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什么死掉了？
夏池微微用力了一下，安杏还是没有松开略微有些尖的牙齿，夏池沉默地看着自己拔不出来的食指。
她干脆也拉起安杏的右手，轻轻咬了下其中的两根手指，安杏这才松口，然后把自己的手给收了回去。
夏池的食指上沾染上那一抹唾液，还荣获了一个牙印小坑，泛着斑红。
“牙齿真尖”
夏池耳朵微微红了下，上次她耳朵被安杏用犬齿磨了，她现在还记得感觉，她的耳朵最敏感了。
夏池钻回窝里，看着面朝她的安杏，将那些零碎的头发轻轻地拨到一旁，用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安杏的脸。
从眉梢到眼皮，从那颗泪痣到鼻尖，接着慢慢滑过唇，到羸弱的脖颈，安杏皮肤白，而且很瘦，隐约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
她的锁骨上还有一颗小痣。
很色。
夏池将闷在窝里的小狗布娃娃给捞起来，抱到了怀里，现在她鼻尖和身上都是安杏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了，稍微有点困意。
正当她要合上眼皮的时候，安杏又呢喃着点东西，又把她的睡意给消散了几分。
“为什么总是要打我”
安杏眼角似乎冒出了一点小珠子，声音也有点哽咽。
“好多烂掉”
夏池将自己的小脑袋凑近了一些。
“好脏好臭”
安杏眉头皱着，身躯一抖一抖的，额上冒着冷汗，这状态有点不对头了。
夏池赶紧坐起身，她瞥向床头的那些药瓶子，又扭头看向安杏，现在让她吃怕是行不通。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夏池把安杏一直乱挥舞的手给压住了，她不知道安杏梦到了什么，但她猜测估计是安杏在过去经历的一些事情。
“安杏，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夏池俯下身，贴在安杏的耳朵，用细细而温柔的声音问了句。
“我”
安杏咬紧着牙关，手又开始不安分了，一直攥着拳头，又要开始挥起来。
“安杏，安杏，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没事的没事的”
夏池的声音越来越小，神情恍惚了一下，在安杏耳边一直喃喃低语，直到安杏渐渐平复下来，她才将嘴巴合上。
这个夜晚十分地不安宁，外头没有猫狗的叫声了，但耳边却还是总能听到一些嗡鸣。
夏池躺在安杏身边，小手紧紧握着安杏的手，安杏泪珠一滴滴落在枕头上，手也动了动，抓紧了夏池的那只手。
安杏的睫毛很长很密，上边也被泪水所染湿。
夏池用空出的那只手，轻轻地将安杏脸上的泪痕给抹掉，安杏的脸有些发烫，夏池的手很冰凉。
“安杏没事的，你还有我”
很早之前，安杏似乎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夏池垂眸，夜晚真是太阴沉了，每个人都要安眠，为了明天而努力，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安眠的。
因为梦境，还分为噩梦与美梦。
安杏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似乎已经完全沉溺到梦境的底部，不再有一丝念想。
夏池牢牢握着安杏的手，看着天花板，她也得进入梦境里边了吧，应该不会做噩梦了。
“死掉了”
？
夏池猛地扭头看向安杏，安杏脸上露着笑意，她离安杏很近，她也听得很清楚，“死掉了”，什么死掉了？
“安杏？”
安杏还是没有回答。
夏池眯着眼，刚才安杏那个转瞬即逝的笑意她看到了，又转回脑袋看向天花板。
只要盯着一个地方，盯得久了，就会变得越来越扭曲和发白。
她的脑袋有些发晕和沉重了，身躯也仿佛在渐渐下沉，笨重的眼皮耷拉了下来。
水流声似乎又开始在她耳边絮绕起来。
水渐渐地漫过她的脚，冰凉的感觉。
四周是静悄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小溪淙淙地流着。
她踩在小溪的鹅卵石上，脚底板有点小痛，不禁蜷缩起小脚趾，洁白的裙摆上不知何时被水弄湿了。
树林没有一个人，花的飘香四溢着。
她跟着小溪的水流方向，挪动了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耳边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抽泣着。
声音很小，很细，小溪越往前就越来越宽，似乎变成了河，然后变成了大池子，她也走到了岸上。
赤着脚丫，在草地上循着那个声响。
一步，一步，一步向前走。
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头发也不干净，乱糟糟的，窝在大树的低下哭啊哭，她身上也穿着和夏池一样的白裙子，但上面满是污渍。
夏池慢慢走了过去，可是看着女孩身边有一只黑色毛发的猫，那双金黄色如同黄金模样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最终脚下一空，掉落到池子里面。
刚才的小溪很浅，现在的池子却深不见底，水灌进了她的鼻腔，嘴巴，和耳朵里，她挥舞着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水流从她手指缝隙穿过。
周边满是各种各样的鱼，拥簇在她身边。
她却只能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身躯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落，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底部。
或许要等她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
夏池从床上爬起，比起以往被一些莫名其妙东西吃掉的梦境，她这次确实好多了。
茶色的卷发东翘翘，西翘翘，睡觉的时候也一直没有把安杏的手放开，手上热得都出汗了。
松开时候安杏的手还抽动了一下。
反应真可爱。
夏池这么觉得。
只是安杏眼泪又开始在流，她皱了皱眉，而且安杏的嘴唇很干，都快变成她以前吃的梅干那样干巴了。
她起身，找了找拖鞋，估计又跑床底下去了，她就赤着脚，走到书桌那边。
上边的柜子里有杯子，下边有个迷你烧水壶，不过桌上的保温杯里有昨晚装的热水，还是温热的，刚刚好。
夏池倒了一杯水。
又从抽屉里把纸巾给拿了出来。
转过身去，安杏安安静静地躺在床铺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还在哭泣，仿佛要将身体里的血液都变成泪水往外淌出似的。
“安杏，安杏”
安杏没有醒来的迹象，夏池用手摇了摇安杏的肩膀，安杏似乎睡得很沉。
但是眼泪一直在顺着脸颊往下滑。
一滴接着一滴。
“安杏，安杏，你醒醒，你醒醒！”
夏池心里有点慌张。
声音也略微有点颤抖，直到安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心里那被悬着的心脏才得以放松下来。