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老王爷
“赵有旺，你疯了！”
一声大喝传来，赵有旺心头不由一惊。
“这几只鬼咋学会说人话了？”
他有些疑惑，只会怪叫的鬼怎也能学会说话？
而更让他费解的是，那鬼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奶奶的，这鬼绝不能留！”
他心头怒火瞬间燃起，扬起镰刀就要砍死眼前的恶鬼。
然而在他四周还有更多的鬼，他们拿着怪异的武器攻击他，阻拦着那无情之镰。
“嗯？怎么回事？”
赵有旺听到耳边传来淅沥沥的雨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角突然飞来一根粗壮的木棍，吓得他心头不由一跳。
他下意识的伸出自己干枯的手掌，那木棍便牢牢的被他握在了手中。
“王二蛋，你干啥要打我！”
赵有旺有些生气，这人怎么欺负自己一个孤寡老头呢？
被赵有旺抓住木棍，王二蛋脸上的惊恐更加浓烈了些。
四周其他人也是没敢动弹，他们身上到处都是血槽子，但他们也没有逃跑。
赵有旺环顾四周，一脸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在人群中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于是抬起手招呼道：“小红薯……”
只是当他看到自己手中那沾满鲜血的镰刀时，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看着浑身颤抖的小红薯缩在王寡妇身后，他看着四周一张张惊慌的面孔……
淅沥沥的小雨冲刷不完那遍地的鲜血，也冲刷不掉他心头的惶恐。
他手一松，王二蛋立马便将大木棍抽了出去。
“大家一起上，不信打不死他！”
“不要打，不要打，哎呦~”赵有旺边跑边喊，想要解释什么。
可看着眼下的光景，他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老汉我冤枉啊，就喝了一碗汤……”
“这一定是在做梦，这都是假的，老汉我不信，都是假的！”
看着嘴里胡言乱语的赵有旺越跑越欢，众人终究是追之不及，只能作罢。
“二蛋，你把小南瓜背上，我来背小红薯，大家抓紧时间去董郎中那里疗伤。”
“三叔，你说那赵老汉是怎么疯了的？”
“谁晓得？那天杀的赵老汉，要不是我刚巧碰到了两个娃娃，就要被他给砍死了！”
“那赵老汉疯起来可真是可怕，咱们八个男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王二蛋忍不住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来，但很快他便摇起头来，试图将那可怕的画面驱逐出脑海。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汉，红着眼提着镰刀乱砍。
他身子单薄的像个竹竿子，但神情却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老子砍死你们这群家伙！”
“两个小娃，砍了炖肉汤喝！”
“王二蛋，看老子不砍了你，把你剁碎当肥料！”
“……”
“这是梦，这是假的，是假的！”
赵有旺一路跑回自己的破院子中，即便累的大口大口喘气，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看了眼锅里还剩下一些的黑红色汤汁，愤怒的将其掀翻。
“休想诓骗老子，这是梦！”
铁锅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最后在那处小小的菜园中停了下来。
赵有旺看着洒落的汤汁，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使劲给了自己一巴掌，又气冲冲的跑到那铁锅前就是一脚踢出。
脚指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又怒骂一声，但很快他便不再言语。
因为这一脚，顺带着从泥里踢出来半只手掌。
赵有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疯也似的跪在地上，徒手刨起菜地来。
一点点残肢断臂不断从泥土中被他挖出，看起来是很新鲜的血肉。
当他停止挖掘的时候，手中正捧着大半个脑袋。
虽然丢了一小半，但赵有旺依旧能够辨别出，这人正是小南瓜口中失踪的朱铁锤。
“咋个会是这，咋个会是这……”
他瘫坐在地，对着苍天呢喃自语。
当府衙们赶到赵有旺家里时，只看到菜园中立起一个小小的坟堆。
他们四下追寻，最后才从城门口的士兵哪里得知赵有旺出了城。
城外地界广阔，自然是无法再去追寻，最后只得在城门口贴个告示提醒众人。
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真正让人头疼的大问题才刚刚浮出水面。
“你们官府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去抓鬼？”
“狗官，我儿子都被鬼害死了，我杀了你！”
“……”
“大家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听你奶奶个腿，去死！”
激愤的人群骂声不断，无数臭鸡蛋烂菜叶朝着官兵们身上砸去。
眼见局势愈发混乱，栾冰河当即抽刀大喊一声：“护城军听令！”
正欲指挥手下将士镇压乱民，耳边却传来一道许久不曾听闻的声音。
“小栾，把刀收起来吧。”
随着这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城中这漫天的雨水便停止了下落。
紧接着，一条水带便将人群与官兵们分开，同时也将所有的骚乱声镇压了下去。
栾冰河回过身来，抱拳跪地道：“护城军副统领栾冰河，参见老王爷！”
统领一跪，众将亦随：“参见老王爷！”
那原本混乱的人群此刻也都齐齐跪倒在地，参拜道：“小民见过老王爷。”
“起来吧，都是一家人，这是闹哪出啊？”
“恶鬼入侵，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许多亲人也因此离我们远去。”
“老夫知道你们心里痛苦，可谁的心里不痛呢？”
“短短几日功夫，我姑苏十八万将士死伤两万七千八百余人，这些将士是为了谁才牺牲流血的？”
“栾统领，你来说说。”
“老王爷，我姑苏城十家九兵，入了军便是兄弟，兄弟的父母便是我们共同的父母，我们为自己的父母流血牺牲，我们为自己的家园奋战不停！”
此话一出，场中处处都是抽泣声，不少汉子也都湿了眼眶。
是啊，本就是一家人。
所以为何要伤害保护自己的家人呢？
无数百姓眼眶微红，不由想起自家的孩子来。
他们，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为了不认识的“父母”舍身而出，为了彼此的“大家”奋勇作战……
面对恶鬼，他们也都是年轻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