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出诊
清晨，许仙悠悠醒来，嗅到一股淡淡的泥土的味道。
他起身推开窗户，天色灰蒙蒙一片，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弥散让人通透的湿气和凉意。
简单洗漱一番后，搞定了早饭。
屋外的小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看着空落落的大街，许仙估量着今天医馆不会来什么人了。
毕竟除了十分要紧的事，没人愿意雨天出门。
许仙背上药箱，拿出挂在墙上的油纸伞，走出屋外。
虽然轻症的患者不会上门，但还是有一些重症的病人需要许仙亲自去看一趟才放心。
他关上医馆的大门，在门上挂上出诊的木牌，撑开油纸伞，踏入了雨幕中。
路过隔壁的大门，许仙还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幻想着昨日的那道白色的倩影再次出现在门前。
不过幻想终究只是幻想，绵绵的阴雨顺风吹在他的脸颊上，丝丝凉凉，那道棕红色大门依旧紧闭着。
青年心中带着几分自嘲的失落继续向前走去。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冷冷清清，除了几家开业的早餐铺，其他店面都还没有开门。
早餐铺的几家老板都是小镇的老居民，与许仙也是十分熟识，瞧着踏雨而来的许仙都笑着打起来招呼。
“小许大夫这么早出诊啊，真是辛苦。”
“小许大夫可是比他师父勤快多了。”
“小许啊，吃了没，要不要尝尝叔刚出炉的包子”
对于这些算是自己半个长辈的老街坊们，许仙都是笑着简单招呼着，但从不停留，因为在他们这里吃早饭，老板肯定不收钱。
许仙不愿占这些老街坊的便宜，都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所以许仙每次都是吃过早饭后再出门。
穿过店铺街，前面是一条贯穿整个镇子的小河，河上有一座青石古桥，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经历过无数次风吹雨打，依旧十分坚固。
阴雨天让河水上涨了不少，桥上的风很大。
许仙双手撑着油纸伞顶着风雨走上石桥，虽然潮湿的青石板十分滑溜，但青年的脚步还算稳健。
这条路他自小就跟随师父走过很多遍，即便是闭上眼他也能将整个小镇记在心里。
今日要看的病人不少，
好在许仙的医术已经取得了他师父老许的精髓，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忙碌了一上午，大部分病人都已经看过了，此时他正在一户人家，给病人家属开药方。
患者是家中的老人，其实无论是家属还是许仙都知道，老人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没有再医治的希望。
但没人愿意开口说放弃，面对这样的情况，许仙也只能尽力开一些简单的补药，不会让家属负担太重，也能让老人走的时候安稳些。
开完药，户主人想要留许仙吃个便饭，被他婉拒了，他还需要赶往下一家。
在家属千恩万谢下，许仙提着药箱走出了这户人家的大门。
阴雨依旧不停的下着，油纸伞下，许仙停下脚步，回首望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面对死亡的无力感，何尝不是一个医者的悲哀呢。
即便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青年的心境依旧难以平复。
没走出多远，远处街角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撑着伞小跑着向许仙而来。
许仙认出了他，是小镇富商王员外家的下人，他也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青年撑着伞背着药箱，站在原地等候着对方。
小厮一路跑的很匆忙，顾不上路边的水坑溅湿自己的鞋子和裤腿，
来到许仙面前，小厮拉着许仙的胳膊，急声道：
“小许大夫，快跟我来，我家老爷中午用膳的时候，被鱼刺卡了喉咙，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快跟我走一趟吧！”
瞧着小厮紧张的神色，倒不像是撒谎，许仙暂且相信了对方，提着药箱跟着小厮一同冒雨向着王员外家跑去。
其实，无论小厮是不是撒谎，许仙都会去一趟，作为医者，宁可信其有。
王员外是镇子上最有钱的一户人家，住在小镇的中央，位置最好的地段，院落占地面积极大。
红木铁环大门，门前两座大石狮子坐镇两边，有人说王家的大门比县长家都要气派。
至于院子里面，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想必应该也不差。
许仙倒是见过好几次，的确也是十分气派精致，属于他一辈子应该都住不起的那种。
现在，他就站在这座院子最高大的一间房子里。
原本应该被鱼刺卡着的王员外正笑眯眯的坐在堂上的软椅上喝着茶。
许仙知道他还是被骗了，抱了抱拳提着药箱转身就要离开。
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愿多打，他不是泥人，也是有脾气的，被人戏耍自然也会生气。
“呵呵，小许大夫，莫要生气，莫要着急嘛”
眼见许仙要走，王员外赶忙放下茶盏，摇晃着富态的身子，笑呵呵的上前拉住许仙。
“老夫寻来小许大夫自然是有病要看，否则也不会麻烦小许大夫特意冒雨跑一趟。”
许仙被他拽住了药箱，想走也走不掉，伸手拉了几下药箱的带子，王员外都死活不松手。
见这家伙竟然耍起无赖，许仙也是被气乐了，只好松开药箱，打量着王员外肥硕的身子，淡淡道：
“印堂青紫，眼圈发黑，眼含血丝，呼吸粗沉，发根稀疏。应该是肾虚阳亏，这几日少行房事，每日滋补，早睡早起，自然就会好了，不必开药。”
被当面点破自己的隐私，王员外也是老脸一红，松开了许仙的药箱，尴尬的解释道：
“不是老夫，要看病的不是老夫是老夫那女儿，思儿。你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从见过小许大夫你第一次就是一见钟情，天天在家里喊着非你不嫁，实在有失体统。”
“但做父亲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她一日不见你就茶饭不思，整日在房间里以泪洗面，实在看着老夫我心疼啊，只能委屈小许大夫，想了一个权宜之计将你先请来。常言道相思成疾，这相思病也是病啊”
“不知道，小许大夫能不能移步闺房，与小女见上一面，也算是治病救人了。”
许仙听着王员外一段“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微微扯了扯嘴角。
那王员外的女儿目测也有一百六十斤，若是真如他所说茶饭不思，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其实这已经是王员外家第六次将他骗来了，每次都能想着各种理由，即便每次许仙都能有所预料，但出于医者的原则，他每次都还是来了。
起初几次面对王员外一家的“热情”，他还有些拘谨窘迫，纯情少年面对老狐狸的纠缠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次数多了，许仙也渐渐对王员外的这般说辞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