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清查

    这次清查也是改革前期最艰难的部分，必将触动很大一部分权贵阶层的利益，不过有了前面吏治清查的榜样，那些想要逃避惩罚的人除非起兵造反，否则只能老实的自首认罪，期盼从轻处罚。

    至于造反成功的可能性，所有人心里都知道完全不可能。

    纵横关外数百年的蒙古人都已经被瓦解，各部族牧场人口都被重新划分，精壮男丁都被收编后向西向北去开疆拓土，想要作乱几十年内不要指望了。

    至于几十年后，如果普通牧民能生活安定，没有饥荒之患，那些头领贵人们的话还有没有人听都要两说了。

    弘治皇帝颁行十几套格物书籍后，全国官员百姓都知道老皇帝得神佛眷顾，获取了五百年后的学问，谁敢这时候造反，除了他自己利益相关的亲族，估计没有人会跟随。

    明朝的一级行政区除了南北直隶，还有十三个布政使司，也就是元朝的行省，现在的湖广布政使司后世被分为湖南、湖北，其他的行政区划、名称与后世基本一致，并没有太大变动。

    相比元朝权力极大的行省制度，明朝在每个省设置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分掌一省行政、司法、军事，并称三司，三司互不统属，各自对中央负责。

    清查人口，丈量土地是布政使司的职责，假如查出来与事实不符合，隐瞒人口土地企图逃避税收，那就要归到按察使司进行审查定罪了。

    如果有大户乡绅企图聚众闹事阻拦清查，按察使司的捕快解决不了，那就需要都指挥使司出动兵马镇压了。

    为了解决三司互不统属，影响清查效率的问题，谢迁向各地派出七个总督，每个总督协调指挥两到三个省的三司资源，防止人员舞弊，徇私枉法。

    做京官二十多年，又在各地考察了好几年，谢迁对大明的三品以上官员基本都认识，在地方也结识了大量有才华有操守的中层、基层官员，经过半年多清洗式的吏治改革和整顿，各级主要官员基本上都轮换一遍。

    新官上任人情关系束缚最小，正好用来清查人口，丈量土地，重新建立更全面、更真实的黄册信息。

    由户贴制度升级来的黄册制度，里甲制度以及后续升级成的保甲制度，鱼鳞册制度落到实处，能真实反应国家的人口、土地、各方面的资源状况，都是极为先进的管理手段，这些制度哪怕王朝更迭，后世也一直在使用。

    没有完美无瑕的制度，不合适可以修改完善，制度败坏的关键还是人为，只要人心不败，再简陋的制度也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有了曾凡意念场这个强大的作弊器存在，人心欲望都可以得到全方位的监察，最难的问题解决了，清查丈量的工作当然进展顺利，迅速的超乎大家的想象。

    从头年九月开始清查，在全国上下十几万官吏，格物院几百名学生的共同努力下，耗时半年时间，共同完成了这项在过去诸多官员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仅仅清查人口，丈量土地，重造黄册和鱼鳞册并不很难，真正难的是这些册目能如实记录、反映实际的状况。

    这次统计出来的全国人口总数超过一亿两千万余，两千四百万户，土地总数九百七十余万顷，尽管仍然难免错漏，误差已经在可以容许的范围内了。

    在统计过程中，土地瞒报漏报严重，查实的宗室、官绅、庶民超过两百万户，一千三百万人，占核实总田亩的一半以上，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客气的，老实认罪认罚的一律免死，宗室削去爵位降为庶民，其他人员降为贱籍，抄没家产，发配辽东、西域、澳洲、美洲去开荒。

    一年多的时间，有了作弊一样的造船方法，广州、福州、宁波、杭州、南京、天津等地船厂已经陆续造出来上千艘大型海船，每艘船一次可以载五百人远跨重洋，五个月一个来回，可以运送三十万人。

    随着新下水的船只吨位数量不断增加，这个移民数目也在持续增长，一千万人移民澳洲和美洲，预计最短需要五年时间。

    暂时走不了的人也不会闲着，各地整顿水利灌溉渠坝正需要劳动力，正好组织起来干活，弥补一下过去的罪行。

    过去，在几年内这么大规模移民，大兴土木建设根本不可能同时实现，谢迁的底气就是皇帝新培育出来的小麦水稻等高产作物大面积普及，去年平均粮食亩产量提升四倍以上，民间官方都积累了大量的存粮。

    可以想见随着新粮种普及全国，以后粮食产量会增加更多，有了充足的粮食储备，改革的底气当然就更足了。

    黄册重建完成，户籍依然保留四个等级，只是各等级待遇、人员流动、传承规则有了很大的调整。

    第一等级，宗室勋贵户籍，不仅包含皇室和宗族，立功受奖的文武官员、普通士卒庶民也可以进入这一等级。

    这一等级有一定程度司法豁免，免徭役，但是只限于本人及直系亲属，国家每年拨给一定数量纸钞奉养，不再享有免税的权利，相反一旦被查实逃税，侵占民田，欺压良善等罪行，抄没家产，剥夺爵位或者荣誉，降为庶民，发配边疆，宗室爵位由皇帝选择同宗守法子弟继承，无人继承则爵位废止。

    第二等级的官绅户籍依然可以减免一定金额税负，有一定司法豁免权，但徭役不能减免，可以选择支付货币代替，同样，故意逃税，倚仗权势欺压良善等违法行为被查实者，官员无论等级高低，一律免职查办，掠夺一切荣誉，抄没家产，降为贱籍，发配边疆。

    第三等级，庶民户籍，也是人员占比最大的等级，废止了民户、军户、匠户必须世代继承、不得迁徙的规则。

    相比上面两个等级，庶民等级没有各项优待，但是相对应也有更多自由，可以读书科举，也可以种田经商，只要守法纳税，他们可以从事任何合法职业。

    第四等级的贱民户籍也做了调整，不再是永世不得翻身，长期守法纳税，或者立功受到表彰，做出重大贡献都可以提升全家为庶民户籍。但是，因为处罚被贬入贱籍的家庭除外，他们必须三代以上守法纳税，立功受奖经历更严厉审核后，才允许提升户籍。

    经过这一次清查人口，重录黄册，庶民户籍人口翻了一倍有余，占全国人口九成以上，宗室勋贵和官绅户籍只剩十万余户，不足一百万人，贱民户籍三百余万户，一千四百多万人。

    之所以还保留贱民户籍，就是为了警示那些宗室勋贵，官员士绅人等，享受了国家的优待，就要更加守法纳税，自我要求应该高于庶民，而不是作威作福、仗势欺人。

    洪武年间划定的贱民户籍大多数都提升为庶民户籍，现有的贱民户籍大多数是这次清查出来的宗室勋贵，官绅家庭人员，这批人可以说是国家腐朽堕落的主要肇事者，也是改革主要针对的目标。

    全国人员土地清查完毕，黄册重建，也意味着改革的主要反对力量已经瓦解，破旧立新，破旧已经完成，可以确立新的制度了。

    统一历一七三二年三月一日，内阁下发新的命令，在全国各地兴建学校，五里甲也就是五百五十户建立一所小学校，县城建立中学校，省城和主要府城建立大学校，授课内容以格物学和既有经典为主，目标是大明境内所有适龄儿童，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全部可以受到免费教育，最低目标能读写三千以上基本汉字，会简单四则运算。

    朝廷和地方赋税出资，从城市和富裕地区开始逐步施行，先筹建小学，再筹建中学，大学，未来赋税肯定会大幅增加，朝廷赋税差额正好派上用场。

    此外，原有的救助孤儿，残疾，鳏寡孤独老人的养济院系统也将重新整顿扩建，满足各地需求。

    原先皇室和官员贵族专属的太医院系统也将改革，将各地民间医生，药堂组织起来，筹建专业学堂，官方经营的医院，最终目标是将医疗保障覆盖到所有人。

    这些庞大的计划当然不能一蹴而就，以二十年为期，分阶段逐步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