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大悲魂
洛小蝶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她看着伏长歌，眼角不断滑下泪珠。
两年多以前，伏长歌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但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他彻底的变了。
他开始强迫洛小蝶与他夜夜笙歌，日日欢愉……
这一切的原因，兴许就是从萧无忌写下的那一封信开始的吧。
怎样的一封信呢？
他在信中写到失忆的伏子川，他在信中写到他美好的愿望。
一家三口，在遥远的地方生活，在小小的镇子等待日出……
他没有写侍女阿兰告诉他的秘密，但他写下数年前整个洛家被连根拔起的事。
洛小蝶忍耐良久，终究还是回了信。
她在北境只待了一个多月，身子便有些吃不消。
伏长歌亲自将她送回九黎，又连夜赶往了北境战场。
她回信告诉他，伏子川是他们的孩子。
她回信告诉他，在封皇圣典的那一天，她会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说出真相。
到时候，以伏长歌的性格，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当人人在烈焰之下自危，她希望萧无忌带她脱离火海……
洛小蝶不知道的是，萧无忌早已知晓伏子川是自己孩子一事。
在伏子川来到姑苏之前，侍女阿兰便告诉他那孩子身上有他的灵魂气息。
而在更久之前，他从侍女阿兰的口中得知了一个真相。
十九年前的那一夜，伏长歌喝下天魔醉的那一晚。
推门出去的不是侍女阿兰，而是洛小蝶。
她找到被伏长歌打的重伤昏迷的萧无忌，喂他吃下了两颗药。
一颗续命，一颗造娃。
她从伏长歌的床上下来，紧接着便坐到了另一个男人怀里。
她要报仇，为洛家八十六口人报仇。
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短短的一个多时辰里，她让萧无忌在昏迷中颤抖了无数次！
她使尽浑身解数，直到四肢瘫软无力，直到禁区失去知觉……
她站在九黎城最高的楼上，抚摸着肚子的时候在想：“会是无忌的孩子吗？”
那疯狂的一夜，原来只是在赌一个可能。
直到孩子出生后过了数年之久，她才知道自己赌对了。
哪怕伏子川相貌随她，可他的眉毛却像极了萧无忌小时候的样子。
从那一天开始，她便又有了期待。
期待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候……
只是，这期待已如泡沫破碎了去。
洛小蝶感觉自己心脏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不断袭来。
她看着不远处的伏子川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能开口。
她眼前一黑，眼角划过温热的暖流，而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伏长歌看着怀中心爱的女子，看着她眼角流出的血泪，只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他恨，他恨自己当初为何要手软留那萧无忌一命。
若是当初在江南一掌拍死萧无忌，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伏子川就还会是他的亲儿子，他也不需要强迫洛小蝶为自己再生一个！
更重要的是，他心爱的女子也不会死去！
他仰天长啸，一瞬间令整个天地都变换了颜色。
怒焰升腾，一缕缕烈焰从伏子川身上不断飞出，最后飞到了他的身躯之中。
他突然扭头看向伏子川，眼眸血红一片。
“孽种，去死！”
一拳轰出，早已呆呆失神的伏子川就这样被一拳轰成了碎渣。
这一天，伏长歌登基为帝。
但这一天，整个帝都却铺满了白色的丧幡。
帝君丧妻，让百官震惊。
帝君丧子，让百姓皆颤。
大伏皇朝延绵六千余年，从未有新王册封第一天便惨死之事。
更别说是在帝都之中惨死！
一时间，风言四起，满城碎语。
但伏长歌不在乎。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要不然，他怎么有理由去杀人？
风言起时，热血飞溅。
帝都人头日日滚落，到处都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短短半月功夫，死了一万两千七百二十二个人。
而这些人，全是伏长歌自己动手斩杀的！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直到七王齐齐出手，在帝都上空展开一场碾压的对决之后，这场杀戮才终于停止。
但代价，是新封的七王人人脑袋肿胀的像头猪。
伏长歌，竟然没有将神之灵种传承给下一代！
那么如今的他，便是大伏皇朝最强之人！
“登临绝顶又如何？”伏长歌站在皇城之巅，看着漆黑的夜空自语一声。
似是嘲笑自己。
他思绪随着晚风飘动，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那一天所见……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他在一点不断闪烁的幽绿色光芒的吸引下，看到了一颗死人的头颅。
侍女阿兰。
他没有出手，因为他已经看出这只是对方留下的一道妖术而已。
也就是那一天，他得知了一个真相。
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真相！
他的儿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
他的妻子，竟然与那萧无忌行苟且之事！
也就是那一天之后，他变了，变得喜怒无常，变得更加残暴……
漆黑的夜空中，帝都中似乎有一缕幽光忽闪忽闪。
只是这光芒太暗淡太暗淡，若是不走到它跟前，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
这些零星的幽光缓缓汇聚，最后凝聚成一颗碧绿色的珠子。
与阿兰交给萧无忌的那颗十分相似，但气息却已经是截然不同。
帝都之外，一只身上垂帘着无数肉丝的妖打着一盏人头灯。
侍女阿兰。
她微微睁开的眼眸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期待，直到那颗绿幽幽的珠子飞到她的脑袋里，她的眼神从期待变成了满足。
“悲恸的灵魂，才是我最好的良药。”
阿兰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她原本计划是想让萧无忌、洛小蝶以及伏长歌三人一起死的。
虽然没有达到那个目的，但萧无忌与洛小蝶二人凝聚而成的魂珠也足够让她的实力提升一大截了。
至于伏长歌，就暂时留着吧。
只等几十年后老去，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在悲恸中死去，而后细细咀嚼他的灵魂……
“走吧。”
她轻轻一语，就此离开了帝都。
一盏孤灯暗夜游，吞食人间大悲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