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耍赖
汤菲娅当时才高二，知道这件事之后，她感觉自己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开始慢慢地明白和接受。
虽然过程花了一些时间，但她接受了为什么爷爷和奶奶从小不待见她。
接受了‘父亲’为什么不愿意看她，亲近她。
所以大一那年开始，她都会回家过年。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存在，场面冷冷清清的。
但她已经接受了永远不满意她的‘爷爷’。
接受了疏离客气的‘奶奶’。
还有从不正眼看她的‘父亲’。
而这些都是名义上的称谓。
他不是她的父亲，他只是她的大伯，她只是他的侄女。
她也不是他们的嫡孙女。
她只是他们的女儿婚外情的孽种。
只是他们的外孙女，还是一个私生女。
她从来不是真的‘小千金’。
他们真正爱着的，是她的母亲，真正的小千金，汤婷缦。
他们让她衣食无忧、养尊处优是因为她是汤婷缦的女儿。
她是因为汤婷缦，才拥有了别人做梦都想得到的物质生活。
所以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虽然他们的态度在无时无刻提醒着她，
他们恨她的亲生父亲。
这或许就是端木柳慧为什么会选择在高二的时候就告诉她真相的原因吧。
她想让汤菲娅早点长大。
早点接受。
早点解脱。
但为什么人总是要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她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态度。
她已经接受了‘父亲’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正眼看她，一辈子都不会和她说话。
为什么现在却又来给她这一丁点儿她曾经奢求的温暖？
就为了让她放弃自己心爱的男人吗？
一滴泪水从汤菲娅的眼中掉落。
汤菲娅怔怔地望着又把视线别开的‘父亲’。
她颓然坐落在地上。
为什么事到如今，她已经不需要他唤她的时候，他才愿意唤她。
为什么她不是？
为什么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为什么她不是他们的嫡孙女？
“我要和贝煜晟订婚了。”
高玟下午的话在汤菲娅耳边回荡。
为什么和贝煜晟订婚的不是她？
为什么贝煜晟爱的人不是她！
她好恨，但不知道要恨谁。
她看着手中这些断了线的水晶珠子。
或许就像这条坏了的手链一样，不是她的，她终究留不住也无法得到。
既然老天爷注定这些都不是她的，那为什么要让她知道有这些东西！
让她知道，却得不到。
让她知道祖辈会宠爱但不属于她。
让她知道有父爱却无法得到父爱。
让她爱上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爱她。
她突然想耍赖。
想像那些普通小孩子一样，跟大人耍赖。
跟他们要一件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她恨恨地把手上的水晶珠子往餐桌那头坐着的父亲扔了过去。
哔哩吧啦……
珠子撞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滴答滴答地响声。
“我爱贝煜晟！我爱他！我要和他结婚！”
汤菲娅哭喊着。
缓过来的汤老爷子倒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
他有些虚弱的落坐在主座上，挥挥手：“不可能，你这辈子和姓贝的都不可能，别想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小时候和煜晟哥哥不是很好吗！？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汤老爷子：“那是你们还小！小朋友和轧朋友两回事儿！总之你死了这条心吧！赶紧起来吃饭！别再胡闹！”
眼泪不断地从汤菲娅的眼中滚落，她歇斯底里的大喊：
“我就是要他！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你们为什么都不能支持我！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一向对汤菲娅冷淡疏远的奶奶叹了口气。
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汤菲娅身旁。
“囡囡先起来……”
奶奶把汤菲娅从地上扶起来，
“阿娘啊跟侬刚啊，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奶奶轻轻地抚拍着流泪啜泣的汤菲娅的后背，“有缘若是无分，勉强在一起会很痛苦……”
这也是‘奶奶’第一次对她那么‘亲切’。
这让汤菲娅更止不住眼泪了。
汤菲娅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祖辈的关心和温暖，哪怕这是一丁点。
奶奶的手第一次抚上汤菲娅的头，她眼眶开始泛红，声音有些颤抖：“别哭昂，傻囡囡，傻囡囡……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
“呜……呜……”
汤菲娅不受控制的呜鸣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一次性发泄出来。
她哭得汤老爷子连连摇头叹气。
端木柳慧走过来揽着汤菲娅的肩膀：“囡囡不哭，你看看都哭成小花猫了。”
她接过汤俊铭递过来的纸巾，帮汤菲娅擦着眼泪。
“爸，我看先让囡囡回房间休息，哭成这样也吃不下了，等我再让人送点银耳羹上去。”
汤老爷子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挥挥手，示意让她送汤婷缦上房间去。
“妈，那我先送囡囡回房了。”端木柳慧对施如澜说道。
施如澜抚了抚汤菲娅的肩说道：“去吧。”
就这样，端木柳慧揽着汤菲娅的肩，一边安慰着她，一边送她上二楼回房。
汤俊拓也拿着汤菲娅的行李箱，一起送她们上楼。
把汤菲娅送回房后，端木柳慧伸出手捏捏汤菲娅的脸蛋：
“都哭成小花猫了，羞死人了！赶紧起汏哟起，等会妈妈给你送点吃的上来。”
汤菲娅吸吸鼻子，乖乖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