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关西
——————视角分割线(天衣)
在取得了出线的资格之后,我们便准备回到关西。
正式进行棋局的时间是七月十九日,距离现在还有两周的时间,没有必要特意在东京停留两周之久,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回去巩固一下自身的棋力。
在晶那里得知了在开战前我的师傅就已经离开了,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没法见到他。
这家伙在我战斗的时候就一个人偷偷溜走了,他这样子哪里有师傅的模样啊!就算要走也好歹打个招呼吧。
在我不满地结束对局坐在会场的椅子上等候着雏鹤爱结束对局时,释迦堂女士款款而来。
『哦呀,kisei的弟子,似乎因为师傅的离去而心慌吗?』
『我没有。』
我矢口否认,我才没有因为那家伙而心慌,最多最多是因为那家伙不辞而别的举动而有点不爽,只是有点不爽哦。
『呵呵,那老身便和kisei说汝之弟子并不在乎其之所往,令其勿念。』
『老太婆你敢——』
虽然说这家伙是大前辈,俗话说尊老爱幼,但是我本来也算是幼,和这家伙是同一梯队的,再加上这家伙的话语,我也放弃了尊重她。
『嚯嚯嚯,看来汝还是心系自己的师傅嘛。』
真可恶,这家伙烦死了,我偏过头去不想理会她。
『这一点倒还请不要责怪kisei,毕竟棋圣战即将打响,而且是要面对那个碓冰尊,kisei也要做好准备才行。』
啧,那种理由我早就知道了,笨蛋角行以为不和我说就可以瞒下来吗?自从你这家伙成为头衔保持者之后我就一直都在关注相关的消息啊。
七月十九日,不但是mynavi大会正式预赛的日子,同时也是棋圣战打响的日子。
真讨厌,那岂不是没法观看那家伙的战斗了?将棋联盟设定的时间有问题吧?
释迦堂女士突然抬起头,望着天边的落霞。
『天衣,老身姑且如此称呼汝可以吗。』
『随便你。』
『角行那个孩子呢,虽然说总是在汝面前表现出一副无所不能懒懒散散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背负的东西其实相当的沉重呢。』
像是自嘲一样,释迦堂女士莫名发出两声惨笑,然后缓缓说道。
『在众人眼中光鲜亮丽的头衔,不过是束缚着棋手的封印罢了,而偏偏棋手还要为了这样的封印选择在惨烈的世界中挣扎。』
我沉默不语。
因为父亲曾经是业余名人,所以我也对真正的职业棋手有所了解。
和我们在研修会的小打小闹不同,职业棋界的竞争是残酷到令人感到不解的程度。
职业棋手们的下手又快又准,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之中。因此从第一步就得全程保持着紧绷的状态直到对局结束,而那个时间至少也要有两个半小时。
这是已故的父亲告诉我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保持着全神贯注的状态长达两个半小时,甚至棋圣战要持续进行这样的行为四次,也就是保持着长达十个小时的头脑风暴,而且为了能够下出与头衔相匹配的棋局
而且在四局的对战中必须要赢得三局以上才能够将头衔保住,和每周只用下两个小时就可以的研修会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前年以及去年的棋圣战,我都有亲自到达现场远远观望。
对局前尽管还很青涩但是却十分自信的神态、对局时全神贯注于棋盘的计算而不住发出颤抖的身躯、对局后因为疲劳而步履蹒跚却始终没有倒下的身姿这些我都看在了眼里。
啧,你这家伙就给我放心的去备战吧,我不需要你这家伙的关心,真不知道你这家伙前世到底积了什么德要是让可爱的弟子担忧了两个星期结果还输了我可绝对饶不了你。
『天衣,kisei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你。』
『哪怕因为自己的比赛他必须要进行闭关,但是依旧拜托了老身来负责照顾汝,虽然看上去汝并不需要就是了,倒是一件轻松的委托呢。』
关注我?别开玩笑了!好好关注你的比赛啊!人都已经走了还说着什么虚伪的话语,笨蛋。
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而又舒服的感觉。
『如果在棋盘上有何不解的地方,都可以来找老身,这是老身答应kisei的请求,请不要因为顾忌面子而将问题埋于胸前。』
『嗯』
『小天衣放心吧,那个家伙是不会输给碓冰尊先生的啊。』
在我们说话的功夫,一直担任着前台工作人员的供御饭万智也走了出来对我报以自信的笑容。
『我懂哦,那种弟子心系自己的师傅的头衔战但是又在心中因为师傅的关注而窃喜的心情。』
『都说了不是那种心情!』
我大声反驳,但是那家伙只是带着坏笑看着我,还自以为是地说着我懂我懂,你懂个锤子啊。
『释迦堂老师,我们的对局也结束了!』
雏鹤爱也从今天的对局结束,带着小马莉爱兴冲冲地朝着我们前进,我们在释迦堂女士的带领下与清珑一门在会场的led大屏幕下等候着结果。
『现在公布晋级名单。』
一个接一个的名字从广播中传出,当话音结束后焦急地在会场等候的女性棋手们几乎都发出遗憾的叹息。
幸运的是我们一门以及马莉爱全部晋级了,桂香姐听到自己的名字最后一个出现后喜极而泣,释迦堂女士则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了,桂香,你晋级了,这是好事。』
『都多亏了您的帮助,否则我可能在复活赛的时候便要打道回府了。』
因为情绪激动愚蠢的八一不得不上前搀扶住有些失神的桂香姐,但是看他这幅模样说不定很享受呢,不但是萝莉控,还贪心巨乳大姐姐吗?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这次大会进入正式预选赛的只有十一人,其中不是女流棋手的更是只有四位。
真是残酷,我甚至看到了一些大龄棋手甚至当众痛哭的。
不过要是换成是我的话,说不定也会发出不甘的痛哭吧。
因为是得胜归来,再加上自己的女儿也成功晋级,当八一将这个好消息通过视频聊天告诉给了师公的时候,师公几乎也露出了和桂香姐同样的喜极而泣的表情。
『太好了!太好了!八一,你们赶快回来!我要在家里摆上庆功宴!』
兴奋的师公准备在家里大摆宴席,当然我是不会选择一起去的。
『晶,送我回家。』
『小天不和我们一起去师公那里吗?』
雏鹤爱朝我歪着头发出不解的声音。
『不了,我要回家。』
我不喜欢热闹的场面。
新干线把我们送回关西后,我就让晶开车载我回家。
『我回来了。』
踏入六甲山的山麓延展开来的幽静住宅区,在铺上了红地毯的前庭,一个同样装备了黑色西服黑色墨镜的集团整整齐齐地左右排开,把手放在膝盖上一齐弯腰向我致敬。
『恭贺小姐归来,小姐辛苦了。』
『晶』
『这是家主的安排,是为了给大小姐一个惊喜。』
『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以后不要搞这种东西了。』
苦恼的我挠了挠头发,爷爷真是的,感觉怪尴尬的,还好角行那个家伙不在,不然一定会狠狠嘲笑我的。
总觉得心中有点乱糟糟的,不过现在也只能努力习惯这种感觉了。
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在我们府上的管家们在红地毯两侧排成整整齐齐的队列,而我的爷爷则是站在红地毯的终点处等候着我。
『爷爷我回来了。』
虽然说有些尴尬,但是我还是如同乳燕一般投入了爷爷的怀抱。
自从父亲和母亲去世之后,我唯一的亲人就是爷爷了。
爷爷一直纵容着我的刁蛮行为,因为我想要下将棋所以把角行叫了过来,因为我想要和角行更近一点所以直接在附近买了一套房子。
不管我怎样任性无理的要求都会听从,是我最亲的亲人。
『好!好!好!』
爷爷连说了三声好,温柔的抱住我,然后眼中带着泪花看着天空喃喃道。
『天佑、花奈你们的女儿已经朝着女流棋手踏出了第一步,很快她就能成为女流棋手,跟上小林老师的步伐的。』
我沉默不语。
爷爷能够在我回来的时候就特意做出这些东西来,说明他一直都在关注着
父亲的遗愿,如今已经实现了一半,成为女流棋手的梦想只要在两周后的大会上击溃对手就可以实现。
但是不知为何此时的我却有一丝迷茫。
缓缓离开了爷爷的怀抱。
『爷爷』
『怎么了小天衣?啊?难道说是因为太累了想要休息吗?还是说饿了?喂!你们几个!迅速送小姐回府准备吃饭休息。』
『不是我想要去见一下父母。』
爷爷的脸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忍耐痛苦的表情。
我在正式对局之后必定会先去父母的墓前参拜。而祖父比谁都理解这个行为的意义。
『是啊这种喜事也应该和他们分享一下晶,你带小姐——算了,我也一起去把。』
刚才还带着喜庆色彩的气氛瞬间因为我的话语陷入了沉寂。
晶开着车将我和爷爷一起送到了夜叉神家的家墓所在的山坡上。
『最近有佣人来打理过吗?』
坟墓前已经摆放好了素食、水果、点心、干果、素酒等类食物祭祀,附近也没有杂草。
『啊是这样前两天我有来看过天佑和花奈。』
『嗯,我和家主一起来的。』
『这样吗?』
虽然说不知为何爷爷和晶有一点紧张,但是我也不那么在意这一点,已经提前进行过相应工作倒也是好事。
我拿出今天的棋谱,不顾还有些湿润的土壤和整洁的黑色裙子,就这么坐在了父母的墓前的泥土上。
『父亲,母亲,女儿来探望你们了。』
一手一手的向父母汇报着今天的四回棋局,就像是父亲还在的时候会拿着角行的棋谱兴奋地和我们一起分享一样。
空气中拂过和煦的微风,就像是父母的呼吸声。
『到此为止,我赢下来了这次机会。』
将对局的详细情况告知给了双亲后,我把手轻轻放在墓碑上。
『多亏了父亲教导的战法,以及母亲的悉心指导那个没用的师傅姑且也算是帮了一点点小忙,我侥幸在这次大会中获得了出线的资格。』
『但是接下来的对局,女儿没有把握能够获得胜利。』
从数百人当中晋升的十一位选手,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几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看家本领,尽管说大会给了不少的时间用于备战,但是还是让我不由得产生了紧迫感。
那个家伙是怎么说的来着?i need more power对,就这个,又蠢又中二,但是确实是直戳人心灵的话语。
我渴望着力量,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想要成为女流棋手完成父母的遗愿,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但就算是如此,我会向大家证明父亲的战法有多么巧妙的,通过将棋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
因为父亲是业余名人,母亲更是业余的棋手,所以没有职业的选手会在对战中参考他们的棋路。
但是我想要让大家知道,父亲倾注一生的心血所在。
『话说回来,那个没用的师傅甚至都因为对局对我直接不管不顾了呢,等棋圣战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管管他,哪有这样的师傅啊,父亲你的眼光真差。』
就像是他们还在一样,我对着坟墓卸下自己对外的伪装,和父母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不过他是头衔保持者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爷爷在我的身后默默看着我和双亲通过坟墓进行的对话,一言不发。
晶安静地守望这一家子,尽管说用墨镜隐藏了自己的面庞,但是脸颊上挂着的泪水完全没法用墨镜藏住。
和双亲说了近况后,我便返回了家中休息。
从云层之间透出的几缕夕阳,把神户的海面变成了闪耀的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