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把所有念想倾倒
叶苒开庭的当日,到场的人不少,教授的父母吵吵闹闹的,被警告了一下。
东区案子的家属也来了几个,瘦嘎嘎的男人坐在上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八年前的犯人。
他的手放在有些脏的黑色裤子上,攥得紧紧的,整个眼眶凹陷,但始终没有离开视线。
台上审判官一脸严肃,台下叶苒瘫着一张脸,眼睛底下有些乌青,头发也乱七八糟的,似乎已经懒得整理了。
她什么都不后悔,走到现在她自己的罪孽已经很深了,像是脚底下积攒了不少淤泥,想把她拖拽下去。
但是又总是希望自己能够重新抓住那微凉的手,拉着那只手又重新从泥泞里脱出。
但这是不可能的。
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一直坚持着这种事情,要是在最后也一块去葬身到海底,会来得更加浪漫吧。
而不是站在这个宽阔的大堂,身后的一群人打量着她,盯着她看。
死了一个她,就剩下最后一个她了。
上边讲述着她的罪行,她也全部都包揽下来了,安秋的名字和其他参与人的名字也都说了一遍,还活着的就只有她。
没有推脱,没有紧张,只有一种淡淡地从容,声音略带沙哑,却很平静。
审判持续了一个小时。
“等会要去哪里吃饭?”
“嗯去美食街那边转转吧。”
今天的天气依旧晴朗,也很炎热,几家小店里开着冷气,或者是那一排的摇头风扇。
安杏下午没有课,骑车过来夏池的学校这边了,打算和夏池一块去吃中午饭。
夏池也不打算带她去食堂那边吃了。
口罩戴好,两人牵着手,一高一矮得走在街上,街边已经有开始卖粽子的小商贩了。
夏池挑了家外头摆着广告牌的饭馆子,人不多,里面开着空调放着音乐。
带着安杏走上略显冷清的二楼,可以扫桌面旁边的二维码进行点菜。
安杏坐在她的身边,她把自己的手机摆在中间,滑动了一下菜单。
“吃清淡点比较好。”
安杏记着夏池吃不了辣。
“嗯。”
点了盘菠萝咕噜肉和白菜豆腐汤。
窗外阳光明媚,还有鸟鸣声。
菜和米饭都端上来后,安杏没着急吃,举着手机给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肉的夏池拍了张照片。
阳光打在小脸上,茶色的卷发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安杏带着淡笑,把手机放到一旁后,再捏起筷子吃起饭。
面对安杏的偷拍夏池倒是没说什么,她提了一下
“今天开庭了。”
“什么?”
“东区的案子,还有教授的,大概是早上开的吧,我没有预约旁听。”
夏池笑着看向了安杏,半弯的眼眸里是错愕的她。
夏池转了个话题,边吃边跟安杏聊着,不像往常那般安静。
夏池下午还有两节课,她就把车子开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坐在长椅上,双手捏着手机,刷着资讯。
还切去浏览器搜了一点东西。
起身又戴上小狗头盔,开着小电动车去了下别处。
回家路上安杏一言不发的,夏池坐在后座上,抱着她的腰。
“小池,你很想你的父亲吗?”
听到这个问题,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不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那封被涂得乱七八糟的信件上,夏池还是能看出最上方写得是什么,一封遗书,但是内容被涂黑了。
最后在下边空白的地方写着给她的留言。
她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想过结果,但她看完那封信后知道自己还是被抛下了,追案子也不过是在求答案的过程中变成了习惯和较劲。
现在缺口被补上了,稀碎的碎片也都无所谓了。
安杏紧握着车把手,她看了眼路过的警局,又低下脑袋看着那双环着她的手。
夏季真是燥热无比,城市里也有不少的蝉正在吱吱乱叫着,街上的流浪狗流浪猫少了许多,但小区里还是有不少在游荡的。
夏池拿了一下快递,两人才回到楼上。
办公室的小空调开着,今天的气温已经达到三十二度了,之前还只是闷热,今天外边简直要把人烤成锅巴。
一袋黑塑料袋被提进了警局里,里头装着一些小骨头,还有比较长的骨头,味道形容不上来,但不好闻。
怕不是埋尸埋了好几个年头没被发现啊。
把袋子提过来的男人被带去笔录了。
施工现场里发现的,在那块烂尾楼的地盘,埋在地底下,也不知道谁弄的,看着估计藏很久了。
近几年失踪案只多不少,骨头得拿去化验,然后把几年前的失踪案子刨出来找一下配对的。
“黑色塑料袋?”
去帮忙笔录的小同事过来跟她说了声,林警诧异了一下,眉头又皱在一块。
“嗯,袋子还挺大的。”
“多少个?”
“一个。”
林警觉得这个该不会又是叶苒那边弄出来的吧?可是叶苒把能交代的也都说了,并没有提到在烂尾楼埋尸。
难不成又是什么黑心老板在搞工程时不小心弄死了个人,不想赔钱就给人埋到地里了?
“那些骨头看起来有些像是小动物的骨头。”
“那多半是有什么虐狗虐猫的把动物尸体塞到塑料袋给埋起来了。”
“但是里面有一颗人头骨。”
“杀人又杀猫狗的?那凶手估计是精神有问题的。”
破案她不负责,她只负责记录东西。
林野那边快期考了,好像还交到朋友了,端午节要和朋友去外边玩,跟她说了一下。
林警拿出手机,看着微信的消息。
【池鱼】:今天课比较多,就不去了。
夏池早上发的消息,着实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东区案子查得最多的是夏池,追得最紧的也是夏池,她就只是提供着一部分帮助。
现在案子迎来了尾声,她还以为夏池也会去预约旁听,再来跟她骂一顿,但是夏池没有,似乎已经很平淡地接受了,无所谓了。
这紧追紧咬了八年,现在一切也都落下了帷幕。
手机响起了,林警坐在座位上把电话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