和能量操控着这些植物帮助大刀解决过来的敌人。
刀锋与藤蔓齐舞,剑气与枝干同出,撕裂了黑败流脓的根条。
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却眼看着从根系的伤口处散发出一股甜腻到恶心的味道,原来踏进这林子开始就闻到的甜味竟然是这奇怪植物的根系里挥发出来的。
此时这根系受伤,味道千百倍的发散了出来,一众人本身就个个伤员,一闻到这味道,立刻脑子混沉反胃眼冒金星,连本身的□□力量最强的大刀都忍不住用剑刀拄地支撑自己。
阿持眼看不好,立刻榨干灌木的生命力,催生出几朵娇艳的花,拿来捂住大家的口鼻。
可这又能撑多久,阿持实在没办法了,急得大喊。
“要死了庄不渝!你好了没有!我们撑不住了!”
简直像是个套路电影里的常规镜头,随着这一声绝望呐喊,突然火光冲天劈啪作响。
巨树抖动着,不再管这里的几个小鬼,疯了一样地扭动挂在自己最强壮的根系和枝条,驱动离自己最近最强的伥鬼,一时间如同鬼手乱舞,它们想要抓住什么。
一个人影窜出,随着他在狂舞枝条缝隙中的跳动腾挪,火焰也随着铺开。
众所周知,火焰的温度可以依靠颜色来判断,可此刻燃起的冲天火光却只是普通的红焰。
但奇怪的是,数目众多但脆弱的人形怪物也就罢了,明明乌黑恶臭却带着金属质感的根条之前连刀影都轻易扯不开,灌注了能力的藤蔓都扯不动几根,此刻面对这看着好像普通凡火的火焰却毫无抵抗之力。
炙热温暖的火焰照亮了这一片地区,此刻这个尸骸累累,腐肉成堆的人间炼狱终于彻底呈现在了一众人面前。
整个地方如同一个碗,最中心处就是个深不可见的巨坑。巨树的根系深扎于坑中,而坑由腐肉与人骨填满,时不时坑中会站起一具筛选培养合格已经畸变的尸体,变为巨树的伥鬼走入滚滚尸体大军之中。
随着伥鬼们的走动,腐烂的碎肉与细小的骨头被带的满地都是,久而久之踩成了烂黑的肉泥涂抹于各处。
“呕……”
纵使他们与一般的觉醒者不同,常年奋战在最前线,经历过许多。但全世界的觉醒者都没多少人,罪大恶极者有,但又何曾有人搞出如此炼狱的声势。
他们为了追查已经忙了几天几夜,为了杀进这里又是苦战一天,现在各个身受重伤,之前又被怪香袭击,都只是在勉强支撑了,乍一看清身处何等惨境,有几个人彻底忍不住干呕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