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其烈如火
黑色紧身衣下白发的女人的身子动了。
畸形的血肉从她体下蔓延而起,在体表交织成黑灰色的组织。
她的身形顿时拔高,变得魁梧了几分。
修长的白发垂落在肩头,一张脸完全被似肉似甲的不明物质所覆盖,唯有一双眼瞳泛着冰冷的辉光。
石质长剑在其手中变得更加粗壮了起来,从原先修长的剑型变成了重剑一类的武器,锋锐的剑刃变成了锯齿状。
在发现自己的速度远不如陆言后,白发女人果断的舍弃了敏捷这一方面换取了力量和防御的提升。
这种形态的白发女人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彻底进入了鬼物的领域。
长度达三米,重量不知几何的重剑抬起,猛的朝陆言劈砍而下。
仅仅只是重剑带动的气浪就使得天台的地板寸寸碎裂,混凝土在恐怖的气压下化作了碎屑。
那威势铺天盖地而来,锁定了陆言身周的一切区域,避无可避。
若被这一剑斩实,即使有着龙鳞的保护,恐怕龙鳞下的肉体也要被压迫成肉酱吧?
陆言脑海里不由得浮起这个念头,而他手里的刀已经反射性的斩了出去,和那厚重的剑刃相击在了一起。
晶体破碎的声音清脆的传来,黑红的长刀从刃口开始碎裂,眨眼间就断去了一半。
那厚实的剑身不停,朝着陆言肩头落去,陆言感觉朝自己斩来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座山。
嗡鸣声响了起来,那是气流不断的从陆言的鳞片上刮过而泛起细微摩擦声。
每一道鳞片的嗡鸣汇聚起来,竟然形成了此起彼伏的爆鸣。
白色的鳞片在摩擦下急剧升温,变得赤红了起来,像是融化的铁水一般覆盖在陆言的体表。
这一刻陆言反而十分的冷静,他的视线中,挥来的剑刃变得缓慢了起来。
可即使是如此压迫力依旧未减分毫。
陆言毫不怀疑,如果这一剑不是朝自己斩来,而是斩向脚下的这栋废弃大楼,那么下一刻这栋大楼便会爆碎坍塌。
在剑刃距离陆言只剩不到十厘米时,陆言开始动了起来。
雾灵之体在这样的剑势压迫下没有丝毫卵用,只会被那强大的灵能威压将灵魂碾成粉碎。
这一刻陆言不计消耗的催动灵能,血晶和黑羽叠加在龙鳞之上。
三层架构交叠,彼此之间的空隙中叠加着流动的灵能以作缓冲。
轻灵的黑羽大幅的减少了与空气接触的摩擦,使得陆言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陆言微微侧身,手臂抬起。
白发女人的剑刃刚好从他腋下穿过,掀起的狂澜搅碎了陆言半边身子覆盖的三层防御。
但陆言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脚跟牢牢的锁住地面,保持着下盘的稳定。
陆言不能退,也无法退。
真正的死斗中,正面的相抗里,退后者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无数上过战场的杀人者和被杀者总结出的经验。
唯有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唯有凌驾于死亡之上的意志和勇气才能让人取得胜利。
白发女人不惧死,狂热的信仰可以让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陆言看出了白发女人那泛白的瞳孔中的死斗之意与狂热之意,但他丝毫不畏惧。
在陆言的脑海里忽然泛起了在灵能训练空间中的许多记忆。
哈德利用灵能训练空间模拟的他曾经平生内的大量刺杀和战斗情景在这一刻浮现在陆言心头。
虽然陆言不断的经历着这些战斗景象,但对他来说,这些是属于哈德的战斗,而非属于他自己的。
这一刻陆言似有所悟,有些明白了哈德一直凌驾于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并非技巧,而是战斗的意志。
说来缥缈,但更缥缈的灵魂都存在着,这个世界的力量来自于灵魂,而一个人的战意也是源自灵魂的。
当一个人的情绪达到极致的时候,他是最恐怖的,一个愤怒的、悲伤的、疯狂的人,战斗力绝对会超过普通状态的自己。
一道光芒在陆言瞳孔深处炸开,在灵魂训练空间被哈德残忍虐杀的无数次记忆同时爆发开来,这一刻陆言被白色鳞片覆盖的脸庞狰狞如厉鬼。
他脚步一踏,腾空而起,避过那迂回斩下自己肋下重剑剑刃,手腕飙射出大量的血,在这一瞬间重组成了修长的剑刃。
以骸骨匕首为柄,蔓延的血为刃,陆言仿佛化作了一台轰鸣的引擎。
堪称暴烈的力量从陆言身躯中传递出来,以往温润如水的灵能此刻却化作了燃烧的汽油,猛烈如火。
陆言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如果被栗山白鹿和林潇洒看到了肯定要大吃一惊。
在深境世界如恒河沙数般等级不一的格斗家们的传承体系之中,灵能的四态转换“水、风、地、火”算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
水为万物之母,利万物而不争。
所有的生命体体内的灵能一开始都呈现“水态”,是最不善于杀伤的状态。
而当格斗家们能够将自己的灵能从“水”的状态自由的转为其他三种的任何一种,则能让格斗家们突破原本的桎梏,将自己的战斗技巧升华至c级。
而如果想要攀至c级以上,则需要尝试掌握更多的状态。
当四态完满合一,才能够将战斗的技巧极致升华至那足以开辟一个领域的s级。
而这四态之中,火是最难掌控的。
“火态”是最猛烈的爆发,和“水态”是截然相反的两端,稍不注意就会让人灵魂自焚而亡。
格斗家们在自己的技巧达到d级以后,最普遍尝试的应该是“风”或者“地”,极少有人一开始就能掌握“火”,极少有人达成并不意味着没有,至少现在陆言就成为了这少数人的其中之一。
空中已经看不见了陆言的身影,连残影都无法看到,他的爆发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眼能捕捉的极限。
但白发女人依稀还是感知到了陆言的方位。
她撩起重剑,并非格挡,而是攻击。
此刻两人的距离几乎是脸贴着脸,这个距离下,只要一记撩斩,就足以将陆言斩成两段。
但下一刻,剑刃与半空中现身的长刀对撞在一起,激发出耀眼的火星。
是陆言收刀了。
刀刃与剑刃一触即分,和紫色品质的重剑相比,陆言手里的长刀并不够坚韧。
刀身再度碎裂。
白发女人眼中浮现一缕精芒,趁机进攻,一柄重剑被她硬生生舞出了电光来袭的速度感。
但陆言却弃刀了。
他的身形从重剑的剑围中突破而出,那狂舞的剑刃在陆言的前胸和左肩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因为在突破重剑剑围的那一刻,陆言的右手成爪,直直的从白发女人胸膛穿过,在那锋锐的爪指间,握着一颗跳动的鲜活心脏。
陆言轻轻一捏,粘稠的血从爪指间滴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