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欲望觉醒
李非白一夜未归。
姜辛夷睡眠浅,隔壁稍有动静她总能听见,夜里也是听他开房门后才睡得安稳,但昨晚他没有回来。
稀奇的是她晨起随口问旁人他的去向,竟都说不知道。
到了辛夷堂,宝渡已经在清扫门口的灰尘了。
自从宋大娘来了这后,宝渡也住在了这,一来是他家少爷不需要他,二来是他也不是大理寺的人,三来是他怕有贼人进店偷药材。
诸多原因,绝不是为了宋大娘每晚给他额外做好吃的!
他哼着小调扫着门前尘埃,晨曦日照,映得那少年的头发都似镀了一层金光,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健朗快乐的生机勃勃感。
姜辛夷慢步走过来时看着他,心情似乎也被感染得一片明朗了。
宝渡见了她打招呼道:“辛夷姑娘早。”
“嗯。”
依旧是一块冷冰,好像没谁能融化掉。宝渡已然习惯了她这清冷模样,多日相处,他知道她性子不坏,也不似表面那么冷,只要不触她逆鳞,一切好说。
宋大娘正在擦拭药柜。
她做活很仔细,清洗抹布的水略见浑浊,便重新去打一桶水。
自她来了后,整个辛夷堂就更加简洁明亮了,不但药柜缝隙的尘被抹去,就连桌上的笔墨纸砚都叠放得整齐。
“辛夷姑娘来了啊。”宋大娘提着桶要去洒了,又问道,“你用过早饭没啊?”
“用过了。”姜辛夷坐在桌前,开始化墨汁,“大娘去忙吧。哦对了,今日大娘不必在这里忙了,安德休沐,他让我先告诉您一声,一会带您去城里走走。”
“哎呀,这一走又得费钱了,他指定要给我瞎买东西。”
姜辛夷说道:“挺好。”她抬头说道,“我也想有人给我瞎买东西。”
宋大娘顿了顿,想到她孤苦无依的身世,心下一阵怜悯。她不敢说安慰人的话,毕竟她不能对她的经历有完全一样的感触,她说道:“辛夷姑娘想买什么大娘卖给你,大娘还有钱。”
她想拒绝,宝渡一口就说道:“大娘我想吃枣糕。”
“好好,给你买。”
“还要一串冰糖葫芦。”
姜辛夷偏头盯他:“糖葫芦……你是三岁小孩么?”
宝渡说道:“我不是,那是我用来哄三岁小孩的,听说吃糖人会觉得开心。”
“哪个三岁小孩?”
宝渡已经挪远了步子,下巴朝她努了努:“喏,这个。”
姜辛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说话间宋安德已经来了,在门口就大大咧咧喊了声“娘”,又喊了声辛夷姑娘和宝哥,宋大娘忙擦擦手往外走:“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宋安德也探头:“那我们走了啊。”
母子俩一齐走了,姜辛夷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略有些失神。
宝渡说道:“啧啧啧,这羡慕的眼神呀……我宝渡就牺牲自己吧,一会我们也可以这么走,让姑娘提早体会什么叫母子情深!”
“滚。”
“好嘞。”
宝渡屁颠屁颠地跑了,姜辛夷等他跑远了,蓦地笑笑,活宝。
&&&&&
九皇子府邸上下一百二十一人一夜未曾离府,李非白和若干衙役也在逐一排查审问。
一夜下来,也有了初步的排查结果。
除去九皇子,府里侍卫、下人、厨娘、花匠等等共计一百二十人,但府里分内院和外院,贡品在内院出现,而外院的人是绝对不能步入内院的,有十余侍卫看守,因此可以排除外院四十人。
余八十人中有五十侍卫、三十下人。
每日侍卫会巡视院子、房间,所以可以断定贡品是在七月九日被放入房内。
当日共有三十三人有不在场证明,嫌疑者余四十七人。
因府邸对东西的进出看管严格,贡品数量不少,下人频繁进出府邸容易惹嫌疑,一次带入放在房中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可以断定是当日外出带入再伺机放入客房中,没有存放的机会。
九日外出者有二十三人,十五人有带东西入内。
一晚的时间将一百二十个嫌疑人排查出了最终十五人,这个速度不得不说很快。
秦世林在房里听着管事的说完,说道:“要找到栽赃的人只是时间问题。”
管事答道:“如今李大人还在审问。”
“让他问去吧,有他在,我倒不担心自己的清白问题。只是……”秦世林眸光微敛,“陷害我对那人到底有什么好处……目的是什么……”
这才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
李非白仍在审问府里下人。
如今再查那十五人都带了什么东西、找到那些东西对应,又能至少排除一半的人。
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反而变得棘手了。
因为那十五人中,大多是府里的采办,每月初九便是王府外出采办各种东西之时,大至桌椅,小至针线,都是同一日一齐出门购买,而这些东西都是直接带入,再去账房那登记对账安置。
那若是有人在其中私藏了贡品,根本就不知道。
李非白将小件的东西排除了去,仍有十一人有嫌疑。
最糟糕的是那日王府恰好要栽种新树苗,树苗不大,可是根部裹挟的泥土多,这鼓鼓当当一车的脏东西都是直接运到院子去的,更无人知道那约莫半个怀抱那么大的贡品是否也被藏在其中了。
花匠有三人,三人那日一起外出,一起采购花树苗,单是他们就运了三车泥土树木入府。
还有采办荤素菜的、置换偏房床桌的。
这排查一夜,反而把自己排进了死局里。
秦世林听后想邀他来房里一坐,但李非白已回大理寺去了,临走前特地吩咐,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王府半步,否则直接定罪拿下。
他还未感慨一会,就有宫里的公公送来字条儿。
他展开一看,只是看见上面那一行字,就觉额上青筋暴起,牙都要咬碎在了嘴里。
——太子令诸位大人进宫为殿下求情。
秦世林将字条紧握,草包!草包!
皇上最恨结党营私之事,太子这么做非但没能救他,反而要招惹嫌弃。
当初若不是看在他是太子,皇上属意的继承人,他根本不会选这种平庸之人做主子。
秦世林心中闷了一口窝囊气,想派人进宫阻拦,可大理寺衙役却将人拦住。
这下他真要吐血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去干蠢事。
——原来让人欣赏的那些强硬手段,不过是拳头没砸在自己的身上,一旦砸到了,那别说欣赏,简直让人记恨唾骂!
他无力地坐回椅子上,瞬间对那蠢太子失去了所有的期盼。
日头高照,他缓缓抬头,眼神灼灼如含星火。
靠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
秦世林的心愈发沉静了,已有了新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